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話題就要又歪到其他地方，
    張沈飛連忙放下揉著額頭的手，讓他小舅別打岔，繼續(xù)說正事。

    突然冒出來個港城的大舅，這可不是個小事兒。

    錢老森蹙著眉頭：“正事兒？？？什么正事兒？？？不是已經(jīng)說完了嗎？？？
    反正等你畢業(yè)的時候，你要是不想回軋鋼廠，我就讓你大舅幫忙給你調個工作……現(xiàn)在，暫時沒啥說的。”

    “那您和我舅媽還有鐵柱哥呢？？”張沈飛追問，“我大舅可是在紙醉金迷的港城呀，您難道就沒打算投奔他去啊？？？”

    錢老森語氣中帶著沉重：“我們該怎么滴就怎么滴唄，在錢家莊生活的挺好的。去那萬惡的資本主義社會干嘛？？？”

    他們老錢家的根在這里呢，老墳也在這里。這輩子他就待在錢家莊，哪里都不去。

    張沈飛心中嘀咕著，您怎么知道資本主義社會萬惡了？？

    一邊又問：“那我大舅在萬惡的資本主義社會待了十多年，豈不是生活的水深火熱的？？？我聽說那港城現(xiàn)在實行的還是大Q律例，能娶四個老婆呢……”

    嘖嘖嘖，咱們都一夫一妻制了，他們還一個男人四個老婆呢，多落后啊！！！鄙視！！

    “啊？哦，那啥……”錢老森吞吞吐吐，似乎有些說不出口，“那啥，你的確有三個大舅媽……”

    臥槽，大舅居然真的娶了仨媳婦兒？！！！！
    張沈飛頓時激動的眼中迸發(fā)出嫉惡如仇的光芒。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我大舅這在港城的日子不好過呀！！！！這tnd萬惡的資本主義社會！！！！我呸！！！”

    自個兒的小目標，居然被大舅給實現(xiàn)了！！家人們誰懂啊！！這后浪居然被前浪給拍死在沙灘上了。

    張沈飛難受就想找事兒，啐完唾沫還看上錢老森：“小舅你怎么不批判？？？難道您想……”

    錢老森連忙一擺手就是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我對你小舅媽的感情天地可鑒，你個混小子可別在這挑撥離間。”

    啊，這個……張沈飛眼中閃過一抹狡黠：“不是，小舅，我還什么都沒說呢……您怎么就扯到這里了？？？您這邊不就整的是不打自招了嗎？？？”

    一旁的趙桂花狠狠剜了錢老森一眼。

    老東西，回頭我再收拾你！！

    接收到自個兒老伴眼神中傳達過來的信息之后，錢老森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一雙眼不由得就飄到了窗臺下面，那里放著一個木質的搓衣板，看樣子已經(jīng)有些年頭，上面的棱都磨得快要平了。

    咳咳咳……張沈飛清清嗓子。

    錢老森的思緒撤回，又看向專坑舅舅的小畜生：“大飛，今天我跟你說的事情，你可不要告訴鐵柱。”

    “為什么不告訴柱子哥？？”張沈飛有些好奇。

    “所以說現(xiàn)在你大舅在那邊已經(jīng)算是穩(wěn)定下來，但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再加上，柱子雖然是個省心的，但是他那個媳婦兒……”錢老森沒有再說下去，但張沈飛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那我大哥和大嫂呢？？我要告訴他們嗎？？”他又問。

    錢老森斟酌了一會兒才道：“還是先不說吧，老太太也別說，這件事就咱們仨知道就成。”

    其實他把這件事情告訴張沈飛，一來因為張沈飛本身就是個黨員，人品有保障。

    二來是因為他有公職在身。小小年紀就已經(jīng)是科級干部，還身兼軋鋼廠副廠長和削皮器廠多個職位。

    這就不是個池中物，眼界也是其他人不能比的。

    三來則是今天那位領導對張沈飛表現(xiàn)出頗為賞識的樣子。

    領導是大哥的舊識，也是當年過命的兄弟，既然張沈飛已經(jīng)在對方這里拉了好感，他便想給外甥留一條后路。

    不想讓其等大學畢業(yè)之后回到軋鋼廠，被姓楊的壓著打。

    如果大飛能夠借著大哥的事，做出一番事業(yè)來，他也就不愧對姐姐，姐夫了。

    至于為什么不告訴兒子？？？

    一方面是因為那個兒媳婦不可靠。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三歲看到老，他看得出兒子各方面的潛能，能當個民兵連長就已經(jīng)到頂。

