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熟悉

“官軍救援心切，主動進攻了！”

闖軍這邊在看到乞活軍發起進攻后都輕蔑笑了，官軍這邊才萬余人，而他們這方有兩萬兵馬，還有一萬廝養饑民，共計三萬余人，兵力占有絕對的優勢。

原本袁宗第是要率兵馬直接攻擊殲滅官軍援軍的，但是他為了求穩還在在沙溝這一線挖掘長壕，以深壕溝塹徹底堵死牛成虎的退路，如此官軍成為甕中之鱉，任他們從容消滅。

現在官軍主動進攻倒是省了他們一番功夫，袁宗第看向眾將道：“各位兄弟，誰敢出戰官軍，揚我義軍威名？”

“我等愿往！”闖營各將摩拳擦掌，士氣高昂紛紛請戰。

袁宗第雙目緩慢掃視眾將，最后點將，由后營大將楊彥昌率步卒五千先行出戰。

他帶了兩萬兵馬除了自家前營一萬人，李過還派遣了一萬步卒協同作戰，袁宗第思來想去，這先鋒之功還是讓后營兄弟們拿了吧。

后營威武將軍楊彥昌聽到命令很是興奮，他也是陜西出來的老兄弟了，百戰之將，當下抄點起五千精銳步卒浩浩蕩蕩殺奔了過來。

咚！

激昂的戰鼓聲擂動，讓人心神震動。

五千精銳闖營步卒結陣而出，這些兵卒可不是當做炮灰的饑兵，他們披著短身罩甲或者長身罩甲又或是倆襠，好多人都是官兵的打扮。自崇禎十四年起，多少官軍投降為賊，此起彼伏之下，流賊的戰力成倍增長，官軍戰力持續下降。

五千步卒又分為數個波次，第一波次就最為精銳的刀盾兵，也有少量使用鉤鐮槍、大棒、夾刀棍、镋鈀等武器的步卒，這些俱都是精銳老兵，足足有上千人，戰陣搏殺經驗豐富。

在后面是一千多名弓手，這些兵大多使用五六力的輕弓，多是小稍弓，使用八力強弓以上的弓手只有小部分，至于一石以上硬弓的弓手，那更是鳳毛麟角。

最后一波次則是大批的長槍兵，他們挺刺著長槍密集如林，結成森嚴的軍陣踏步流星前進。

人潮洶涌，旌旗如云，這五千精銳步卒結成陣勢，聲勢著實令人不可小覷。

乞活軍軍陣之中，千總官藍田高騎戰馬在軍陣之中行走，他用望遠鏡觀測著前往不斷逼近的流賊，近距離下前方流賊刀盾兵猙獰的面容都清晰可見。

闖賊派遣精銳之兵先頭，看來是妄想一鼓作氣戰敗我軍。藍田心里想著，望遠鏡里估算著他們的距離，闖賊鼓點聲越來越急，原本大步行走的流賊快步，突然間鼓點聲頓急，流賊發起了跑步沖鋒。

乞活軍軍陣之中，藍田神情冷肅高聲喝道：“三百步，火炮預備。”

身旁傳令兵高聲傳令，同時打起了令旗，各輛戰車內響起此起彼伏的喝令聲，各自招揚令旗相呼應。

一輛輛戰車內推出了獵鷹火炮，三角炮架穩固在平地里，炮手們忙碌著，將子銃安放進母銃內，瞄準手靈活轉動著炮尾挽柄，將前方的流賊套入在自己的目標之內，最后只等著開炮。

闖賊沖鋒速度很快，從北到南，整個陣線都傳出了他們聲嘶力竭的吼叫聲。

“殺官兵！”

前方精銳闖賊步卒亢奮嚎叫著，體內的腎上腺素飆到極致，個個赤紅著眼球，此刻他們全然忘了生死的考慮，全身仿佛有使不完的氣力。

“一百五十步。”

藍田深吐一口氣，喝令道：“開炮！”

號聲抬起天鵝號，三聲急促短笛之聲響起，號聲尖銳似要刺破人的耳膜。

各炮位甲長重重揮下令旗，用盡全身力氣暴吼：“開炮！”

