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活該

范維習心中慌亂，但他強自鎮定，努力保持為官者威儀，出聲呵斥道：“爾等想干什么？本官可是朝廷堂堂從六品命官，膽敢冒犯本官朝廷必治重罪，還不趕快退下？”

不料永安城的百姓們不聞不問，持著棍棒一步一步向前，越來越多的人逼向范維習這方。

范維習真的慌了，他不管不顧扯起嗓子向永安城頭嚎叫：“陳諾，陳副總兵，陳將軍呢？快快讓陳將軍出來啊！”

城頭照舊還是空無一人，范維習臉色灰敗，他連連退后，一旁的吏目吳金泉也是臉色難看，都快哭了起來。事態越來越不可控了，這些永安刁民們打生員也就罷了，倘若真把他們二人打了，這事情可就鬧大了。即使事后對永安城追責，他二人也抬不起頭來，為官仕途到頭了，最重要的是這些刁民真的打紅了眼，看看鄭時新那慘樣，真真是要人性命的。

人身安危受到威脅，范維習顫聲對周圍快班衙役喊道：“你等可要護佑我和吳吏目安全，待安全回到徐州后，本官重重有賞賜。”

快班兩個班頭扯出難看笑臉，連連點頭，快班只帶了四十人說實話真的不頂事，他們這些衙役平日里欺壓枷拿弱小百姓是好手，但是面對永安城這些如狼似虎的百姓，個個被唬的臉色發白，雙股戰栗。

范維習又對身后趙家圖巡檢司巡檢道：“巡檢大人，定要護佑本官二人吶，快些派人將這些刁民驅趕走。”

趙家圖巡檢神色凝重點頭，這當眾毆打命官可是大事，他必須管，好在他此行帶了巡檢司六十命官兵，有三十名弓手，三十名刀棒手，自保還是有余的。

巡檢正要喝令，感覺有人戳他后腰，他扭頭看去卻是自己親信，親信擠眉弄眼手指著四周，巡檢細細看去，倒吸了一口涼氣，冷汗直冒。

他看到圍攏過來的永安城百姓中不少人身材魁梧，行走間是軍伍之人的步伐，最重要的是有些人居然偷偷露出藏匿的兵器，陽光照射下折閃著寒光。

那是刀。

這些人都是永安城那些兇神惡煞的大兵，如果他剛才下令動手，那他巡檢司六十名官兵恐怕今天活著出不去永安城了。

親信顫聲問道：“大人，怎么辦？”

趙家圖巡檢心里發毛，他面孔猛然猙獰，咬牙道：“這事我們管不了，不能把自個兒小命搭在這兒。”

說著他恨恨看了眼前方仍假裝鎮定的范維習背影，怒聲道：“都怪這范維習犯賤，不聽老子勸諫非要賤嗖嗖地撩撥這陳諾的虎須，現在被打活該，我們快撤。”

說著他偷偷打了個手勢，周圍巡檢司官兵會意，紛紛往后退，最后直接撒開腳丫子狂奔起來。

吏目吳金泉驚恐叫喊：“范大人，趙家圖巡檢官兵們跑了。”

范維習身體僵硬，他險些摔倒在地，幸虧旁邊衙役扶起，他連聲道：“吳大人，我們也快跑，逃跑事小，但是被這些婦人毆打事大啊！”

范維習和吳金泉在眾衙役護衛下瘋狂向外逃跑，但是周圍圍堵的永安城百姓越來越多，他們根本逃跑不了。

永安城百姓們一動手，衙役們紛紛繳械投降，雙手抱頭苦苦捱著打，他們都是明白人，越是反抗這些人打得越狠。吳金泉慌得六神無主，四周都是哭泣討饒聲，忽然間一雙大手將他扯了過來，狠狠將他踹到在地讓他吃了個狗啃泥。

吳金泉掙扎著站起大叫：“我是朝廷命……”啪的一聲直接一耳光將他抽得口鼻流血，眼冒金星，混亂見他只聽見有人罵道：“一個從九品芝麻綠豆的小官，裝什么大尾巴狼啊！給我打！”

瞬間圍攏了一群人對著吳金泉拳打腳踢，打得他哎呦聲陣陣。

看到吳金泉挨打范維習徹骨寒冷，雙腳不能移動，這時迎面沖來一壯婦，這婦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直接一棒將他的官帽打落在地。

接著將他的烏紗帽一腳踩癟，范維習脖頸青筋根根暴起，臉色漲紅，腦門熱血涌上。奇恥大辱啊！奇恥大辱啊！這寒窗數十載的功名居然被一個不知名的賤民站在了腳下。

范維習嚎叫一聲，再也不管為官者體統威儀，好像街頭潑皮瘋一樣向這婦人廝打起來，旁側好幾個婦人趕過幫忙，將范維習的官服撕扯成一條條，上面的補服也不知去向。

她們一棒棒狠狠抽著范維習，痛快發泄著怒火，這可是當官的，將來能出去吹個幾輩子。

……

永安城城頭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眾人，陳諾在前低頭看著下面混亂的場景，平亂已經接近尾聲了。

下面成片片倒下了鬧事的刁民，個個躺在地上哎呦不起，也有好多刁民們逃跑，百姓們趁勢追擊著。

陳諾對諸人笑道：“各位，戲碼上演得差不多了，該我們收拾殘局了。”

“陳大義，著你領一隊兵“平亂”，記住，和下面百姓們演的像一點。”

陳大義出列接令，很快地城中涌出一隊隊官兵，鬧事的永安城百姓們一哄而散，官兵們也不抓捕，而是好心救助了倒地鬧事的百姓。徐州同知范維習和吏目吳金泉早已被打昏了過去，衙役們架著他們逃跑，官兵們也沒有阻攔。

良久事情安撫下來，城頭伍士豪稟告道：“將軍，鬧事的刁民們抓獲了二百三十余人，輕傷者不計其數，重傷者七十一人，還有……還有有些鄉親們下手沒輕重，打死了五人。”

陳諾神色一動，淡淡道：“哦？死了哪幾個人？”

伍士豪面帶憂愁回道：“將軍，死者五人都是生員，領頭的鄭時新是直接被當場毆打至死，等我們發現時早已沒氣了，王明暉和其余兩個生員都是受了重傷但天寒地凍下沒能及時救助過來。”

“至于附學生李穎……”伍士豪面色古怪道：“李穎是被剝光衣裳，光著身子扔在雪地里活活凍死的。”

眾人聽到哄笑起來。伍士豪道：“將軍，眼下在我永安城下活活打死了五名有功名的生員，茲事體大，該如何是好？”

陳諾神色冷酷，寒聲道：“不就是五名生員嘛，這些生員若有為國為民之心也就罷了，可這些人都是無賴訟棍，自私自利之徒，逼壓官府，欺壓百姓，這些人打死了都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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