第27章 肉串
沈茵非但不動怒,反而眼睛一亮,上上下下打量何嬸。
“你和宋夫子關(guān)系不錯?莫不是蒙我的吧!”
何嬸是個寡婦,以買菜為生,家中只有一個女兒,和公婆住在一起,并沒有改嫁。
古代的女娃是不用上學(xué)的,沈茵想不到何嬸能和宋夫子有什么交集。
何嬸冷哼道:“我蒙你干什么,你隨便去村里問問,誰不知道我每天在幫宋夫子做飯,宋夫子除了我的手藝,誰的都看不上!”
沈茵做出一股恍然大悟的模樣來:“不錯不錯,何嬸原來這么厲害啊,失敬失敬!”
何嬸瞥沈茵一眼:“別以為你夸我我就能幫你!”
沈茵連忙把兩個小孩推到自己面前:“何嬸,你也是看著他們長大的,可憐宋庭淵在外拿命打仗,保衛(wèi)安國,他的兩個孩子卻還上不了學(xué)堂!”
據(jù)說宋庭淵從小就生得好,宋家村大姑娘小媳婦都暗戀他。
沈茵還有點(diǎn)期待她這個素未蒙面的丈夫呢。
當(dāng)然,僅限于他的臉。
何嬸翻了個白眼:“你別在這里拿宋庭淵說事,這年頭,孩子讀書有什么用?能識得幾個字又有什么用,你還不如讓他們學(xué)一門手藝!”
畢竟平民老百姓都覺得,讀書還不如學(xué)手藝好!一旦到了災(zāi)年,或是兵禍,村里的私塾都得垮臺!
大部分人也就能上一兩年學(xué),以后能在城里謀個差事就差不多到天了!
那些可以十年寒窗苦讀的學(xué)子,無一不是世家大族,或是世家大族的旁支。
沈茵看何嬸穿著發(fā)白的粗布衣服,換了個說辭:“何嬸,你幫宋夫子做飯,每天多少錢工錢?”
何嬸警惕地問:“你問這個干什么?”
沈茵說:“沒啥,就是覺得你很辛苦,每天給宋夫子做飯也就算了,還天天去金鳴縣賣菜,你只有一個女兒,賺這么多錢干什么!”
何嬸沒好氣道:“你不也天天賣餅嗎?”
沈茵想到因?yàn)楹忘S氏吵了架,這兩天都是拜托大嫂賣的餅,大嫂又要揉幾十斤面,早上又要早起,雖說有兩份工錢,但是累得不行。
她正想找個人幫大嫂分擔(dān)呢。
“我不一樣啊,我四個孩子,你一個,能比嗎?”
何嬸沉著臉說:“我一個孩子怎么了,那也是我的寶貝疙瘩!我家就一個姑娘,公婆和我百年之后,都沒個祭祀香火的,總得掙一份家業(yè)給女兒招個婿,以后才有傳承!”
沈茵點(diǎn)點(diǎn)頭:“這個想法好,就是要努力掙錢,何嬸,你想不想掙更多錢嘛!”
“錢誰不想掙!”何嬸沒好氣道。
沈茵說:“你來幫我賣餅,我給你工錢,條件就是你幫我求宋夫子!”
這兩天她在宋府外面轉(zhuǎn)悠,連宋清河的影子都沒見到。
對面的學(xué)堂她又進(jìn)不去,宋夫子下了課不知道溜哪兒去了,難不成因?yàn)槎阒疾贿^河回家?
她哪有那么大臉?
何嬸想都沒想就拒絕:“不幫,宋夫子這人,決定的事任何人干涉不了,你公爹都辦不到的事,你讓我來?”
沈茵說:“一百文!”
“一個月?”何嬸問,一百文還沒有她給宋夫子做飯的工錢高。
“一天!”沈茵回。
何嬸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了,“一天一百文,一個月就是三兩!你這么大方?”
她給宋夫子做午餐和晚餐,一個月也才五百文工錢,這已經(jīng)是很高的工錢了。
據(jù)說宋清河本家不是宋家村的,而是出身于大族,至于他為什么年紀(jì)輕輕在村里教書,這些事旁人也都不知道。
沈茵回:“沒辦法,我有錢啊,你就說你幫不幫嘛!”