乞活軍陣之中，兇猛火光噴射而出，一道道白色硝煙騰起，隨之而來的凄厲的尖嘯聲，一顆顆炮丸兇狠砸進了流賊進攻的人潮之中。

數十顆炮丸幾乎平射而出，流賊軍陣之中大片的肉體撲騰倒地聲，哀嚎聲一片，很多闖賊被炮丸齊齊攔腰砸成兩截，噴涌的血霧摻雜著殘臂斷肢齊飛，倒地的闖賊們看著滿地的心肺腸子都分不清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他們慘烈凄號最后漸漸沒了聲息。

炮聲將所有闖賊的沖鋒嚎叫蓋了下來，跳躍彈射的炮子更是讓闖賊囂張巔峰的攻勢為之熄滅。

遠處闖賊后陣，原本輕松談笑著戰事的闖營眾將都是肅靜下來，百步外的距離平瞄直射打火炮他們從未見到過，竟是如此犀利。

袁宗第也漸漸收斂起笑容，他隱約察覺到了對面官軍似乎不簡單。

指揮步卒進攻的步營大將楊彥昌也是吃了一驚，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厲聲喝道：“催鼓，加速沖鋒，官軍的火炮打不了幾輪。”

前鋒進攻闖賊步卒中指揮的一身材干瘦入猴的部總聽到后方更加急促催命的戰鼓聲，他全身打了一個激靈吼叫道：“兄弟們，繼續往前沖，官軍的火炮打不了幾輪。”

在他的牽頭下，略顯慌亂的闖賊步卒們很快組織起來繼續沖鋒，他們是精銳之兵，些許傷亡對他們根本不算什么。官軍火炮又是齊齊輪射，短時間內又是齊射了兩輪，給流賊造成了起碼數十人的傷亡。

終于硬著頭皮沖進了百步的距離，闖賊們似乎宣泄著自己的恐懼大聲嚎叫著，在刀盾兵身后，弓弦一陣陣響動，天空忽明忽暗，大量的箭矢呼嘯著朝官軍軍陣射來。

特別是暴露在戰車外面的可恨火炮，官軍炮兵們都成為了流賊弓手們極力復仇的對象，但是結果讓他們氣炸了肺。

官兵火炮有著半人高的護板，炮手們還個個披著厚實甲胄，根本無視闖賊射來的弓箭，他們個個閑庭信步操持著火炮絲毫不受影響。

“日他個仙人的，這究竟是什么官軍，居然給炮手們個個披甲。”

闖賊們心里破口大罵著，心態有些炸裂，但他們同時心存僥幸，百步距離內很近，只要他們沖上去短兵接戰，官軍的火炮哪還有什么發揮的余地。心中這樣想著，闖賊們卻發現官兵戰車正面的各個射孔內探出了一桿桿黑黝黝的火銃，正對準著他們。

“有火銃！”

眼神尖的闖賊發現了高聲提醒著，不少闖賊臉上浮現自信的神色來，他們不由緊握著胸前的藤牌，他們的藤牌厚實無比，還上了油，專為了對付官軍的破爛火銃。

不說百步的距離，就是五十步外的銃子他們也能防得住。

八十步了，闖賊刀盾手頭上的箭矢更加密集，呼嘯聲一陣接一陣，只聽見對面官軍陣中暴雨般的爆響，官軍的戰車上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箭矢，猶如刺猬一般。

即便如此，官軍的陣中依舊靜悄悄的，過分的安靜了。

七十步。闖賊們只聽見官軍陣中猛然吹起了一聲長長的尖利號聲，聲音之尖利嘹亮，雙方陣中的將士們都能聽得見。

聽到號聲，最前面進攻指揮的那干瘦部總突然愣住，神情仿佛見了鬼一般，帶著瘋狂的猙獰恨意和恐懼變幻不斷，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被掀起。

隨著天鵝號聲起，官軍戰車前爆出一片震耳欲聾的排銃之聲，一片片凌厲的火光隨后可見大股硝煙爆出，在各輛戰車前匯成一片煙龍。

聽到排銃聲，那部總全身寒毛涑栗起來，他終于肯定就是那支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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