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沈飛知道陳家解放前在四九城也是大戶，要不也不能至今背個大資本家之名。

    但陳家是陳家，陳雪茹是陳雪茹。

    當年N戰(zhàn)打得兇，兔子軍要進城。

    陳父因為之前做的事情心里害怕，拋售所有固定資產，帶著原配妻子和給她生了兒子的小妾跑出國遠走高飛。

    陳雪茹跟她媽被陳父無情拋下，也就接手到大前門那家綢緞莊。

    就這，還是老頭子實在來不及拋售的。

    老頭子跑路，綢緞莊人心惶惶，陳雪茹臨危受命，十八歲的大姑娘愣是把店鋪給扛了下來。

    綢緞莊說小當然不算小，但說大，倒也遠遠稱不上大。

    上下兩層也就是二百多平的樣子，雇了一個賬房先生，七八個服務員而已。

    坊間傳言，其實當年老頭子早就把金銀細軟都給卷走了，陳雪茹雖掛著陳家的名號，其實也就是那回事兒。

    實際上后來，陳雪茹在大前門商戶中的處境也證實了這一點。

    這從明明有大前門八十八商戶，陳雪茹一直把開小酒館的徐慧珍當競爭對象就能看的出來。

    一個人是不會將比自己低得多，或者比自己高得多的人當競爭對手的，低的看不上，高的夠不著。

    能一直當對手，大概率是檔次差不多的。

    大家嘴里不說，心里都猜測，陳雪茹也就和徐慧珍比一比高低了……

    連前門的商戶都看不起陳雪茹，所以四九城那些真正的大資本家，在陳父走了之后，沒有一個跟陳雪茹有交集的。

    之前陳父雖說比不上婁振華的體量，但也能在一個場合吃飯，喝酒。

    可解放后，小富婆跟婁振華的處境和待遇，更是天壤之別。

    大部分時候，她只和前門的那些個小商戶們抱團，交流。

    而認識之后，張沈飛便總是調侃陳雪茹，叫她小富婆，其實里頭也是帶有幾分調侃的，并沒有真覺得對方特別牛。

    后來雖說陳雪茹在他的安排下，開了十家連鎖店，囤積大量貨物，做大綢緞莊的規(guī)模。

    而后在公私合營的時候，靠著股息狠狠吃了幾年，賺了一大筆，但那錢張沈飛大概能估算的出是多少。

    一直以來，他自以為對陳雪茹的實力是有認知的。

    可是現(xiàn)在，

    當他打開眼前那看起來老舊的木箱，看到里面滿滿當當當?shù)模�散發(fā)著金光的大黃魚，頓時驚呆了。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被那些坊間傳言誤導，甚至欺騙了。

    因為這些東西，遠不是陳雪茹一個女人，靠著一家綢緞莊可以積攢下來的。

    “這，這是多少根金條？”他悶聲道。

    陳雪茹莞爾一笑：“大黃魚是四百根，旁邊還有一箱子小黃魚，有八百根。

    這些里頭只有一小部分是我最近換的，其他的都是之前攢的，其中大部分，是我媽媽留給我的……”

    她媽雖是小妾，但精明能干，撈錢更是一手。

    在老頭子跑路前就察覺出不對，意識到自己沒有兒子傍身，果斷偷偷將家里的煙T，古董，還有其他的細軟都換成了金條。

    當時兵荒馬亂，兵匪常有，趁火打劫的不少。

    她媽換完了錢后不算完，一咬牙，一跺腳，一心狠，跟人設局敲詐勒索了老頭子，干了票大的……

    而在老頭子走后，她媽擔心他們兩個女的被人覬覦。干脆來了招將計就計，母女倆守著綢緞莊做樣子，就這么過了下去。

    低調，是她母親一直叮囑她的。

    后來母親去世，她又沿一直用母親給的設定……這些年跟徐慧珍的競爭，不過都是做戲給人看。

    就徐慧珍的那點東西，跟她這些比起來，簡直是九牛一毛……

    扯遠了，
    總之，現(xiàn)在的金條里頭，至少有三分之二，都是她媽為她打下的江山！！！

    陳雪茹有時候覺得，她媽要是把心思用在做生意上，想來也會是女中豪杰。

    陳雪茹后面說的什么，張沈飛已經都聽不清了。他只是在心中計算著：

    大黃魚一根三百一十二克，小黃魚一根三十二克，二百根大黃魚加上四百根小黃魚……

    張沈飛粗略地估摸了一下，這就是小三百斤啊！！！

    之前國際金價一向穩(wěn)定，但在進入1961年后，金價一路飆升。

    尤其在進入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后，更是36美元一路上漲至614美元，漲幅高達1586%
    也就是說，小富婆手里的這些金子，到了八十年代，價值高達七八百萬美金。

