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

廢墟之中，到處冷風簌簌。

月輕塵瞇著眸子，朝向虛空看去。

只看到在顧婉舒的尸體上，一道道氣流涌現而出，覆蓋于半空。

最后，在空中，凝結成了一道道畫面。

畫面閃爍。

只看到畫面之中，一個年輕的女子，正滿眼喜悅地看著跟前身材頎長的男子。

女子神色哀怨——

“師兄，你真的要去嗎？上三域與下三域之間，是不可以通婚的，你這樣做，是逆天而行。”

男子背對著她而站。

他的身材頎長，身穿一身月白色的長衫。

即便看不清他的模樣，但是，那獵獵風中，依稀可見其風骨。

他的聲音低沉淡雅，淡聲言道：“我必須去，逆天而行又何妨。天若擋我，我便滅天。”

少女還欲說些什么，那男子卻已是大步離去。

臨走之際說著。

“師妹，我的滅天戰隊，暫且托付給你了。你我同出一門，如同我的親妹。師父如今不知所蹤，眼下，我只信任你。”

少女低著頭，神色晦暗不明。

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笑得燦爛天真：“師兄，我會的，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但是……

等男子才剛剛轉身離開，那女子卻是陡然一個閃身，入了一個漆黑山洞之中。

山洞之中，四處都是烈火焚燒。

在烈火的中央，一個身穿黑袍的人，正閉目而坐。

他身穿黑色的長袍，黑色寬大的斗篷遮住了他的模樣，讓人看不真切他的長相。

“師父，師兄去了下三域了，去找那個女人了。”年輕的顧婉舒低著眼，冷聲說道。“另外，我已按照你的吩咐，用您給的邪丹，先行控制住了師兄以及他的滅天戰隊。師父您說得不錯，他們都不曾發現邪丹的存在。”

男子抬起頭來，只露出了一雙閃爍著精光的眼睛。

“戰尊如今固然逆天，但到底是本尊當年一手調教出來的。本尊是他的師父，他當然辨別不出本尊的丹藥。”

女子喜不自勝。

“師父，是不是只要按照你所吩咐的，師兄便會忘卻從前過往的一切，只跟我在一起？”

黑袍男子看不見喜怒。

只是幽幽地說道——

“不錯。你放心，等本尊修煉到了大成境地，本尊便會將一切交傳給你。戰尊他不夠聽話，從來不將本尊放在眼底，本尊的弟子，只有你了……”

“多謝師父！”女子笑得燦爛。

虛空之中，畫面還在閃爍。

原地，這一刻，一陣沉寂。

月輕塵抬眸，看著虛空。

終于知道，為何顧婉舒會針對無極門以及她了。

原來……

這一切，都是顧婉舒與她的師父所謀劃的。

“奶奶的腿兒，竟然真的是那個老女人！！”蒼冥破口大罵。

“戰尊的師父，是何人？”月輕塵神色緊擰。

蒼冥蹙眉。

“我們倒是曾聽聞，戰尊年幼時拜入了一個高人的門下，除此之外，就再也不知道了。”

月輕塵抿著嫣紅的唇，若有所思。

卻是這時，身側的龍司絕，仿佛突然之間發現了什么。

“輕塵，等等。”

月輕塵抬眸。

卻見龍司絕往前踏上兩步，掌心落在顧婉舒的身上，繼續從她的身上提取著什么。

虛空之中，畫面陡然一閃。

卻看到畫面之中，囚禁著一個女人。

女人被綁在十字架上，滿身染著鮮血，一片狼藉。

但是，隱隱約約之間，可看到她與月輕塵的容顏有五分相似。

月輕塵的腳步驟然頓住。

渾身的血液，全都凝固了起來。

那……

是李心魅！！

是她曾經遍尋不到的娘親的肉身！

月輕塵下意識地騰身而去，似乎想要抓住畫像之中的人。

卻是撲了個空。

耳畔，響著顧婉舒最深處神識里的聲音——

“賤人！賤人！為什么師兄到死都護著你？師兄是我的！是我的！”

畫面之中的顧婉舒，極盡瘋狂。

直至最后，畫面，一點點地消散……

月輕塵看著畫面之中滿身染著血的女人，眼瞼垂下。

眸子之中，暈染著殺戮。

“那是，我娘……”

四方，死一樣的沉寂。

久久，龍司絕抬步前來，伸手攬住了月輕塵的肩。

“莫急……至少現在，我們找到了她，知道她是安全的。”

月輕塵抬著頭，雙目之中，染上了嗜血的猩紅。

她突然覺得，就這么讓顧婉舒死了，太過于便宜她了……

“我知道那個地方是哪里……”耳畔，突然傳來了一道低低的聲音。

月輕塵轉過眼去，卻見那通體漆黑的饕餮，正匍匐在一邊。

方才奪魂哨的力量下，它已經去掉了半條命。

而隨著奪魂哨的覆滅，那被抽走的一魂一魄，驟然歸位。

七魂六魄齊全，它的心智也恢復如常。

“你？”小狗熊從一側走來，盯著饕餮，似乎在考量它的意圖。

饕餮赤色的眼睛，不若之前那般兇殘，而是多出了一圈眼白。

它垂著頭，趴在地上。

“我錯了，這么多年來，被奪魂哨蠱惑，我愿意將功補過。”

小狗熊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饕餮。

饕餮卻是出手，掌心之間，溢出了一道暗色的光芒。

“本座以獸魂起誓，本座此刻，所言非虛。”

小狗熊盯著饕餮，終是舒展了眉頭。

它轉過身，看著月輕塵的方向。

“月主人，它說的，是真的。”

月輕塵朝前方走來，血液，似乎在翻涌。

她一直在四處探尋娘親的消息，卻遍尋不著。

“她，在何處？”她沉下眸子，一字一句地詢問。

饕餮應道：“在西皇宮之中，這么多年來，一直在西皇宮之中，但凡顧婉舒有半點不悅，便會前去鞭打她的軀體。”

月輕塵的渾身都如同冰凝，小心翼翼地再問。

“那她……可還活著？”

饕餮低下頭來，慚愧地囁嚅——

“活著。顧婉舒說，當年是戰尊拼盡了幾乎全部的力量，擋在了她身軀之上，使得任何人任何力量，都無法將之擊殺。所以，這么多年來，顧婉舒使用了任何方法，都無法將她擊殺，只能堪堪給她造成皮肉之傷。”

月輕塵的眼底，覆上了些許淚光。

許久，長吸一口氣。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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