何嬸左右為難,這筆錢實(shí)在是一個不小的誘惑。
但是想到宋清河那個清清冷冷的樣子,她又覺得,自己根本不可能辦到。
“不是幫不幫,是你不知道宋夫子這人,不好說話呀。”
何嬸害怕惹宋夫子厭煩了,每個月五百文就沒了,得不償失。
沈茵說:“你就幫我引薦一下,剩下的我自己去求宋夫子!絕不會讓你得罪宋夫子!”
何嬸想了想那三兩銀子,咬牙答應(yīng):“行!但說好啊,你可不許出賣我!萬一我活沒了,你賠我!”
“沒問題!到時候賠你三個月的工錢!”沈茵一口答應(yīng),事在人為,她怎么也得嘗試一下。
何嬸告訴沈茵,宋清河這段時間在學(xué)堂前面的小亭子里賞月,每天都要到很晚才會回家。
沈茵恍然大悟,原來宋清河不是在躲著她,而是他根本沒有回家。
最近是月中,月亮圓得像銀盤,天空無云,繁星點(diǎn)點(diǎn)。
真是賞月的好天氣,沈茵心想,這個宋清河還挺有閑情逸致的。
當(dāng)天晚上,沈茵趁著夜色做了點(diǎn)宵夜,提著燈籠過河,去對面學(xué)堂不遠(yuǎn)處的山間亭子里找宋清河。
不怪她這么大膽,實(shí)在是這個點(diǎn)村里人都睡了。
要是白天,沈茵還會顧及一下別人的閑話。
既然是晚上,就別怪她膽子大了。
一輪碩大的圓月掛在枝頭,灑下清輝,讓樹林蒙上一層輕紗。
一路上,草叢里蛐蛐和各種昆蟲的叫聲此起彼伏。
晚風(fēng)不太涼,也絕不太熱,馬上就要進(jìn)入夏季,挺舒爽的時節(jié)。
如此看來,宋清河這人,絕對是個會享受的人,在這窮鄉(xiāng)僻壤也能悠然自得。
沈茵手里的食盒還冒著熱氣。
百試百靈的好辦法,何嬸說宋清河喜愛美食,她當(dāng)然得投其所好了。
過了河,登上了山坡,道路都是青石板的,一路暢通無阻。
石板路一直蔓延到前方亭子里,一襲青衣的宋清河靠在柱子上,輪廓幽深地望著天邊的圓月。
亭子外一個小童趴在石桌上呼呼大睡。
這幅景象還挺美好的。
沈茵故意把動作放輕,但還是驚動了賞月的人。
宋清河唰的一下回頭,就看到一個陌生女子提著東西,輕巧地向他走來。
都說月下美人,燈下玉,此言十分有理。
要不是沈茵衣著樸素,宋清河差點(diǎn)以為自己看見了嫦娥仙子了。
他還是蹙著眉問:“你是誰?”
沈茵臉上堆起笑意,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食盒,“小女子是何嬸的朋友,怕宋夫子你賞月太枯燥,特意來給你送點(diǎn)夜宵。”
此時,月輝灑在這女子臉上,讓她整個人圣潔又美麗。
宋清河微微皺起眉,想不到宋家村居然有這樣姿容艷麗的女子。
他一時看呆了。
沈茵看到宋清河的眼神在她臉上停得有點(diǎn)久,忍不住揮揮手:“宋夫子?”
宋清河回過神來,咳嗽兩聲:“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沈茵柔柔地答:“當(dāng)然是何嬸,她說你晚飯用得不多,這才特意讓我做好送來的。”
她接著打開食盒,頓時,一股香氣傳了出來。
宋清河聽到何嬸,恍然大悟,他看著食盒里的肉串,咽了咽口水。
亭子外的小童,這會兒突然醒了,還吸了吸鼻子。
“什么味道,這么香?”
沈茵嘴角微微一笑,小樣兒,這可是她親手烤的肉串,當(dāng)然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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