    即便是在國際金價初漲的現(xiàn)在，也有四十萬美金。

    四十萬美金是什么概念呢？

    現(xiàn)在的美麗國普通人，平均一個月的收入也就二百美金，一年兩千。也就是說，小富婆手里這些黃金，夠他們工作兩百年的！！

    而現(xiàn)在我國普通工人的工資，每年不過144美金。這些金條，在工資水平不變的情況下，夠他們奮斗兩千八百年！！
    這還不算一旁貨架上的古玩字畫，還有陳雪茹口中的銀錠……

    加上這些，粗略計算一下，小富婆的資產應該能達到七十到八十萬美金左右。

    張沈飛一直以為自己這些年的積累并不少，而他積累的大頭主要是跟胖子他們運輸公司倒賣物資，還有后來在池塘里發(fā)現(xiàn)的那些金箔。

    這些加起來，折算成美金之后大概也有十七八萬。

    當然，池塘里的金箔并沒有完全揭下來，屬于可持續(xù)資源，后期還可以繼續(xù)挖掘。

    但目前，張沈飛所有的個人資產加起來，的確只有十七八萬美金。

    一開始，他還是很驕傲的，十年時間從無到十七八萬，還是美金，已然不少。

    但跟小富婆一比，一切黯然失色。

    怎么辦？張沈飛突然有了一種傍富婆的感覺……

    怎么說呢？這事情要是落在別人身上，他肯定要狠狠地啐一口，罵一句富貴不能淫。

    但是，如果是落在自己身上……

    他激動的搓搓手，軟飯什么的，其實也很香呢……    
    真不是他愛吃軟飯，主要是上一次廠里頭體檢，正好查出來他胃不好……

    這不巧嗎這不是？
    陳雪茹見張沈飛一直不吱聲，便轉而為他介紹起其他的；
    “這些古玩字畫都是后來我媽又陸陸續(xù)續(xù)弄回來的……我也不懂這些，就一直堆在這里。

    你看，除了容易帶走的，還有一些瓷器和青T器，如果這些帶不走，我就想辦法處理出去。”

    之前她就想詢問張沈飛這些東西怎么辦的，但這段日子張沈飛也很忙，兩人壓根兒沒有照面的機會，一來二去就拖到了現(xiàn)在。

    張沈飛隨手翻了一下，便發(fā)現(xiàn)古玩字畫中有不少精品，甚至是孤品，他搖搖頭：“都帶走，我來想辦法。”

    這些東西要是留在這里，起風后十不存一，著實可惜。

    讓小富婆帶走，也算是給它們一個成全。

    當然，帶走了，張沈飛不賣，一個都不會賣。等到合適的時機……他會讓它們大放異彩。

    看著小富婆查看這些資產，張沈飛突然發(fā)出疑問：“雪茹，你有這么多……為什么當初還要聽我的話？你就不怕？”

    他說的含糊，但陳雪茹還是理科就明白了：“我媽說，女人這一輩子就圖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跟了你，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公私合營時候她不缺錢，也答應過母親低調，不要露富。

    但當年，當張沈飛讓她做大綢緞莊，明知道會樹大招風，她還是義無反顧的做了。

    她承認當時有賭的成分，可她賭贏了不是嗎？
    張沈飛一陣感動，但轉念一想，老丈母娘能設局從老丈人手里榨出這么多大黃魚，貌似再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句話，不太合適吧？？
    再一想，小富婆跟自己好了十年，到現(xiàn)在才帶自己來這里，也是個能忍的。

    成，就沖這一點，留她在港城奮斗，一定行！！
    兩人清查完財產之后，張沈飛讓陳雪茹先走，其他的交給自己。

    小富婆一句話不說，扭頭就走。

    “誒，你就不怕我把這些都弄走，不要你了？”張沈飛看著她的背影，壞笑。

    陳雪茹扭頭嫵媚一笑，沒說話，邁步離開。

    確定小富婆走后，張沈飛將地窖里頭的所有東西悉數(shù)收入空間。

    晚上，與小富婆一番酣戰(zhàn)。

    兩日后，踏上南下的火車。

    ……

    張奶奶得知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小孫子要去粵省出差，簡直愁的不知道說什么好。

    粵省多遠啊！！

    聽說那邊的人吃蝎子，吃老鼠，還吃蝙蝠，就是不正經吃大白饅頭和米飯。

    那哪兒行啊？老是耗子，人還不成了老貓了？
    老太太發(fā)愁，就預備著要不要腌一罐子咸雞蛋，再烙一大摞單餅，讓寶貝孫子帶著到粵省當飯吃。

    雖然這玩意干吧，可好歹也算正經吃食不是？？

    眼瞅著老太太踩著凳子往大衣柜頂上摸，準備去找藏下的私房錢，唐大妞慌忙叫停：
    “哎呦我的奶奶啊，您可就甭在那無知了。誰跟您說人粵省人不吃飯的？人可是吃大米飯的，比饅頭面條有營養(yǎng)多了，人吃飯還老炒菜，不像咱們老吃咸菜……”

