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屠殺

此時的運河西岸已經淪落為了地獄，留守小袁營大本營的只有兩千人，有三個頭領統領。

清軍乘船而來，船上照舊打得是小袁營旗號，防守西岸的小袁營人馬根本沒有防備，等到船只離得近了他們看到船上居然乘坐是兇神惡煞的韃子，這時候已經遲了。

有戰力的小袁營兵卒都被袁時中帶去了東岸，留守的這兩千人孱弱不堪，面對兩個牛錄清軍的攻擊，小袁營頃刻間潰敗，三個頭領更是亂戰之中送了性命。

越來越多的清軍上了岸，他們開始攻擊小袁營營寨，沖進營寨就大開殺戒，小袁營的營寨變成了人間地獄，死了的，沒死的夾在一起，撲鼻而來的是叫人嘔吐的血腥味道。清兵見人就殺，不問老弱，不問婦孺，但凡是看見喘氣的就殺，在清兵屠刀的驅趕下，小袁營的家眷們四下逃竄。

特別是這兩個牛錄不少輔兵都是包衣跟役，他們本就是漢人出身，然而奴才當久了他們厭惡自己的漢人身份，賣了命的要在自己滿洲主子面前表現。

這些包衣跟役砍殺這些手無寸鐵的小袁營家眷根本沒有停頓和遲疑，仿佛刀下的都是豬羊一般，甚至比他們滿洲主子殺手更要狠。

一處營帳中沖出一老漢，他須發花白，手中提著長刀，等他看到面前場景時雙目通紅，全身發抖。眼前是他小袁營兄弟姐妹，家小親人們被可恨的韃子殺戮。

旁側沖出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半大孩子，他哭叫道：“老范叔，該怎么辦吶？”

老范叔原在董君巧手下當管隊，因為年紀大了身體愈發不行便留在了后營，等著頤養天年。看到前方擠滿了逃跑的婦孺老人孩子，老范叔面帶死意，決絕高聲喊道：“讓女子和孩子先逃，讓女人和孩子先逃，能動彈的男人都拿起武器跟我來。”

說完老范叔一馬當先迎著逃跑的人流逆行沖了上去，很快眾多頭發花白的老者吃力從人群中擠出，他們拿起身邊的武器，沒有的拾起身邊能用的木板木根，顫顫巍巍緊緊跟隨在老范叔身后。

越來越多的老人走了出來，逃跑的人群中哭聲一片，他們知道這些老人想干什么，這些老人要想生的希望留給他們。

“阿爺，阿爺，不要留下我啊！”

“爹，你快回來回來啊”

一聲聲親人的呼喚牽動著老人們的心，他們雙眼滿是淚水，但他們沒有停下蹣跚的腳步，而是咬著牙，帶著怒火迎面沖向追殺過來的畜生們。老人們的拼死抵擋下，為逃生的婦孺孩童們爭取了片刻的時間，隨后清軍就如狼似虎追殺了上來。一幕幕的人間悲劇在小袁營營寨中上演，幾百人的清軍屠殺了他們幾十倍的老弱婦孺。

運河西岸的一艘淺船上，兩個牛錄章京拜薩穆和阿桑翰喝著酒，吃著肉干，對著前方的小袁營營寨指指點點，談笑風生著。

小袁營營寨一處，不知何處出現了十幾個人年輕力壯的漢子，他們穿著便衣，頭上還帶著半青半紅的氈帽，儼然是一幅小袁營的打扮。

但是看他們舉止，哪里有一幅潰兵的樣子。

一漢子驚悚看著四周，只見遍地都是被屠戮的小袁營家眷尸體，他忍不住驚聲道：“賊你媽，這韃子可真夠狠的，這是要把這幾萬婦孺都殺了個干凈啊！”

最前面站著一魁梧高壯之人，他面帶驚異，也是動容道：“這就是東邊的韃子嗎？這和額當年看見的北邊韃子不一樣啊！果真是兇殘。”身后那漢子道：“楊大哥，額們要怎么辦？”

楊姓漢子道：“這狗韃子殺得興起，已經亂了編制，零散分布在四周，正是我們下手的好機會，火速稟告千總，時候到了。”

