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盛淮景,救我啊……
阮梔的肩膀被掐的生疼。
后腦勺還在隱隱作痛,有一點冰涼的液體順著脖頸流下。
阮梔能猜到,大概是剛剛那下猛撞,把后腦勺撞破流血了。
冰冷失溫的身體和流著血的腦袋,讓阮梔有些眩暈。
她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狀態(tài)。
聲音聽不出一點兒異樣,“邱竹茹,你的骨子里就是黑的。”
邱竹茹不置可否的笑笑,“或許吧。”
她像是突然間失去了談興,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阮梔,“讓你死的明白點,這可是我最后的一點良心了。”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走,朝著鄭平蔚點點頭,“動手吧。”
沉默站著的男人便動了,將墻角堆積的幾個箱子都打開。
然后隨意的拎起一罐,往地上一潑。
汽油濃烈刺鼻的味道一瞬間盈滿了鼻腔。
阮梔一怔,立刻反應(yīng)過來了他們想做什么。
也顧不上手腕腳踝的疼痛,阮梔劇烈的掙扎起來,“你、你們瘋了嗎?”
鄭平蔚不為所動,只是慢慢的倒著汽油,看著黑褐色的汽油一點點的將原本干凈的地面覆蓋住。
邱竹茹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冷冷的看著。
看鄭平蔚倒完了最后一點汽油,邱竹茹拿出了口袋中的一盒火柴。
阮梔咬著唇,飛速的思考著。
她相信盛淮景的速度,從信號器掐斷到現(xiàn)在,一定馬上就能到達(dá)了。
可是萬一呢,萬一盛淮景沒有想到那個信號器怎么辦?
就地面蔓延開的這么多汽油,一瞬間就能把她包圍。
看著兩人即將走出門,阮梔決定賭一把。
小姑娘的聲音已經(jīng)啞了,完全聽不出原本的清甜悅耳。
“鄭平蔚——你確定,她就是你找的那個小幺嗎?”
鄭平蔚的腳步一頓,回頭看向阮梔,那雙眼微微瞇起,“你什么意思?”
賭對了。
阮梔松了口氣,現(xiàn)在能拖延一會兒就是一會兒,也顧不得那還沒被證實的信息了。
“她當(dāng)初找你說自己是小幺,你就信了嗎?可萬一,她不是小幺呢,你從來都沒想過嗎?”
邱竹茹眼中不可避免的泄露出一點慌亂。
但很快的,在鄭平蔚探究的眼神看來時,女生已經(jīng)很好的收斂起了面上的表情。
眉眼間只有迷惑,對著阮梔就是一聲冷笑,“阮梔,沒想到你都已經(jīng)查到這兒了,真是小瞧你了。可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事情……”
阮梔喘了一口氣,打斷了邱竹茹的話,“是,她是從那個山村中出來的,可她今年十九歲,是真的十九歲,你的小幺只有十九歲嗎?”
她執(zhí)著的盯著鄭平蔚,面上表情充滿了篤定。
可只有自己知道,放在身后的手在不自覺的發(fā)著顫,連呼吸都放緩了。
這是從左朦那兒得到天霖心理咨詢所的消息后,盛淮景找人查出來的。
邱竹茹被接回家后,因為擔(dān)心她長期遭受虐待導(dǎo)致的心理問題,加上家中的傭人也撞見過邱竹茹偶爾的畏縮表現(xiàn),邱寒雁就把人送到了心理診所。
最開始接診的,是天霖咨詢所的合伙人之一,周霖。但周霖在大約第十次接診邱竹茹時,突發(fā)疾病去世了。咨詢所的人都不愿意繼續(xù)帶邱竹茹,是當(dāng)時剛加入該咨詢所的新人鄭平蔚接手了她。
邱竹茹在鄭平蔚那兒治療了大約兩年的時間,才結(jié)束這段醫(yī)患關(guān)系。但實際上,他們之間還在保持著聯(lián)系,邱竹茹的賬戶每個月都會收到鄭平蔚的一筆轉(zhuǎn)賬。
而在對鄭平蔚進(jìn)行深入的追查后,意外的發(fā)現(xiàn)了,鄭平蔚竟然和邱竹茹出自同一個山村,只不過鄭平蔚當(dāng)初離開的更早一些罷了。
而盛淮景重操舊計,入侵了鄭平蔚的手機(jī)。
男人有著良好的定期清除數(shù)據(jù)的習(xí)慣,而且是徹底清除的那種。
但盛淮景也不是一無所獲。
在鄭平蔚的手機(jī)信息中,被壓在最底下、這么多年過去都沒有刪除的,是一條來自九年前的信息。
鄭平蔚給一個號碼發(fā)了一句“小幺,是你嗎?”
