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回家

陳諾同陳永福率兵來到紫云山云陽寨，幸虧當初聽從了董君巧的建議分兵而出，占住了紫云山還將隨軍糧草搬移到了云陽寨中。

若是當初還將輜重糧草放在朱莊大營里，這些糧草是萬難帶出來的。糧食是全軍的命脈所在，若是勝了這批糧草自然無足輕重，可現在是敗了，要是沒了糧草，后有闖賊追兵，乞活軍若要回家，在這曠野平原大地上，不是被闖賊騎兵耗死，就是被活活餓死。

有了糧草也給了陳諾心里的底氣，他自信可是憑借這批糧草堅持到帶乞活軍回家。可現在擺在面前的難題是在這云陽寨中不是他乞活軍一支隊伍，還有陳永福的隊伍，粗點數目還剩下一千五百多人，全都是騎兵。這支隊伍人吃馬嚼，若是要供給他們乞活軍的后勤壓力巨大。

云陽寨中，陳諾和陳永福對面而坐，經此一戰，眼前的陳永福更加蒼老了，頭上出現了許多白發嗎，面色更加憔悴。自他陳永福上任河南總兵以來，經歷了闖賊圍城的痛苦艱難折磨，當初開封城內糧食殆盡，人爭相食，最后還是落了個開封失守的結果。

現在朝廷征調十萬大軍，集關中秦兵和河南豫兵在中原與闖賊決一死戰，還是落了個大敗，朝廷最后一支野戰精銳覆滅，陳永福心力交瘁，對朝廷的未來和個人的前程充滿了失望和深深的擔憂。

陳諾看著陳永福拱手道：“老陳大哥，現在情況緊急，闖賊回過身來必要追殺我等，我們要急切動身，不知你可有什么打算，有投奔的方向么？”

陳永福愕然抬頭，眼中只有茫然無措，虧他還是河南總兵官，卻帶領隊伍無任何立錐之地，只得帶著隊伍如喪家之犬東躲西藏。現在更是凄慘，官軍大敗，整個河南境內為賊所占只是時間問題，他麾下這一千五百兒郎們的活路在何方？

陳永福嘆息憂愁道：“我師大敗，本鎮現在心亂如麻，也不知往何處而去？”

陳諾不語，心中也是斟酌著，陳永福是為鎮一省的總兵大將，位高權重，資格又老，現下雖沒什么兵馬但是職權和官位在這里擺著。

若是引陳永福入徐州，萬一他鳩占鵲巢，賴在徐州又當如何，恐會給自己招惹麻煩。現在朝廷本就對自己極度不滿，若是引陳永福來對付自己，后果更是不堪設想。

平心而論，陳永福與白廣恩、高杰這些人對比下來也算是忠臣良將，要不然陳諾也不會與他交好，本就不欲與之為敵。

陳諾最后還是道：“老陳大哥無地方可去，不若暫時前往徐州，與弟一起同行，相互間也有個照應。”

陳永福騰地一聲站了起來，他雙手緊握著陳諾的手，神情激動感激道：“既如此陳某就感謝小陳兄弟了，兄弟放心，在徐州你是主我是可，只是暫住，將來終會離開的。”

陳諾微笑道：“老陳大哥客氣了，你我都是兄弟，且生死并肩作戰過，還分什么你我。”

陳永福執拗搖頭：“主客禮數之別陳某還是知道的，小陳兄弟愿接納收容某這支敗兵，真是急公好義，君子良將之風，陳某心懷感激，豈能得寸進尺，做小人之狀乎？”

說罷，陳永福扭頭對著麾下部署們大聲吩咐道：“你們都聾了嗎？還快拜謝小陳將軍。”

“我等多謝陳副總兵！”河南諸將皆松了一口氣，喜笑顏開黑壓壓一片跪倒向陳諾感謝。

說撤就撤，陳諾和陳永福商議完畢就火速行動起來，全軍上下除去軍械裝備和糧草，其余所需要的不必要物品全部丟棄。

為了加快撤軍速度，減輕隨軍負擔，陳諾甚至將進攻用的正廂和隨軍火炮全部丟棄。

陳諾和陳永福率部剛走了半天，直到凌晨半夜，還在大肆追殺官軍主力的闖軍就分派出一支精銳部隊銜尾追殺上了乞活軍。

很顯然，李自成包括闖營上下已經對陳諾恨極，率兵追殺的正是之前在庇山吃了乞活軍大虧的前營制將軍袁宗第，袁宗第氣勢洶洶而來卻結結實實碰了硬釘子。

乞活軍和陳永福的部隊因為陣后沒有受到前陣官軍大潰兵的波及，加上闖軍將全部主力壓在了當面之敵，二將的部隊順利脫離了戰場而且沒有慌亂。

官軍大敗，但這兩支兵馬沒有亂了編制，還保有戰力且有序撤軍，袁宗第追殺而來，陳諾建議就地防守打闖賊一個反擊，讓他們吃了教訓不敢貿然追擊。吃了虧的袁宗第果然不敢追擊太深，只率著兵馬遠遠綴在乞活軍屁股后面幾里開外，乞活軍率部追擊他便遠遠撤離，等到乞活軍回師趕路袁總第又合攏起兵馬，繼續粘著追擊。

袁宗第的戰法就是狗皮膏藥般粘在官軍身上，讓官軍脫身不得，而乞活軍和豫兵著急趕路撤兵，一路上只能遭受闖賊騎兵的騷亂，不勝其煩卻又無可奈何。

向東回家之路是如此艱難，全軍上下都是心情沉重，在平原上無遮無攔行軍，后方還有闖賊騎兵追擊，局勢只會愈加惡化。

重要的是糧草已經不多了，全軍不少人心中清楚，身后的闖賊騎兵不是大敵，可怕的是未來幾天會有陸陸續續的闖賊騎兵趕到，他們調動著大批的兵力，要將乞活軍在這平原全面圍殲。

乞活軍大部都是步卒，撤軍的如何能趕得上闖賊的騎兵，眼前一望無際的曠野，能掩護之處甚少，平原上步卒一旦敗了很容易失去建制。三天之后，河南鄢陵，洧水西岸。

秋季訊水期，洧水水位也有上漲，但也只是到半人高的水位，大軍泅渡過河有些困難但是摸索著渡河索道也能夠過河。

渡河是能夠過河，可眼下的情況是身后的追兵，秋風席卷而過，激起塵土飛揚，后方的地面在顫抖，闖軍馬兵潮水般越逼越近。

短短三天時間，陸續追上的闖軍馬隊已經有七八千人，現在洧水在前，渡河是擺脫闖賊大隊追兵的大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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