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巧英接收到眾人投射過來的厭惡目光，羞慚地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而這時，夏染染把懷中的沈軒交到朱迎春懷中，走到沈友德面前，噗通一聲跪下來。

“爹。”

她用嘶啞的聲音喊著爹，但臉上卻寒若冰霜，沒有一絲溫度，“津貼，我不要了。但這個家，我一定要分。”

她閉了閉眼，才繼續道：“我答應過小軒，一定會帶他從這個家逃離出去。今日你答應，那萬事大吉。你如果不答應，反正遲早是個死，那我們今天就死在沈家院子里算了。”

吳美珍嗷一聲喊叫：“津貼怎么能不要，津貼必須要啊！”

夏染染不去理她，只是用通紅的雙目望著沈老頭。

周圍的議論聲傳過來。

“沈家這兩口子真的太過分了，這是把沈聿媳婦兒和沈軒逼到了什么地步啊，寧愿一分錢不要分家出去餓死，也不肯繼續呆在這家里。”

“呵呵，不分家出去不也是死。要么被人賣給鰥夫，要么被后媽毒打，反正都沒活路了，還不如分出去拼一拼。”

剛剛沈軒昏迷前說的話，還有夏染染的表現，讓在場的眾人再無懷疑。

沈友德一家的名聲在這一天算是敗了個干干凈凈。

朱迎春抱著沈軒大聲道：“分家，必須分。津貼也要分！沈軒是沈聿親弟弟，染染妹子是沈聿媳婦兒，于情于理，這津貼也有他們的份。”

“沒錯，做人不能這么霸道的，不給人家小姑娘和小娃娃一條活路啊！”

“連自己的親兒子都能害死，也不怕遭天打五雷轟。”

吳美珍見有人幫夏染染說話，立刻唾沫橫飛地大聲嚷嚷：“分家不給津貼，你們這是想餓死我大侄女啊！欺負我們老夏家沒人是不是？這事我決不能答應。家要分，津貼也必須給我家染染！”

沈老頭身體晃了晃，眼前一陣陣發暈。

他牙齒咬的咯咯響，死死瞪著夏染染，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你這是在威脅我？”

夏染染：“隨便爹你怎么認為吧。”

“你——！”

“好了！”沈春德一聲厲喝，打斷了沈老頭的話。

他低頭看著夏染染，沉聲問：“沈聿媳婦兒，你真的想清楚了？要帶著沈軒從沈家分出去？”

夏染染毫不猶豫地點頭，“我想的非常清楚。”

“分出去以后你住哪？靠什么過活，你有想過嗎？”

夏染染啞聲道：“我記得，村西頭有兩間土坯房一直空著，沈支書，如果方便的話，那個房子能不能暫時借給我和沈軒居住。”

村西頭的兩間土坯房，原本是五保戶沈瘸子的房子。

沈瘸子在前年冬天孤零零死在屋里，到尸體臭了才被人發現。

后來大家伙嫌棄那房子晦氣，就一直空著了。

那地方位置偏僻，還挨著村里關押壞分子的牛棚，可以說是最壞的住所了。

沈春德沒想到，夏染染竟然寧愿去住這樣的鬼地方，也一定要分家從沈家搬出去。

想想沈軒昏迷前還希望搬出這里跟哥哥嫂嫂一起住。

足可見這兩個小孩被欺凌的有多慘。

夏染染又道：“一窮二白的搬出去肯定會很苦，甚至可能餓死在外面。但我至少能保證，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必然不會讓小軒餓肚子。如果，如果我們真的養不活自己，我也認了，再怎么樣也總比在這院子里被活活欺凌算計死好。”

沈春德心中震蕩，一時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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