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晉/江/文/學/城/ (42)流……
在阿瑟子爵的帶動, 上流社會突然掀起了扶貧濟弱的新風『潮』。
好善良的紳士小姐們,慷慨大方的老爺太太們,突然發現了原來國內還有許許多多的孩子們正在受苦受難, 原來街道上到處都是辛苦工作的童工身影!
天主啊,多么悲慘!多么不人道!
突然之間,兒童救濟和保護這一議題被頂上風頭浪尖,童工和流浪兒們的悲慘生活成為了不少社交場合的熱門話題。
于是接來一段時間的報紙就格熱鬧起來了。
《藍天報》:“凱瑟琳夫人宣布將會在本周六的藝沙龍上進行慈善募捐, 所得一律捐給無家可歸的流浪兒。”
《工人報》:“奧古斯丁爵士走進郊的煤礦場,童工們的悲慘待遇觸目驚!七八歲就礦井的孩子比比皆是——他們每天都在漆黑無光的地底獨自待12小時!而紡織廠的情況也不逞多讓——珍妮紡織廠中,有超過一半的工人都是童工!盡管《工廠法》規定了紡織廠禁止雇傭9歲以的兒童、9~13歲的孩子每天工作不能超過8個小時、14~18歲的孩子每天工作不能超過12小時,卻很少有工廠執行!違反規定的雇主只需交上幾先令的廉價罰款, 就可以繼續用成年人1/10或1/5的價格讓一個孩子承擔和成年人一工作量!”(注:1)
《布恩河晚報》:“現行相關法律的缺失是造成童工悲慘生活的最大原因。阿瑟子爵認為, 兒童救濟所只是治標不治本, 舊《工廠法》需進一步完善。”
……
界的紛紛擾擾和林無咎無關。
此時他正在進行每日的散步。
監獄出發, 沿著格洛斯特街新鋪好的木路(林無咎打賭最多半年這里又重新鋪路)行走將近一公里, 然后再拐入布恩街, 走到盡頭就是布恩河岸邊熱鬧鼎沸的新碼頭。
這幾天的散步過程中, 林無咎發現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上流社會的動一直是中產階級流行的指標。小清道夫和流浪兒突然成了中產階級街區居民的關懷呵護的象。
每個街區都會有固定的清道夫,大多都是未成年的男孩和老人。他們可以說是整條街的萬事通,經常幫居民跑腿干雜活, 認識這條街上的所有居民, 卻很少有居民能叫的上他的名字。
然而, 就在這幾天,突然有不少好的紳士太太在街頭為這些清道夫和貧困無依的流浪兒提供免費午餐——雖然充量只是一兩塊面包,但是于這些饑寒交迫的孩子們已經是之喜了。
林無咎還親自遇見過幾次街頭募捐活動。
中產階級體面的小先生和小小姐們穿著干凈體面的衣服,舉著紙板,挨家挨戶敲響門, 為救濟所和他一些地方的孤兒們進行募捐。
林無咎再次因為自己孱弱而幼稚的形被他們不約而同忽略過去,他只能主動攔他們,給他們捐個幾先令的零錢。
今天,林無咎再次散步到了布恩河河畔。
布恩河是貫穿桑恩城東走的主干道,每天湖面上各式船只絡繹不絕。
想過河的人會乘坐擺渡船。當今的習俗,擺渡船用“蓮花”“玫瑰”“杜鵑花”之類的花朵命名,15分鐘一趟,穿梭在東區新舊兩個碼頭之間,于布恩河南岸的橋梁和私人碼頭停靠,往返船票也不貴,也就一兩便士。
林無咎坐過幾次,體驗感很不好。
因為河水太臭太臟了。
布恩河和清澈這個詞毫無關系。
河水混濁,散發著惡臭,河面漂浮著各種穢物和居民垃圾,運氣不好的時候,也能看到泡的腫脹呈現巨人觀的可怕尸體。
讓林無咎總想起印度的恒河。
坐在船上,惡臭撲鼻,一不小就上尸體猙獰的面容,林無咎全程都用圍巾捂著鼻子。
林無咎來這里自然不是為了欣賞風景,而是為了取材。
碼頭這里人來人往,有很多值得觀察的地方,也隱藏著許多罪惡,這些寫進小說里就是豐滿真實的細節。
他漫無目的地在人海中穿行。
在和一個流浪兒擦肩而過的時候,他摁住了伸他口袋的小手,偏頭似笑非笑地上一雙驚慌的眼眸。
“小先生,你的手似乎伸錯口袋了。”
這個流浪兒很快就鎮定來。
他眨了幾眼,眼中立刻積蓄了一層淚水,他用可憐巴巴的語氣討饒道:“先生,不起,我只是太餓了,我已經天沒吃飯了。”
林無咎打量著這個據說天沒吃飯的孩子。
他看起來很小,個頭只能到林無咎的小腹——林無咎現在可是小學生體形,身高也就一米五,他天天散步,每天堅持喝牛『奶』,也是為了能高。
他很臟,臉上黑漆漆的看不清五官。他也很瘦,臉頰瘦到凹起,襯得水汪汪的眼睛看起來更大更動人。
被林無咎抓住的小手皮包骨頭,有點硌手,觸感很粗糙,像雞爪子。
福爾摩斯很喜歡花錢讓流浪兒打探消息,因為流浪兒到處都是,消息靈通,不容易引人注。而福爾摩斯系列的一本《血字的研究》成書于1887年,正是維多利亞時代(1837~1901)的晚期,由此可見底層孩童的貧困現象是一個久沒有解決的社會問題。
桑恩城身為異世界倫敦分敦,流浪兒現象自然也是一個嚴重的社會問題。
很多時候,流浪兒就是扒手的代名詞。