而那個時間點,正是邱竹茹進(jìn)入天霖心理咨詢所的那幾天。
因此,他們有理由推測,邱竹茹正是因為“小幺”的這個身份,讓鄭平蔚對她高看一眼,教會她催眠技術(shù),還心甘情愿的幫著邱竹茹做事。
盛淮景和阮梔知道了這個信息后還在繼續(xù)追查,卻沒想到先發(fā)生了這么一件事。
既然如此,就只能先開始胡謅了。
不管鄭平蔚會不會信,只要心中對邱竹茹產(chǎn)生一點懷疑都行。
鄭平蔚定定的看著阮梔,那雙眼黑沉沉的,透不出什么情緒。
阮梔卻明白,他在動搖了。
又或者說,鄭平蔚一直都有這種懷疑,只是在一廂情愿的欺騙自己呢?
阮梔艱難的吞了口口水,讓自己的聲音能更加清楚,“你走之前,沒有和小幺交換什么信物嗎?邱竹茹說了,你就信了?”
邱竹茹原本還在閃爍的眼神,卻突然亮了起來。
她拉了拉鄭平蔚的手臂,“鄭平蔚,走吧。她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是有信物,并且出示過了。
阮梔的精神幾乎已經(jīng)繃緊到了極限,開口的話像是因為嗓子疼,說的慢慢的。
實際上是腦袋在瘋狂的轉(zhuǎn)著,不讓他們有一點空下來的時間點火。
“你不會不知道,邱竹茹剛到家那會兒,我母親帶她做體檢的時候,測過骨齡的吧?
她的身份證是如實登記的,你覺得,是醫(yī)生會搞錯,還是有人故意蒙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鄭平蔚的喉結(jié)緩慢的滾動著,眼珠子幾乎是眨也不眨,就那么看著阮梔。
對邱竹茹拉她的動作理也不理。
阮梔再接再厲,繼續(xù)說道,“你今年三十歲了吧,出山的時候也才十一歲,是被送到孤兒院,遇到了好心人的資助才能順利的考上大學(xué)、進(jìn)入天霖工作。如果沒記錯,你出山的那年,邱竹茹甚至才剛能下地不久吧……”
邱竹茹的尖利喊聲壓過了阮梔虛軟的語氣。
“阮梔,你別在這兒挑撥離間了!我根本沒做過什么骨齡測試,年齡是我謊報給邱寒雁的。”
說完,她直接拉著鄭平蔚的手就要走,“別在這兒聽阮梔瞎說了,她就是想要離間我們。”
鄭平蔚微微閉了眼,最終什么也沒說,就任由邱竹茹把她拉走了。
門被關(guān)上的前一秒,一個點著的火柴被扔了進(jìn)來。
只是眨眼間,熊熊烈火就嘩的一下燃燒了起來,火線順著地面上的汽油痕跡,蔓延的速度極快,幾乎是瞬間,就將半個房間都點燃了。
鼻尖的濃烈汽油味,瞬間就被火焰燒灼的焦味覆蓋了。
阮梔坐的位置離火焰不近,但以火勢的洶涌程度,蔓延到身上也就是早晚的事情。
她幾乎喘不上氣來,只能絕望又恐懼的不住挪著后退,任由那粗糙的地面狠狠的摩擦過自己的皮膚。
整個房間一瞬間就成了熾熱熔爐。
原本冰冷到僵硬的身體已經(jīng)熱到不行,呼吸間全是火焰燃燒后的粉塵。
就算阮梔已經(jīng)竭盡全力退后到了房間的盡頭墻壁上,又將自己的臉壓低,避免吸入太多的二氧化碳窒息。
可越來越大的火勢,和視網(wǎng)膜上退之不去的熊熊烈焰,就像是一步一步的想要將她逼死。
阮梔痛苦的閉上了眼,有眼淚從眼角滑落。
她不會……真的要死在這兒了吧。
恍惚間,好像聽到了一聲嘶啞呼喊。
是錯覺吧,怎么聽到了什么重物墜地的聲音。
阮梔在一片迷茫中閉上了眼,放任自己完全的陷入黑暗。
干涸的唇瓣微微翕動,吐出了一個心心念念著的名字。
——盛淮景,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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