    “你又知道了？你連四九城都沒有出去過！！”張奶奶打開唐大妞要攙扶自己的手，瞪著她。

    “我怎么不知道？我好歹在加工廠干了這么多年，您以為我還是什么都不懂的老娘們兒呢？我告兒您老太太，您可別小看我。

    就去年，我們加工廠跟外地的廠子合作，我負責接待工作，那里頭就有從粵省過來的同志！！”

    唐大妞力氣大，一邊說，一邊不由分說地就將老太太“攙扶”下來。

    張奶奶半信半疑：“真有飯吃？”

    “那可不？”

    “那就成。”老太太可算放了心，可又說，“那我也得給大飛多煮點雞蛋，孩子坐火車得坐好幾宿，沒吃的可不行。”

    說完，扭頭就往外頭的廚房走。

    “人那火車上有盒飯！！”唐大妞喊了一聲，可老太太就跟沒聽到似的。

    “這老太太，疼小孫子疼的不講理，但爹的人了，眼瞅著快三十了，還孩子呢！！”

    張沈飛要出差的消息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一般，立刻傳遍整個四合院。

    賈張氏下班聽說了，揣著新作的一雙鞋就出了家門，到了張家門口見門開著，低頭就往里頭進。

    “張大媽，您怎么來了？”張沈飛笑著問好。

    賈張氏啪地一聲把咯吱窩夾的鞋摔在桌子上：“大飛，大媽都聽說了，那粵省太欺負人了，開會就開會唄，咋還讓光腳呢？
    我聽人說南方可熱了，這要是光著腳走一天，腳丫子不得燙禿嚕皮了？

    那啥，別人傻你可不能跟他們似的，這雙鞋是大媽按照你的尺碼新作的，你到時候帶著，要是腳丫子燙的受不了就趕緊穿上。”

    光腳？？光腳會？廣交會！！！
    張沈飛眨巴著一雙細長的眼琢磨半天，笑了：“成，謝謝您，要是燙腳了我一定記得穿。”

    低頭看看嶄新的鞋，覺得還是要表示一下，便又說道：“要不我老教育我那十個侄子呢，這整個四合院里頭，就數(shù)您對我們家最好。那啥，就沖著這雙鞋，我回來時候一定給您帶禮物。”

    帶禮物？？還有禮物呢？？！！
    賈張氏這下高興了：“那當然了，這四合院里頭，大媽最疼的就是你！！你才是大媽的貼心人！！
    當然，你也不差，要是沒有你，大媽也當不上光榮的工人階級！！就能拿退休金這一點，大媽謝你八輩兒祖宗！！！”

    啊，這個……張沈飛突然失去了和賈張氏交流的興趣。

    “那啥，張大媽您要是沒事兒就先走吧，我還有東西需要收拾。”

    賈張氏激動，聽不出好賴話，也看不出張沈飛眼中隱約的尷尬就走了。

    一邊走，一邊還在哼著歌：
    解放區(qū)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區(qū)的人民好喜歡……

    送走賈張氏，迎來易中海，要不說這老小子現(xiàn)在是女兒奴呢？

    居然讓張沈飛從粵省省會給他閨女帶據說在南方特別時髦的八音盒和花毛毯，還專門給了張沈飛跑腿費。

    送走易中海，接著劉海中，閻埠貴，傻柱，許大茂……

    沒辦法，這年頭人能出趟遠門不容易，偶爾有個出去的了，給帶個東西都是常事兒，只要不是特別麻煩，帶貨人也很少有推脫的。

    四合院里頭應承一大圈，晚上時候胖子又讓老七帶話，請他務必去一趟黑芝麻胡同。

    張沈飛出門，從空間拎出一瓶酒就過去了。

    黑芝麻胡同的大雜院，之前是胖子和四眼兒一起住的，這兩年四眼兒搬走，只剩下胖子一人。

    張沈飛上門，就看到胖子已經備好菜，花生米，粉腸，小肚兒，還有一個從前門小酒館專門弄回來的咸菜絲。

    “呦，四個菜，看來你丫的今兒找哥哥是有大事兒啊！！”張沈飛一屁股坐下，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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