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警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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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炎炎夏季還是寒冬臘月, 沈云端都喜歡在酒里放冰塊。
冰冷刺骨的酒水滑入喉嚨,能讓他保持最大限度的清醒。
沈瑞安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著,他看著表面風平浪靜的沈云端, 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相比打臺球, 他果然還是更喜歡看別人痛苦扭曲的臉。
“三哥,少喝點, ”沈瑞安好心提醒:“喝醉了,回家又要挨瓊姨打了。”
瓊姨是沈云端的媽媽,香江人盡皆知的、沈映棠的姨太太。
沈云端放下酒杯,垂著眼,又給自己倒滿。
沈瑞安靠在沙發上,五指捋起額發,用皮鞋踢了踢旁邊的沈月鶴。
“四哥, 你看三哥這副樣子,像什么?”
沈月鶴正交疊著長腿看阿斐教他的小男朋友打球, 聞言轉過頭。
他疑惑地道:“怎么了?”
沈瑞安一只手抵著下頜, 姿態慵懶, 他拉長了聲調:“我說,你覺不覺得, 三哥這副樣子很熟悉。”
沈月鶴看向對面,沈云端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茶幾上已經有了空酒瓶。
他皺眉:“三哥, 少喝一點。”
沈云端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恍若未聞, 一瓶酒空了, 又讓侍者再拿一瓶過來。
“我剛才已經勸過了,他不聽, ”沈瑞安笑了笑:“失戀的人,總要墮落幾天。”
他站起身,揮手讓拿酒進來的侍者退下去。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總是喜歡在一些事情上折磨自己。
沈月鶴愣住,三哥有喜歡的人?
球桌上方,吊燈泛著冷光。
沈逐光站在付真身后,微微彎腰,一邊教付真怎么拿球桿、一邊低聲講解臺球的規則。
沈瓔珞也拿著球桿在旁邊學習,她跟著哥哥們到處打球,耳濡目染,一點就通,很快就自己到一邊玩球去了。
至于沈書樂,他站在角落里,偷偷打量正在學習的付真。
不得不承認,這個從內地來的男生長得很漂亮,皮膚白皙、長睫微翹,是長輩們喜歡的干凈乖巧類型。
他身體纖細單薄,在阿斐懷里,不像是在學習打球,倒像是在阿斐懷里撒嬌一樣。
沈書樂心情復雜,他兩歲就回了沈家,從小跟阿斐一起長大,可是阿斐從來沒正眼看過他。
他之前不覺得有什么,因為阿斐就是這樣冷淡不愛說話的性格,別說對他,就是對大伯和奶奶,也很少話。
可是見過付真以后,沈書樂才知道,原來阿斐不是不喜歡說話,他只是不喜歡跟他們說話。
那兩個人一看見對方,眼睛里就再沒有了旁人的存在,難怪奶奶和大媽這么輕易就接受了付真。
沈逐光淺色的瞳孔轉過來,正好跟沈書樂的目光撞個正著。
沈書樂慌忙低下頭,他果然還是很害怕阿斐的那雙眼睛,太冷了,每次看到都覺得自己像被審視一樣。
明明祖上的血統已經很稀薄了,為什么大伯和阿斐還能完美繼承那種血統遺傳的瞳色。
沈家這么多男人,瞳孔都是深棕色的,只有大伯和阿斐的不同,是高度透明的、琉璃一樣的顏色。
付真疑惑地抬起頭:“阿斐?”
沈逐光低頭,繼續講解。
放在球桌上的一支球桿被人拿起,沈瑞安走過來:“阿斐,要不要來一局?”
沈逐光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了。”
“你在教真真玩斯諾克?”
這是沈瑞安沒想到的,斯諾克玩法的要求可比國標和九球要高得多。
沈逐光“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沈瑞安食指摩挲了一下球桿,突然笑道:“三哥也不會玩斯諾克,阿斐,教一個人也是教,順便教一教三哥,怎么樣?”
付真看向沙發上的沈云端,沈云端僵著背影,明明已經聽見了這邊說話聲的他站起來,對沈月鶴道:“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
沈月鶴隱隱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但是直覺讓他不要深究。
他站起身,嘆了口氣:“我送你下樓吧。”
今天有帶司機出來,倒不用找代駕了。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從始至終,沈逐光都沒給過沈云端一個目光。
要不是有人在場,沈瑞安真想捧腹大笑。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阿斐對不是心上人的人,只有“絕情”兩個字可以形容。
不愧是完美繼承了沈家傳統的阿斐,夠冷心、夠絕情。
沈逐光讓付真過去喝水,看著沈瑞安,臉色冷淡,語氣暗含警告。
“沒有下一次。”
沈瑞安笑容一滯,這一瞬間,他仿佛覺得心底的所有陰暗都被對方察覺。
車上,付真看著車窗外的大海,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逐光注視著前方大橋,問:“怎么不說話?”
