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他嗎？

        當唐朝問出這個問題，姜白雪愣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眼神深處，一片茫然。

        姜白雪從沒有考慮過這種問題。

        或者說，根本沒有考慮這種問題的意義。

        從小就嘗遍這世間冷暖的她，在龍息才算找到真正意義上的家。

        老龍王待她溫和又嚴厲，李昊就像一個大哥哥一樣保護著她。

        是的。

        在姜白雪進入龍息之后，李昊就已經在了，當時的他，已經是個優秀的龍息成員。

        但是，那時的姜白雪，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成為李昊的女朋友，更不會去考慮‘喜歡’、‘愛’這種不切實際的東西。

        她不愿意成為龍息里的例外，更不想做只是一昧被人家保護的‘花瓶’。

        她要變強！

        變得，比所有人都強！

        這樣，才能在這個兇狠的世界生存下去！

        而且，龍息是要上戰場的，中槍負傷，是家常便飯，甚至昨天還一起歡樂談笑的戰友，明天就會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在這種環境下，姜白雪實在分不出精力去考慮這個年紀的女孩追求的情情愛愛。

        所以，姜白雪長這么大，從沒考慮過愛和喜歡這方面的事。

        在她的潛意識里，做了李昊的女朋友，那么她這輩子就是李昊的人了。

        李昊失蹤了，她就去找，把他找回來，就這么簡單。

        唐朝靜靜看著一臉茫然的姜白雪，等著她回答。

        回過神來，姜白雪本能地想要點頭。

        可是，就要點頭的時候，她又愣住了。

        “有什么……不對勁。”

        她一個人自言自語。

        唐朝看在眼里，也回想起了往事，頓時，深吸了一口氣。

        龍息的女兵很少，像姜白雪這么漂亮的，更是稀有----因此當時的姜白雪順理成章地成了‘團寵’。

        向她表明心意的人，不在少數，包括李昊，也曾明示過，但是姜白雪都沒有回應。

        “還記得你成為我嫂子的那天嗎？”

        忽然，唐朝輕輕出聲，笑著問道。

        姜白雪微微一愣，旋即呆呆地點了點頭。

        “記得。”

        她答應李昊做他的女朋友，是在戰場上。

        當時，姜白雪腹背受敵，有人在背后偷偷開槍，是李昊，奮不顧身救下了她。

        李昊渾身是血的倒在姜白雪的懷里，傷口讓他疼得直吸冷氣，可是他卻向姜白雪擠出一個笑容，笑著問她：“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

        “……”

        姜白雪沒有吭聲。

        這件事也就沒了后續。

        “你答應了？沒答應對不對----你別冷著一張臉啊，到底答沒答應？”

        知道了這件事后，當時暫時還是菜鳥的唐朝急了，一連問出三個問題。

        姜白雪依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這時候李昊就走了過來，很自然地摟住了姜白雪的腰。

        姜白雪不自然的掙扎了一下，打掉了李昊的手。李昊很陽光的笑笑。

        “當時李昊對你做出這個動作后，我就知道我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

        唐朝沖姜白雪笑笑，說道。

        “……”

        姜白雪嘴巴張了張，喉嚨就跟堵塞了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隨后，唐朝也不管這里是姜白雪睡過的床，倒頭就躺了下去。

        姜白雪只能低下頭，看著怔怔看著天花板的唐朝。

        看著看著，她眼睛就紅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唐朝的嫂子，可是誰又知道，在她成為李昊的女朋友之前，她和唐朝都是對方的初戀呢？

        也就是那時起，兩人的關系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唐朝看著天花板，笑著說道：“那時我喜歡的人是你，可是你卻轉眼成了我的嫂子----我可能是世間最悲催的人物了，但是，塞翁失馬，因禍得福，每個人的命運都不盡相同，這才是命運學最令人著迷的地方，不是嗎？”

        “我不會后悔自己沒有向你表過白，如果是我先向你表的白，你會不會接受我？”

        唐朝半開玩笑的對姜白雪說道：“我們在龍息，誰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就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誰他娘的有心思去談情說愛？我們生來歷經的磨難就要比一般人要多得多，活著才是做其他事的根本。你也一樣，不是嗎？”

        “你成了我的嫂子，我是真心的祝福你，我還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到時候一定要多擺幾桌----連后面的事情我都替你想好了，你們一定先我一步有自己的兒女，是兒子，我就認作干兒子，是女兒，我就把她當成小公主----”

        唐朝自顧自說著，渾然沒發覺，姜白雪的眼神已經深深的變了。

        姜白雪只覺得自己的心口堵得慌，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她的體內破胸而出似的。

        這是屬于唐朝的遺憾，又何嘗不是姜白雪的遺憾？

        驀然回首，姜白雪才猛然想起，在她生命里出現最多的那個人，根本不是李昊，而是唐朝。

        姜白雪還清楚的見到唐朝的第一面----那是在女更衣室里，她正在換衣服，唐朝卻闖了進來，四目相對之后，后者就被暴打了一頓。

        她沒日沒夜的訓練，連老龍主都擔心姜白雪的心境會不會受到影響，可不知不覺間，她的身邊多了一個唐朝，他用那誠摯的笑容，不斷融化著冰封的內心。

        有多少玩笑包含著真話？又有多少人，以灑脫的姿態做著自己在乎的事情？

        她完美的錯過了一個本該屬于她的人。

        這種感覺，就像吃了一塊沒有加工過的原生態巧克力----苦到靈魂深處。

        而現在，唐朝有了林輕雪這個妻子，兩人還有了女兒，而她卻依然孑然一身。

        “唐朝----”

        姜白雪情不自禁地喊出聲來，通紅的雙目，也變得濕潤起來。

        “你愛的人不是他。”

        唐朝卻是突然打斷她想說的話，語氣低沉，眼神卻很溫和：“這樣一來，你的心情會不會好受些？”

        “……”

        姜白雪呆呆的看著唐朝臉上遍布的笑容，原本沉重絕望的心情，還真的好受了許多。

        只不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連她也無法理解的復雜情緒。

        《大話西游》里面的至尊寶，正是因為后悔，才戴上緊箍，變成了孫悟空。

        她也后悔了。

        她真正愛的人不是他，為何傷心？為何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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