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珣進渠闕病房的時候，渠闕也醒了，旁邊經紀人助理亂成一團。

        對此，渠闕感到非常頭疼：“我真的沒事，不餓也不渴，你們別忙了。”

        “欸，渠闕……暢姐，在忙呢？”歐長桐跟公司里很多人都熟。

        暢姐手里還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雞湯：“哎，長桐。小珣也醒了？沒事兒就好——哎呀祖宗，這雞湯剛煲好，你這才醒，喝兩口吧。”

        渠闕一把搶過雞湯放在床頭：“姐，我喝，但現在我有點兒餓，想吃榴蓮，你們幫我買倆。”

        “你吃點清淡的、有營養的，怎么一起來就吃榴蓮——小朱，去買榴蓮。”

        “好嘞，暢姐。”

        渠闕三兩下就把三個助理都支開了。

        “暢姐，我想和渡珣聊兩句，要不你先回去吧。”

        “行吧，有事叫護士。”暢姐指著渠闕，“明兒早上我再過來。”

        渡珣也讓歐長桐先回去了。

        渡珣也不管那么多，一屁股坐在渠闕旁邊。

        倒是渠闕先開口了：“你要帶回來的人呢？”

        渡珣嘆了口氣，心里有些堵得慌：“沒帶回來。”

        渠闕長嘆一口氣：“游戲里的人你也敢帶，膽兒真肥。”

        “我有預感。”渡珣看著渠闕，“他不是游戲世界里的人。”

        “怎么說？”

        渡珣搖搖頭，有些茫然：“直覺。我總覺得，他很熟悉。”

        “熟悉？”

        “對，感覺很久以前見過。”

        “就你那人際關系？真的存在讓你念念不忘的人？”

        “……”

        “可能時候未到，對吧。”渠闕看見渡珣的眼神，訕道。

        渡珣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渡珣，這游戲……我總覺得像是一場夢。”渠闕有些感慨，“去了12個人，回來的只有4個，還親眼看見他們被殺……”

        “我們真的還活著？”

        “應該是吧。”渠闕自嘲般笑了笑，“今天一睜眼，暢姐他們在我身邊忙上忙下噓寒問暖，我從來不知道活著這么幸福、身邊的人這么溫暖。”

        “活著的感覺還不錯。”渡珣也有些感慨。

        歐長桐雖然有時候看起來不靠譜，但其實他很有能力，尤其是渡珣不擅長的社交。他也從來不逼渡珣參加什么資本酒局。

        渡珣剛到公司的時候沒人愿意帶他。一沒資本保，二來年紀也上去了，任誰都不樂意。后來歐長桐站出來了。

        當時歐長桐還帶著幾個準備選秀的新人，但是渡珣把新人全部交給了別人，只帶渡珣一個人。現在那些新人都比渡珣混得好。

        歐長桐說，他不喜歡娛樂圈的勾心斗角、資本博弈，他只想工作時間好好帶藝人，工作以外好好陪老婆孩子。

        渡珣這種倒是歐長桐最想帶的。

        良久，渠闕才重新開口：“渡珣，我打算拍完手里的本子就開個發布會，宣布暫時退圈。”

        “打算好了？”

        “打算好了。我活了二十五年，這些年除了拍戲、錄綜藝，工作之余還在躲攝像頭，從來都沒有真正想過的生活。所以我想先休息兩年，等從大眾面前淡出之后就轉幕后。”

        “打算好了就行。”渡珣隨手端起渠闕的雞湯，喝了兩口，“我也打算退圈了。”

        “你以后什么打算？說不定，我可以幫你一把。”

        “你干嘛幫我？”

        “這個游戲你可是救了我一命的。”

        “我打算去找我想帶回來的人，你打算怎么幫我？”渡珣看著渠闕，似笑非笑。

        “……還是算了吧，這事兒我可幫不上什么忙。”渠闕縮了縮脖子，“渡珣，你真覺得我們就這樣重生了？”

        “我不這么覺得。”渡珣緊蹙眉頭，“這個游戲比我們想象的更殘忍。”

        第二天渡珣回到家沒多久就有人來敲門了。

        意料之中。

        這個世界上進入游戲的人應該還挺多的，而這些幸存下來的人一定會集中在一起形成團體，團體中不斷有人老去、死亡，剩下的人也會不斷尋找新鮮血液壯大團體。團體的形成和發展自古以來就是這個模式。