因為年幼的孩子往往不會是被防備的象,并且被發現后容易博取憐憫。就像眼前的這個孩子,此時就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想博取同情。
一些老扒手會專門挑選一些六七歲的流浪兒傳授他們偷東的技巧。流浪兒上不起學,大字不識,卻可以成為小偷學校的資優生。當然,他們同時也受老扒手的剝削和控制,偷盜所得大多上交給賊頭兒,很多時候反而餓肚子。
新手的一課,是偷紳士的手帕。
先是將一件系著懷表的衣服掛在墻壁上,只有在偷到口袋里的手帕而不碰到手表,才算出師。
接來,他們就可以進行實戰了。如何在擦肩而過的同時偷掉方的錢包,是考察的重點。(注:2)
桑恩城經久不散的濃郁霧霾,恰恰是他們的天然屏障。偷走東后就藏身霧氣中,讓苦主根本無法及時發現犯罪嫌疑人。
這個小家伙學藝不精,百分百是個新手,才會被林無咎這種五體不勤的人抓了個正著。
但是沒關系。他還年輕,還有進步的空間。
“我可以給你飯吃哦,還能定期給你點錢。”林無咎抓著他的手,突然有了個想法,他臉上掛著讓人看不透的笑容,聲音詭異得有些高昂,“只你和你的同伴定期為我提供一些我需的信息。”
他們這個職業,消息靈通,自然能接觸到許多陰私,而且他們本身就富有很值得挖掘的故事『性』。
這些流浪兒可以是情報販子,私家偵探,還可以是被寫進小說的經典人物形象。
就讓他抄一福爾摩斯的作業吧。
被他抓住手的流浪兒驚呆了。
林無咎的回答完全超乎了他的預料。
但是這個在街頭『摸』爬滾打許久的孩子擁有超越年齡的老練和圓滑。
他眼中的淚水立刻消失了,『露』出一個諂媚討好的笑容,很上道的說:“先生想知道什么?”
“只是你覺得有趣的事情都能告訴我。”林無咎松開他的手,也不怕他跑——他跑了也沒關系,滿大街的流浪兒,又不是非他不可。
“普通的消息是一便士,稍微有趣的消息是五便士,特別有趣且我未聽說過的消息……”林無咎刻頓了頓,小孩兒很沉得住氣,沒有急躁地發問,他在里暗暗點頭,才慢悠悠地補充道:“我可以給你一金鎊,上不封頂。”
小孩兒的呼吸立刻粗重許多。
“但是必須是真實可靠的消息,如果你敢弄虛作假,我會你送進濟貧院,你應該知道濟貧院會如何『逼』迫你們做工吧?”
這可是濟貧院重的創收項目呢。所以許多孩子寧肯在大街上流浪,也不愿進入濟貧院遭受虐待和嚴苛剝削。
小孩兒用點了點頭,冷靜地問:“什么是有趣?”
“這個就看我如何判斷了。”林無咎就像每一個突發奇想的甲方,很任『性』地說:“你只搜羅你覺得新奇古怪不同尋常的消息給我就行。”
小孩兒又問:“我該如何聯系您?”
“我很好找的。”林無咎笑嘻嘻地說:“我就住在本頓維爾監獄,你可以叫我蘭斯。”
話音未落,就見剛剛還冷靜沉著的小孩兒倒抽一口冷氣,情不自禁地后退幾步,看林無咎的目光充滿敬畏,仿佛他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我明白了。”他恭恭敬敬地給林無咎鞠了躬,然后一溜煙跑走了,很快就消失在了濃郁的灰霧中。
林無咎問一直在一旁看好戲的杰克:
“……他是不是我當成了什么窮兇極惡的犯人。”
杰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揶揄道:“我倒是覺得他大概你當成了令人尊敬的前輩,也就是職業扒手。畢竟你剛剛的表現實在是太熟練太鎮定了。”
林無咎:……
算了。
他在布恩河邊轉悠了一會兒,親眼目睹了又一場汽船相撞事故,然后轉身踏上了回監獄的路。
他之前拒絕了辛婭伯爵幫他還錢,執住在監獄,就是為了接來的采訪宣傳造勢。
說起來,那些記者也差不多該『摸』清他現在的住址,前來采訪他了吧。
想什么來什么。
林無咎遠遠就看到了在監獄門口徘徊的人『潮』中幾個熟悉面孔——之前去高登社區堵門的那幾個小報記者。
記者終于來了。
是他正式在壇『露』面的處秀,一定好好表演才行。
應付完他們,他就可以出獄,找個合適的新房子租用了。
接來租在哪里呢?
租一個單間公寓,還雇人定期來打掃。
可以考慮在貧民窟再租一間房,偶爾可以住在那里取材。反正他現在剛入賬了五百多金鎊的稿酬,加上《與太陽搏斗者》的暴利,以及后續源源不斷的版稅收入,根本不缺錢。
嗯……這么多錢他根本花不完,日后可以考慮開辦學校,招收一些貧困的孩子,不指望讓他們能考大學,起碼學門正式手藝,不至于走上偷蒙拐騙的邪路。
哇哦,想他在地球上時,初中都沒畢業就進去了精神病院,原主好像也是初中輟學,現在竟然能當校了!太好玩了!
林無咎腦海中思緒翻滾,帶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懶洋洋地記者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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