……

運河東岸。

隨著袁時中帶領董君巧和袁正倫這支生力軍的加入，原本大潰敗的小袁營之眾稍挽頹勢。袁時中率七百驍騎戰力非凡，他們不斷游走，意圖援救被圍困的宋大金部。圍攻宋大金的是鑲黃旗巴山部，他一甲喇戰兵千人，現在被外圍小袁營牽扯，不得不分兵。

宋大金部看到援兵，士氣大振拼死抵擋，一時之間戰力大增，隱隱有突出重圍的勢頭。

另一方，董君巧和袁正倫并不做掩護之勢，而是拼勁全力攻打東岸。陳泰部兵少只有三個牛錄，但清軍仍舊迎擊了上去。

董君巧部被擊潰，看到清軍戰力著實強悍，董君巧不再托大，只是死死牽制住陳泰部。

小袁兵敗兵復來還能重整攻勢著實出乎鰲拜意料，巴牙喇甲喇章京達素出言道：“將軍，我軍兵少，那支被圍困的明寇兵馬真有可能突圍出去。”

鰲拜點頭應允：“明寇拼死救援，說明了我軍圍困明寇之中定然有明寇重要匪首，戰況緊急，達素你率一百勇士上去，一舉將圍住的這支明寇消滅。”

達素陰陰一笑，高聲領命而去。

一百精銳的滿洲鑲黃旗巴牙喇肅立馬上，一身銀光粼粼的重甲，重重疊疊，若鐵人一般，就連戰馬都披著精甲馬具。

各巴牙喇身后背著斜尖如火的火炎旗，旗幟飄動著，獵獵作響。他們手中提著虎槍或八旗長槍，個個彪悍魁梧，充滿血腥煞氣。

先頭的達素一提韁繩，唏律律隨著戰馬嘶鳴，他胯下的戰馬前蹄高高揚起，接著轟轟地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余者百名巴牙喇一樣策馬沖出，他們鐵蹄轟隆，沖鋒間很快自然而然形成一個犀利沖擊陣型。各兵將手中長槍鎖在腰間，人馬合一，勢不可擋。

除此之外，清軍原本有一千五百余外藩蒙古兵，現在還有近千人，鰲拜已經將他們重新組織起來伺機而動。

這些外藩蒙古兵個個馬術精湛，好多也都是輕甲，正是追擊圍堵明寇馬隊的不二之選。既然這些明寇作死還要回來，鰲拜自然并不能再給他們逃生的機會。

清軍一百巴牙喇鐵蹄轟隆沖過，威勢著實可怕，正在外圍救援戰斗的袁時中看到心頭猛地打突，身后小袁營眾人都驚呼喊道：“是韃子那些白甲兵，他們又沖過來了。”

韃子這些白甲兵太過可怕了，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陰影。

戰局急轉而下，清軍一百巴牙喇沖入小袁營勉強支撐的防御，頃刻間小袁營被破。被戰馬沖撞在地的小袁營二頭領宋大金剛剛掙扎爬起，十數桿長矛已經凌厲投射過來。

噗呲噗呲利器刺透身體的滲人聲音不斷，宋大金魁梧的身體轟然倒地，口中噴著鮮血。一清兵利落下馬割下來他的頭顱，長槍挑起宋大金的頭顱，高高揮舞著。

“兄弟啊……”

看到宋大金的頭顱被清兵長槍挑著揮舞羞辱，袁時中眼含熱淚，他憤怒嘶吼著，就欲撥馬沖入珍重與清兵死斗。

旁側好幾個將領死死地攔住，他們焦急大呼著：“掌盤子，二掌家的已經沒了，俺們快些走吧，不然的話兄弟都要折在這兒了。”

小袁營撤離還是晚了一步，他們連番跑動作戰馬力已乏，而清軍近千外藩蒙古兵整頓完畢，蓄力待發。一千清兵果斷截住了小袁營逃跑的后路，將袁時中的小袁營往東岸運河邊驅趕。

清軍三面合圍，大有將小袁營精銳馬隊一舉消滅在運河東岸灘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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