        渡珣走到門邊，從貓眼里看過去。門外是兩個人高馬大的成年男性。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一身西裝皮鞋。另一個跟渡珣差不多年紀，染了個黃頭發，衛衣休閑褲配人字拖。

        渡珣打開門，看著門外兩人，沒吭聲。

        “渡珣先生，你好，你應該剛從游戲出來吧？”西裝皮鞋率先開口。

        渡珣神色復雜：“你們是誰？”

        “我叫塞西，這是我弟弟，諾溫。”

        “外國人？”

        “混血。”

        “你們怎么知道我住址的？”

        “我們有定位器，可以定位進入過游戲的人。”

        “有什么目的？”渡珣悠閑地倚在門框上，完全沒有邀請兩人進門的意思。

        “是這樣的，我先跟你簡單介紹一下游戲世界吧。如果瀕死之人有很強烈的生存欲望，或者極度渴望找到什么東西，簡言之，就是執念，他們就會被召喚進入游戲世界。”那個叫塞西的人一本正經介紹。

        “根據我們的統計，第一個游戲玩家大概是10位到15位，生存率大概為30。第一個游戲的玩家都是隨機進入，進入游戲時系統會根據數據調整每位玩家的外貌至平均值。”

        “玩家進入的第一個游戲內容難度偏小，考驗的能力也基本是心理素質、運氣和基礎能力。但由于彼此不信任，合作難度大一點。”

        “游戲獲勝的玩家在現實中的身體會迅速康復，而游戲失敗的玩家，現實中也會死亡。”

        “游戲獲勝的玩家以兩個月為期，時間一到會被強制召進游戲。這些你應該都知道。”

        渡珣不知不覺站直了：“那你們來找我是為什么？”

        “我們是一個組織，全部是經歷過游戲的人。我們聚在一起，希望一起進入游戲，然后通過合作、將死亡率降到最低。”

        “你們組織多少人？”

        “5個。”

        “……那叫組合。”

        諾溫咧著嘴湊過來：“別這么說嘛，渡珣哥，幾個人一起總比一個人勝算要大。”

        塞西把塞西摁回去，繼續道：“據我們的了解，游戲難度會根據一同進入游戲的人的實力進行調整，略高于平均值。”

        “——也就是說，多次進入游戲的人可以幫助自己團隊的人通關。”

        “俗稱，帶妹？”渡珣挑眉道。

        諾溫眨眨眼：“可以這么說。”

        “我考慮考慮。”

        “如果你決定好了，打電話，或者到這個地址找我們。”

        塞西遞給渡珣一張帶地址的名片。

        渡珣坐在沙發上，手里還拿著那張名片，滿腦子都是死神先生。

        “請問死神先生，是否愿意跟隨我、去到我的世界？”

        “愿意。”

        渡珣想回游戲世界找死神先生。

        渡珣突然不想單打獨斗了。加入一個組織也挺好的。

        第二天一大早，渡珣就給塞西打電話。

        “喂，塞西？”

        “是我。你考慮好加入了？”

        “差不多。但是我要先看看你們組合、組織的基地，應該……有的吧？”

        “有，我們不差錢。”

        “行。”

        渡珣跟著地址到了霖城遠郊區的一棟別墅。別墅里有三個人。

        “你好，我叫孟昂詞。”孟昂詞看上去比諾溫還要小。

        “你好，我是李楚然，歡迎加入。還有，我很喜歡你的戲。”

        渡珣看見李楚然的時候，她正在滿屋子追著孟昂詞給他剪頭發。

        “謝謝。”

        打完招呼，李楚然就繼續追著孟昂詞給他剪頭發。

        但是孟昂詞不想讓她剪頭發是有道理的。畢竟，他后腦勺已經禿了好幾塊。

        “還有陳昭和諾溫，他們進游戲了，還沒回來。”

        渡珣一度覺得塞西更像是一個機器，按照指令一絲不茍運行著，沒有多余的話和動作。但是也正因為塞西的運轉，這個組織才運行的這么順暢。

        塞西把渡珣帶進一間會議室：“現在我想和你們說一下我們組織的大致情況。”

        “打斷一下。”渡珣坐在沙發上，“你們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記得我那個游戲有四個人活了下來。”

