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最后一搏

正面攻打的清軍主力開始徐徐撤退，乞活軍也不再纏斗，與他們慢慢脫離接觸，開始在官道再次構筑防線。

陳諾料想官道重中之重，特別派乙哨五總和六總防守官道，千總吳世忠任主將。

吳世忠粗橫的臉上滿是嚴肅，他靜靜看著那方韃子，他心知韃子絕不會坐以待斃，還要做拼死一搏，只要能撐住這波攻擊不讓韃子破掉防線，韃子必敗。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清軍開始動了，吳世忠看著皺起了眉頭，有些失色，這韃子下了好大的本錢。

韃子此番來犯戰到此時合計損失了五百余人，其中余丁包衣損失了一百人，余下都是戰兵，內中披甲兵就不下二百人。

尤以正白旗蘇拜那個牛錄最慘，該牛錄中的馬甲損失殆盡。

清軍現在只有四個鑲藍旗牛錄，每個牛錄三十人，共計一百二十人，已經前后損失了近半。小三百人的步甲也也損失了百人，現不到二百人的步甲。

乞活軍都對韃子各兵種損失多少有個大概估計，吳世忠現在眼瞧著韃子攻擊人數，竟然一下子把所有馬甲填了上去當做死兵，還有一百步甲，三百旗丁和余丁。

在死兵后面還有明盔明甲的韃子白甲兵，也有五十多人，著實下了血本了，幾乎將手頭大多數戰力都拿了出來。

吳世忠冷哼一聲：“炮手開炮！”

炮隊得到號令開始轟隆隆開炮，不過讓吳世忠感到奇怪的是，清軍沖在最前面的是一批批無人驅使的戰馬。

吳世忠臉色一變，咬牙喝道：“這韃子好狠的手段，居然驅馬沖陣。”韃子的馬匹匹匹膘肥，大都到了戰馬的程度，這樣的戰馬可十分珍貴。

奔雷密集蹄聲徹響大地，乞活軍小佛郎機開始開炮，打得最前面的戰馬血水四濺，嘶鳴轟隆倒地。然而這些戰馬仍然不懼，依舊瘋狂向乞活軍防線而來。

這些戰馬雙眼都蒙上了黑布，它們不知害怕，只得在后面身披二重甲死兵驅使下盲目無畏地繼續沖。

吳世忠面沉似水，感到十分棘手，好幾百的戰馬前面當肉盾沖鋒，這簡易構筑的拒馬防線根本防不住啊！

清軍仍舊沖鋒中，越來越近，乞活軍防線這邊立時銃炮齊鳴，一輪輪齊射打得前面本來的馬匹撲倒一大片，大量浴血的馬兒發狂亂蹦，慘烈嘶鳴。

然而仍舊有大批的戰馬在后面死兵的驅使下滾滾沖來，很快沖在了乞活軍陣前。

千總吳世忠大喝道：“銃兵退下，長槍上前，將這些發狂的戰馬全部擋住。”

蒙上眼睛的清軍戰馬橫沖直撞，有的一頭撞進了拒馬之上，滋滋的鮮血流著轟然倒地，后面發狂的戰馬仍悍不畏死，轟轟巨響中，一匹匹戰馬前仆后繼沖開了乞活軍構筑的拒馬防線。

“長槍挺刺！”隨著隊官一聲大喝。

密密的長槍向著發狂的戰馬脖頸刺去，噗呲噗呲，大量的鮮血噴射而出，一匹匹戰馬倒地，后面的戰馬還沖著缺口沖了進來。

前面一時堵塞住了，沖進明軍防線也就意味著失去了戰馬優勢，后面的清軍眾死兵們趕到都毫不猶豫紛紛下馬肉搏。他們的重甲從防線缺口處不斷涌入，對著前面的乞活軍槍兵沖了過來，雙方慘烈搏斗著。接著清軍白甲兵也趕到，他們也下馬沖鋒，源源不斷的清兵與乞活軍慘烈搏殺著，雙方在狹窄的官道處潑灑著熱血，慘嚎大叫不斷。