    農民有農民的處世哲學，那就是隨大流，不爭上游，不落最后。

    不管什么時候都隨著大部隊走，才會是最安全的。

    接下來的一輩子，只希望他平安順遂，好好過過這一生就好。

    是夜，舅甥倆促膝長談，最后錢老森還把錢大森的地址給了張沈飛。

    “您跟我說這個干嘛？我又不到港城去。”張沈飛小聲嘀咕著。

    大陸與港城之間雖說只隔著一條淺淺的深圳河，但這年頭的內陸居民想要到港城去，可謂難如登天。

    當然，S圳和D莞那邊過去要輕松很多，只要你能游過S圳河就算成功。

    雖然到那邊是人下人，過的是最底層的日子，做的也是本地人最不愿意做的臟活累活也被人所看不起。

    但是因為兩岸巨大的貧富差距，即便是在那邊做最累最不賺錢的工作，一個月也能相當于大陸半年的工資。

    所以每年沿海地區(qū)都有數(shù)不清的百姓偷渡過去。

    當然，他說不去港城也就這么隨口一說。

    因為早在七年前，他在讓陳雪茹擴大絲綢店規(guī)模，做大資產(chǎn)充公的時候，為其想的后路就是去港城。

    現(xiàn)在有了在那邊的大舅，也算是瞌睡了有人遞枕頭。

    無論有沒有條件，他都要想辦法過去一趟。

    大舅愿意提供幫助當然最好，如果不愿意，他也要提早給陳雪茹和張捍東鋪路。

    現(xiàn)在的港城雖然遍地黃金，可也遍地危險，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過去，沒有人護著想要自保可不是件容易事。

    當然，這些現(xiàn)在倒是不用跟小舅說。

    錢老森看他一眼：“給你你就拿著。咱們家里，唯一有可能去港城的也就你了。

    萬一呢？？萬一你小子走了狗屎運過去……大哥他一個人在那邊也不容易，你就當代表我，代表你媽去看看你大舅………

    當年你大舅離開家打G子的時候我才十歲，說實話，這么多年過去，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忘了他長什么樣子了……”

    張沈飛收起嬉皮笑臉的神色。將紙條疊好，放進口袋里：“小舅放心，只要有機會我一定去看大舅。要不等棗兒生孩子之后做滿月酒的時候，你們一起去四九城，咱們也照個全家福。”

    “成！！要是去港城了，你把全家福帶著。”錢老森兩口子滿口答應。

    等大飛去港城的時候，可以把全家福留給大哥，也算是寄托一下對方的思鄉(xiāng)之情。    
    翌日一早，
    一家人吃過早飯收拾妥當之后，便翻山越嶺前往錢家老墳。

    錢鐵柱跟他媳婦兒雖然不明就里，可也跟著。

    到了地方之后，張沈飛趁人不注意，在姥姥，姥爺?shù)膲炃巴诹硕矗瑢⒛穷w紅五星埋了下去。

    心中暗道讓姥姥，姥爺再等等，有朝一日，他一定會讓二舅和一家人團聚。

    做完這些，告別錢老森一家，張沈飛便要離開錢家莊，前往四九城。

    離開前他并沒有帶走趙桂花給自己準備的東西，還壓在枕頭下了一百斤全國糧票。

    回到四九城之后，先去了一趟云居胡同，叮囑老太太過幾天就能回四合院了。

    原本他的計劃是讓老太太在旱情完全緩解之后，再回四合院的。

    可是這老太太自打知道田小棗懷了孕之后，非說孫媳婦生孩子，自個兒這個當奶奶的不在不合適，死活非要提前回去。

    張沈飛勸了幾次，勸不住，也就由她去了。

    左右現(xiàn)在各方面已經(jīng)開始好轉，很快，他們家就不用再藏著掖著。

    “到時候我跟順遂來接您，對外就說我們剛從火車站把您給接回來的。

    還有這些東西都先放在您這，回頭拿到四合院給各家各戶的分點，就說是您從關外帶回來的……”

    張沈飛事無巨細的叮囑著，又給老太太套著話，告訴她中央大街，紅腸，大河上跑馬車那些。

    方便老太太回去之后跟鄰居們講述，增加她在關外住了兩年多的真實感。

    張奶奶一開始聽得津津有味，后面便有些煩了：“不是，你能別磨嘰了嗎？？？這些東西我都知道，你可別在這吵吵了。”

    真是的，就算她沒有去過關外，難道還沒有跟自個閨女聯(lián)系過嗎？？？

    這些東西都聽閨女說了多少回了，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嘿！！！聽著老太太這帶著關外的嗓音，張沈飛頓時笑了，忍不住豎起大拇指：“可以，可以！！！回去之后您就這么說話，誰見了都得說您是關外回來的。”