        “我們的探測雷達可以探測到每一個進入游戲的人，精確到坐標。但不是每個人我們都愿意招攬。我們的目標是那些具有技能或道具、可以給整個組織帶來收益的玩家。”

        “技能？”

        “你沒有？”

        渡珣搖搖頭。

        “你應該也有，但是還沒發現。下次進游戲就知道了。”

        “我還是很好奇，為什么你們組織只有五個人？”

        “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這樣的組織的存在。”

        “……”渡珣總感覺自己被坑了，“算了，隨便吧。你說一下組織現在什么情況吧。”

        塞西有一種自己是下屬、正在給上司匯報工作的感覺，但還是老實匯報了：“我就說強制游戲吧——為了區分，我們一般稱強制游戲為考核賽，平時的游戲叫訓練賽。現在我們組織的五個人，我和諾溫進入過8次考核賽，孟昂詞進過7次，李楚然進過5次，陳昭進過11次。”

        塞西看向渡珣：“我們組織曾經還有很多前輩，進過18次考核賽。”

        “也停在第18次？”

        “對。但是我們一致認為，他們不是死在第18次，而是，他們升入了另一個層次。”塞西頓了頓，繼續說，“很多前輩的確死在那次游戲，但是，我們認為也有一些前輩沒有死。前輩們進入游戲都是在這棟樓，但是，他們直接消失了，沒有任何存在過的痕跡。”

        “——正常來說，游戲失敗都會留下尸體，可能是自殺、他殺、各種意外，從來沒有過人憑空消失的情況？”

        “——要不是前輩們告誡過我們，用視頻、語音或者文字留下這些證據，我也完全記不起這些事了……根據前輩們留下的線索，他們收集過697位進入第18次游戲的老玩家的信息，大部分死了，剩下的消失了。沒有玩家能成功出來，所以我們傾向于，這18次游戲是篩選機制，篩選出最優秀的一批玩家，然后去完成某些任務。”

        “這很荒謬。”

        “游戲的存在本身就很荒謬。”

        “那如果我說，我不加入組織呢？”

        塞西：“……”

        渡珣彎起嘴角：“逗你的，我加入。”

        塞西：“……”

        臨走之前，塞西告訴渡珣，他可以隨時搬到別墅這邊來。但是渡珣拒絕了。

        渡珣暫時還不能接受和一群陌生人住在一所房子里。

        塞西的意思是，如果渡珣順利通過第二次強制賽，就算正式加入組織。畢竟這個組織不收廢物。模式像極了大學招新。一開始瘋狂發傳單、清樓招攬新生，面試的時候又問“你為什么想要加入我們部門”，面試環節還一個接一個。

        渡珣倒是無所謂。

        在渡珣的認知里，他在那次爆炸中就死了，剩下的日子就跟茍活著差不多。或者說，這27年都跟茍活沒什么區別。

        渡珣沒什么理想。16歲以前他想趕緊長大趕緊賺錢，讓媽媽輕松點。16歲媽媽去世之后，他就沒有目標了。大學畢業后不想工作，就去跨專業考了個研究生；研究生畢業后，他覺得當演員挺好玩的，可以體驗很多不同的人生，就當起了演員。

        所謂夢想，就是再艱難也要堅持的事情。而這些事，渡珣都可以毫不猶豫地放棄。

        渠闕再聯系渡珣的時候說，他覺得有一部戲里的男主渡珣很適合，就跟導演推薦了，導演叫他去面試。

        渡珣問渠闕，你為什么幫我？

        渠闕回答的一本正經：因為我有求于你。

        其實是渠闕被另一個組織聯系了。那個組織挺大的，渠闕去看了一眼就差點被那組織里的粉絲生吞活剝了。

        但是渠闕了解了相關游戲規則之后還是覺得得找個組織。不然活過了第一場游戲也沒把握出第二場游戲。

        渡珣就跟渠闕推薦了他在的這個組織，并且承諾，該組織成員不存在公私不分的情況。畢竟一共就五個人，排除塞西那個機器人，其余四個人再狂熱也能解決。

        但事后渠闕吐槽渡珣，你是不是進了什么不正經組織？為什么他們收我錢？還跟我說，看你的面子打八折？

        渡珣則一本正經解釋，因為你比較菜，那個組織只找實力強大的人，自身實力不太夠就用錢彌補。

        金錢力量的強大也叫強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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