坡頂兵備何騰蛟側頭看著下方，后面的清兵還在瘋狂朝著乞活軍的防線突入，更有一些兇殘的清兵想要爬山坡，從而向占據地利優勢。

仰攻難度更大，這些清兵無一例外被山坡乞活軍銃兵排銃打退了下去。

感受著下方官道戰場的慘烈，何騰蛟眼皮直跳，有些心寒道：“這些賊虜果真是兇殘。”看來這陳諾說得沒錯，這些韃子雖被圍堵，但仍保有相當強悍的戰力。

也不知能不能守住官道？

同樣的疑問在劉維道和閻爾梅心中升起，此時的他們對戰局不再樂觀。“將軍，乙哨不能再這么打下去了，傷亡太重了。”中軍官譚千城這時擔憂道。

陳諾點點頭，韃子戰力不可小覷，特別是前面的死兵和白甲兵，他們身披重甲戰力出眾，在這狹窄官道上，他們更能發揮高超的勇武搏殺技藝。

相反乞活軍失了戰陣優勢，論起個人肉搏還是比這些精銳戰兵落了下風，此刻乙哨將士在吳世忠帶領艱難與敵僵持。

陳諾環顧戰場，又遠處清軍本陣，知道清軍已經勢盡，不足以再增派援兵。他揚聲喝道：“將山坡防線的四總和中軍護衛隊全部調派下去。”

“讓他們借助地勢，居高臨下，俯沖攻擊官道韃子側翼，一舉擊潰韃子。”

“譚千城，你和陳評領隊前去。”

譚千城面容一喜，精神一振就帶著中軍護衛隊而去，坡頂防線的四總在陳評帶領下，何麗從山坡下沖鋒，一舉側擊官道上還在艱苦鏖戰的清軍側翼。

正面攻擊明軍，明軍遲遲不潰敗，已放傷亡不斷增大，現在明軍又從東側山坡俯沖而下，登時清軍軍心盡喪，潮水般潰退而去。

看到清軍退去，乞活軍趁勢追殺上百步，然后回轉從新構筑防線，此時的拒馬防線內外滿地鮮血，尸體交疊在一塊兒，還有好多戰馬的尸體。

這些發狂沖鋒的戰馬給乞活軍就造成了不小的損失，統計下來乞活軍光是大肆打傷的戰馬就有二百多匹，算上一些收攏的，足足有三百匹戰馬。

潰退下來的清軍回來，清軍主將吳拜臉上面容土色，滿眼的絕望，這一仗算是徹底失敗了，部屬們也不可能提出這般士氣和戰力拼殺了。

剛才那輪沖殺不但損失了三百匹戰馬，更是損失了一百多戰兵，內有二十名白甲，三十名馬甲。

吳拜帶領的巴牙喇精兵只余下不到一半，至于藍拜的鑲藍旗甲喇，已經是徹底廢了。

現在前后有堵截，難道他們要活活困死在這里嗎？吳拜心里十分清楚，這支明軍雖然戰力強悍，但還是完全吃不下他們的。

就算是真的要吃掉他們，這支明軍也會傷筋動骨，難以恢復元氣。

南北官道都被明軍堵截，現在為今之計只有從東西兩側突圍，然而東西兩側看起來是廣袤平原，但是積雪甚多，將地上一切痕跡全部抹除，根本無路可走。

須得有人來趟路，若非到了絕境時刻，吳拜是絕不對向東西兩側突圍的，他清楚淮水兩岸的地勢，坑洼不平，容納不了大隊人馬行軍撤退。

吳拜命大隊固守，向東西兩側各分派了精銳哨探十人探路。

東西兩側哨探沒走多長時間，吳拜身突然一顫，因為他聽到了東西兩側接連響起了熟悉的銃鳴聲。

“東西兩側也有明軍？”他瞬間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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