    “不過，您怎么突然就會關外話了？？？”他好奇地問道。

    “自打假裝去了關外，實際上是搬到云居胡同開始，我就學著你姑姑的口音……”張奶奶洋洋得意，“這叫未雨綢繆。”

    張沈飛豎起大拇指：“您厲害，您是這個。”

    “那當然，真當老太太我老糊涂了？我跟你說大飛，就你奶奶這智商，摳出來得比你多二斤。”老太太喘上了，炫耀個不停。

    張沈飛突然湊近：“多二斤？那是腦積水吧？我得帶您去協(xié)和看看……”

    話說完，扭頭就跑，躲過了老太太揮舞過來的黃銅煙袋鍋子。

    叮囑完家里老太太，張沈飛就到了前門大街公交站。

    等了得有二十多分鐘，一輛晃晃悠悠的公交車過來。

    下了公交車，張沈飛信步前往南鑼鼓巷，誰料才走到巷子口，就跟一輛自行車撞在一起。

    “你小子干嘛呢？？？騎車不看路的嗎？？”看清楚是誰之后，張沈飛呵斥。

    “二叔！！二叔，您可回來了！！！我二嬸兒要生了！！！”張奮斗扶起自行車，激動的說話都磕巴了，“我媽讓我騎著您的自行車去燕京大學找您。她和我爸爸已經(jīng)帶著二嬸去工人醫(yī)院。”

    張沈飛去房山的事情沒有告訴家里人，所有人都以為他去上學了。

    什么？？田小棗要生了？？？張沈飛頓時激動起來。

    “你下來我騎車，咱們趕緊過去。”

    叔侄倆蹬著自行車，一路飛快的到了工人醫(yī)院。

    一路小跑一路問，很快便到產(chǎn)房門口。

    一抬頭，就看到張沈亮夫妻，一大爺夫妻，劉海中夫妻，還有閻埠貴，傻柱，許大茂等人家居然都守在這里。

    張沈飛大步流星的走過去環(huán)視人群：“棗兒呢？？生了嗎？？？”

    “別急，已經(jīng)進廠房了，但還可能得等一會兒。”唐大妞說道。

    “怎么突然就要生了？”張沈飛又問，“之前檢查說是預產(chǎn)期還得好幾天呢。”

    “這不是今兒她照常去上班嗎？在單位忙的時候突然就肚子疼，街道其他干部看她那架勢估摸著要生了。一邊把她送到醫(yī)院，一邊就讓人去四合院找人。”唐大妞心有余悸。

    田小棗早產(chǎn)這事兒誰也料想不到。

    得虧她當時正在家里洗衣服，聽到弟媳婦兒要生了，立刻當機立斷讓老二去軋鋼廠找自個男人，老三去燕京大學找大飛。

    剩下的老四，老五去借車子，老六，老七，老八則是幫著收拾住院生孩子要用的東西。

    其他的鄰居聽說田小棗要生孩子，也都跟著來搭把手。

    要不說眾人拾柴火焰高呢，人多干活就是快。

    這么一會兒功夫，一家人就到了醫(yī)院，順利的把田小棗送進了產(chǎn)房。

    許大茂，傻柱幫著跑前跑后，一大爺還托關系給要了個單間。

    雖說這個年代講究處街坊，但大部分都是紅白喜事，孩子滿月的時候給送禮。

    像是老張家這樣生孩子的時候，鄰居們都跟著忙活的著實不多。唐大妞饒是平時在四合院橫著走，這會兒也心存感激。

    見張沈飛激動，她又說道：“大飛，你也甭著急。

    生孩子這事兒我有經(jīng)驗，你現(xiàn)在什么都干不了，就且在外面等著……我來前帶了一籃子雞蛋，一會兒讓你大哥去外頭的國營飯館讓人給做碗雞蛋面，等棗兒出來之后讓她吃，補補身體。”

    唐大妞揮斥方遒，生孩子這件事上她有著絕對的發(fā)言權。

    張沈飛聞言往旁邊一瞅。

    可不，墻角正放著整整一籃子雞蛋，看起來得有十斤。

    這些雞蛋都是田小棗懷孕之后，唐大妞攢下來的。

    在生了十個孩子的唐大妞看來，中午吃雞蛋面，晚上吃紅糖荷包蛋，明天早上繼續(xù)吃雞蛋，這年頭沒有比雞蛋更好的補品。

    確認田小棗沒事兒之后，張沈飛看向四合院眾人：
    “今兒謝謝大家了，勞煩你們也跟著忙活，出錢出面子的。晚上我出錢出票，大哥你帶大家出去吃炸醬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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