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沈飛摸摸大侄子的頭：“干得不錯，回頭二叔給你買糖吃。”

    “那您可不能拿麥芽糖糊弄人，我得要龍蝦酥！！而且得多買點，我是大哥，不能吃獨食。”小伙子趁機提要求。

    吃過飯，唐大妞利索的收拾碗筷，擦桌子，洗碗，掃地，整理衛生。

    家里孩子多，屋子少，只要不勤收拾，沒多久就能造的跟炮蹦過似的。

    但唐大妞是個利索人，每天不停地跟在孩子們后面收拾，她的原則是，可以窮，不能臟。

    她這邊忙里忙外的收拾，張沈飛則是坐在桌前趕稿子。去小舅家三天，存稿已經用完。

    里屋，張沈亮在給孩子們挨個洗臉。張奶奶則是在給孩子們補襪子。

    就這么各自忙碌，漸漸的已經是夜里九點多。在這個沒有什么娛樂的冬夜，此時已經算是深夜。

    胡同里開始響起淅淅瀝瀝的各種叫賣聲，“蘿卜賽梨”是賣心里美蘿卜。

    “半空兒~多給！！”這是賣花生的。

    “烤白薯——熱乎的！”，“熏魚——熟肉！”，“餛飩，開鍋……”

    一種種的叫賣聲，在這冬夜里并不顯得吵鬧，反而更添幾分寂靜。

    有家里條件好或者比較疼孩子的，便披上衣服出了門，買上一斤沙土花生，再買個綠皮紅壤的蘿卜，看著賣家用小刀把蘿卜劈成小塊，發出清脆的響聲。

    回到家，煤球爐子燒的正旺盛，開水壺發出嗡鳴，一家人坐在一起。寒冷的冬夜，吃著花生，喝著熱茶就著蘿卜。雖簡單，卻很能撫慰人心。

    只是這樣在四九城算來普通的一幕，在四合院卻是很難實現。

    閻家孩子多，不舍得花錢買。易中海有錢，卻沒孩子。

    劉海中就更不用說了，他文化水平低，壓根不知道“疼孩子”仨字兒咋寫！！！

    機修廠廠辦招聘這天，四九城是難得的好天氣。

    張奶奶起了個大早，親自給小孫子搟了一碗酸湯面葉。

    面是純白面，用小搟杖搟好后，切得兩指并攏那么寬，四指那么長。

    碗里加上蔥姜蒜，芫荽，蝦皮，各種調料，加開水沖開調料，攪拌一下，把煮好的面和菠菜加進去，面就算做得。

    老太太心疼孫子，看著一大碗的面條想了一會兒后，踮著腳從柜子頂顫顫巍巍抱下來一小罐子小磨香油。

    用筷子頭蘸了三回，于是面上便飄起一層圓潤飽滿的油花。

    世間所有的油中，小磨香油的香氣數第一！！老太太聞著那縈繞在鼻尖的馥郁香味，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端著碗出了廚房。

    外屋里，張沈飛起了個大早，穿上大哥結婚時候的衣服，頭發梳的一絲不茍。

    張沈亮把弟弟上下打量了一番覺得差點意思，便從里屋翻出來一支鋼筆，別在了弟弟的胸前口袋。

    “去應聘廠辦的辦事員呢，這樣才像文化人。”

    他在廠里見過，那些辦事員胸前都有一支筆。

    唐大妞聞言，嚷嚷著里屋還有兩支筆，不行都給弟弟別上。“別人只有一支筆，咱老二有三只，從數量上就能打敗了他們！！！”

    張奶奶端著碗進屋的時候，正聽到這句話，不由得懟了一句：“三只？那是賣筆的！！過猶不及，懂嗎？？？”

    唐大妞撇撇嘴，沒說話，扭頭去里屋奶孩子。

    一大碗酸湯面吃的張沈飛渾身暖洋洋，放下碗擦了擦嘴，他便走路去機修廠。

    機修廠是軋鋼廠新建的分廠，也在東直門外，跟四合院離得不遠，走過去也就二十來分鐘。

    路過軋鋼廠的時候，張沈飛被門房秦大爺給叫住了：“大飛，收拾的跟娶親似的，你干什么去？”

    “這不今兒應聘打字員嗎？”距離考核時間還早，張沈飛過去，遞給秦大爺和他搭檔兩支煙，三人攀談著。

    說著話，話題不知道怎么的就繞到了剛進廠的賈張氏身上。

    “那個老潑婦忒不要臉，四十二歲了還有臉來頂班。這樣的事情，反正我是做不出來。”秦大爺的對班感嘆。

    怎么想的呢？讓自己風華正茂的兒子回家待業，自己出來掙工資？

    真不為孩子考慮，這年代無業游民可是很丟人的！！

    “聽說秦大爺您跟張大媽吵架了？”張沈飛好奇的詢問，“好端端的，你們怎么就鬧起來了？”

    秦大爺聞言，眼神立刻一變：“甭提了，那個老虔婆太討厭了，粗俗，無知，貪婪，自私.”

    “簡直和我死去十年的老伴兒一樣討厭！！”

    他掰著手指頭細數賈張氏的缺點，一副把她當成階級敵人的樣子。

    “啊？”搭檔滿臉錯愕的看向秦大爺，“不是吧老秦？伱不是天天跟我說你那死去的老伴兒是你一生摯愛嗎？”

    怎么突然又成最討厭的人了？？難道這就是愛之深，恨之切？

    秦大爺突然噤聲，不再說話，臉上帶上了一抹可疑的紅暈。

    啊，這個張沈飛看到他那模樣，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正想多問幾句，卻見秦大爺突然起身：“走吧，快到工人上班的點兒了，開始干活。”

    好吧，那就下次再問。

    張沈飛十分隨和的離開，開始往旁邊的機修廠走。

    到了地方，候考的人已經基本上都來了。

    能來機修廠應聘的都是東直門這一片的，見到胡同串子張沈飛居然真來參加打字員考試，不少人都開始竊竊私語。

    張沈飛無視周圍的動靜，蹲在地上點燃一支煙，吞云吐霧。

    到了考核的點兒，便有工作人員讓大家按照應聘的崗位開始排隊。

    后勤崗位不少，但應聘打字員的隊伍最長，比其他崗位的隊伍長了一倍有余。

    這是因為打字員屬于技術工種，每個月有十塊錢的崗位補貼。

    要是能應聘上這個崗位，等于是辦公室的工作強度加上工人的工資，能不搶手嗎？

    張沈飛排在隊伍偏后面的位置，眼瞅著隊伍前面的人進考核辦公室后，也就三兩分鐘的功夫，很快就又出來，再進去一個，又很快出來。

    好幾個人都這樣之后，便有一個干部模樣的人從辦公室走出來，嚷嚷著沒有打字經驗的可以直接走了。

    他們這里只招熟練，最起碼是能直接上手的打字員，不招實習工。

    很快，隊伍里的人走了大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幾個人。

    “真有意思，什么都不會也敢報名打字員。”排在張沈飛后面的西瓜頭比胖子還要胖的小伙兒，笑著撞了撞張沈飛的胳膊肘，說道。

    “哎，你會打字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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