付真垂下頭,輕聲地道:“阿斐,我的思想壞了。”
沈逐光雙手握著方向盤,左手食指上,泛著冷光的銀戒格外顯眼。
“為什么這么說?”
付真不知道該怎么說,他焦慮、疑心、酸澀,種種感覺涌上心頭,他緊緊地咬住了唇。
“別胡思亂想。”
沈逐光握住他的一只手,安撫。
付真覺得眼睛里又有水汽出來,他眨了眨眼,可是水汽沒有消失。
“三哥好像不喜歡我。”
沈逐光冷淡地道:“我也不喜歡他。”
付真愣了一下,抬起頭,小聲地問:“他做錯什么了嗎?”
“這其中涉及到很復雜的問題,”沈逐光抬起他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但是,我向你保證,不是你想的那樣。”
付真臉微微有點紅,戀人的親密,讓他只想永遠沉溺下去。
大灣區的一處別墅,黑色轎車在噴泉池前停下來。
沈云端推開車門下車,徑直走進別墅。
全是歐式奢侈風的客廳里,女人抵著下頜,側身優雅地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聽到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女人溫柔地道:“云端,過來。”
沈云端腳步一頓,向沙發上的女人走去。
他低著頭:“媽媽。”
女人睜開眼,保養得體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皺紋,不像一個生養了23歲兒子的女人,倒像是養在深閨中的大家小姐。
她坐起身:“再過來一點。”
沈云端又往前走了兩步。
女人把雙腿放到地上,站起來,抬手,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
她臉上帶著溫柔的笑:“云端,疼不疼?”
沈云端嘴角滲出血跡,他道:“不疼。”
下一秒,他的臉被扇到了另一邊。
沈云端站穩,又一個耳光重重地扇過來。
這次他眼前發黑,幾乎倒下來。
“我講過什么?”
沈云端擦了擦鼻血:“不要露出破綻、不要靠近阿斐。”
女人雙手心疼地撫上沈云端的臉:“下次不要再這樣了,媽媽知道阿斐帶男朋友回來,你心里很難受,但是,越是這個時候,你越要沉住氣,別讓你爸爸看出來。”
“阿斐很好,媽媽也很喜歡,可是云端,你別忘了他是誰的兒子,他會讓我們母子失去一切、流落街頭,你不會想過以前那種生活的,對不對?”
沈云端縮了縮瞳孔,低聲地道:“對,我不想再過以前那種生活。”
女人剛露出欣慰的笑容,沈云端又道:“我們要這樣騙爸爸到什么時候?”
“這不是騙,”女人放下手:“是你爸爸硬要接我們回來的,這怎么能說是騙呢?”
江區最高大廈,頂樓辦公室。
沈映流長腿交疊,坐在沙發上,他身上的西裝外套已經脫下,只穿了一件潔白的襯衣。
辦公室里有暖氣,雖然是冬天最冷的天氣,室內卻像夏天一般。
他低頭優雅地喝茶,面前跪著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著說著就磕起頭來。
沈映流:“吵死了。”
站在中年男人身后的兩個保鏢像是得到了命令,微微欠身,就要把中年男人拖出去。
“大老板!大老板!我錯了!求您饒我一命!”
“咔嚓――”
是手槍拉開保險栓的聲音。
沈映流不知道什么時候放下了茶杯,手里正拿著一支手槍把玩。
他站起身,黑黝黝的槍口對準了地上求饒的中年男人。
正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周特助的聲音傳來:“大老板,七少爺來了。”
沈映流放下手槍,還沒勾起嘴角,周特助又道:“付真少爺也來了。”
沈映流臉色瞬間陰沉,他抬起手槍,就要扣下扳機。
周特助:“七少爺聽得見。”
就算隔著一扇門,他也知道大老板在做什么。
十秒鐘后,辦公室的門被打開,黑衣保鏢畢恭畢敬地請周特助進去。
周特助站在昂貴的地毯邊緣,確認這個距離大老板砸不到他,才拿出文件,開始匯報工作。
至于被保鏢帶出去的人,他看不見,他的眼睛只看得見文件上的文字。
沈大老板手指不耐煩地敲桌面,根本沒在聽工作匯報的樣子。
周特助匯報完畢,微微欠身,轉身就要走。
“站住。”
資本家又開始了他陰惻惻的一面。
周特助轉身,恭敬地道:“您請吩咐。”
“阿斐呢?”
周特助淡定地道:“在辦公室工作。”
沈映流哼笑一聲:“來了也不知道過來問好,現在做人家爸爸不容易啊。”
周特助:“……”
您當這是學校呢,上課先跟老師問好,有工作當然要先做工作了。
沈映流吩咐他:“送一些年輕人愛吃的零食過去。”
周特助:“七少爺不愛吃零食。”
“我當然知道他不愛吃零食,”沈映流臉色不太好:“這又不是拿給他吃的。”
還以為您忘記付真少爺的存在了呢。
“屬下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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