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地已經進入到了十月末，天氣有些微涼，學生們也陸續換上了秋裝校服。

        許行行抬頭看了眼樹上半黃半綠的葉子，濃濃秋天的氣息向她席卷而來。

        廣東的十一月只是有點微涼，穿短袖長袖皆宜。

        她和徐可佳還是穿著短袖的校服，原因是，她們怕熱。

        課間打水時無意間暼到了黎影緒，他穿著的是件校服外套。

        許行行一眼就認出了是那件帶有“y”字母標記的外套，心里美滋滋的，像打翻了一罐蜂蜜，甜膩膩地在胸口迅速蔓延。

        陳澤林看著黎影緒的長袖外套，看了看他自己的短袖，撓了撓頭問道：“緒哥，你穿這樣，不熱嗎？”

        “不熱”

        黎影緒并不是很想搭理他，回答著他但眼睛卻沒有從課本上移開過。

        陳澤林摸了摸鼻子，點了點頭。

        另一邊，徐可佳有點興奮地跟許行行說：“行行，過幾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給你買個蛋糕，然后我們出去校外吃飯慶祝好不好。”

        許行行笑著點了點頭。手機震動響起，看了眼來電顯示的備注，她停滯了三秒，隨后她還是按下了通話鍵。

        【喂，行行，這周回家嗎？】電話對面傳來了女人的聲音，是許行行的母親。

        【我有事，不回去了】許行行回道。

        電話的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只聽見電流滋滋啦啦的聲音。

        許久，對方開口，

        【下周是你的生日，媽媽想你了】

        許行行覺得眼角發酸，吸了吸鼻子，輕聲應道

        【嗯，我知道了，周末我會回來的】

        掛上電話，許行行理了理思緒，轉頭跟旁邊的徐可佳說：“佳佳，這周末我得回家一趟，可能”

        徐可佳方才聽到她在電話里說的話也大概明白了，對著許行行笑了笑：“沒關系，我們可以提前過，你看你生日在周六，我們周五去就好了嘛。”

        許行行突然莫名地感動，她輕輕圈住了徐可佳，徐可佳也反手抱著她。

        她十分感謝上天，讓她遇到了徐可佳。

        周五放學后的校外餐館里。

        “行行，我跟你說，這家店我們學校的學生經常來吃，據說很好吃，我們今天可以好好地嘗一下了。”

        “看我們平時為了在食堂偶遇緒哥，也沒什么機會出來吃飯，這次我們得好好把握住機會，多點幾樣菜。”

        徐可佳邊說邊拿著餐牌看，手無意識地抬起擦著嘴角的口水。

        許行行把蛋糕放在桌子的旁邊，點點頭，附和著徐可佳。

        她的肚子早已咕咕咕地在叫。

        確實食堂的飯真的，不怎么樣，天天堅持去食堂吃飯無非就因為一個原因，偷看黎影緒。

        好不容易這次拜她的生日所托，能嘗到外面地溝油的味道，她挺期待的。

        徐可佳把餐牌遞了給許行行，問道：“行行，你看你還想點什么？”

        許行行低頭一看，額，她都不用點了吧，她們就兩個人而已，點的都是56個人分量了。

        許行行吞了吞口水，“夠，夠了。”

        徐可佳招手讓服務員下單后，她看了看店內的環境，然后托著下巴。

        “行行，你說今天我們沒在食堂，會不會剛好緒哥就被其他小姐姐給拐帶了啊，啊！偶像你撐住啊，不能被其他女人給□□，我們明天一定會去解救你的。”

        說著，還真的舉了個發誓的手勢。

        許行行覺得徐可佳有點好笑，所以說在美食和偶像面前，徐可佳選擇了前者，許行行突然覺得黎影緒有點可憐。

        陳澤林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風，非要拽著黎影緒到校外吃飯。

        “不去”

        “緒哥，你不會真愛上了食堂的某個打菜阿姨吧？”

        “神經病”果然得到了黎影緒一句冷冷的回應。

        “就一次嘛，我真的天天在食堂吃得快吐了，就看在我之前冒著被人說變態的險給你去借那該死的姨媽巾，你不知道，之后我都能感覺到那些女生看我的眼神，我真是受不了了！”

        陳澤林覺得這件事是人生中的恥辱，而且成為他這一輩子永遠抹不掉的污點。

        黎影緒沉默了一會，開口道：“走吧。”

        黎影緒確實覺得他，挺慘的。

        剛進餐館的門，就看到小女孩的臉，以及她們桌子上滿滿擺放著的菜，當然，沒有忽視那個在邊邊角落里安靜放著的蛋糕。

        陳澤林用肘輕撞了下黎影緒，一臉壞笑道：“怎樣？感謝哥不？”

        黎影緒給了他一個白眼，插著口袋直徑朝兩個女孩那桌走去。

        徐可佳眼尖，一眼就瞄到黎影緒和陳澤林，她跟陳澤林比較熟，但又不太敢跟黎影緒搭話。

        “兩位師妹，介意一起嗎？我們出來得晚，好像沒有座位了。”黎影緒上前彎下腰，看著許行行然后順帶掃了眼滿臉驚訝的徐可佳，說道。

        許行行看了黎影緒，笑了笑。

        “師兄”開口，甜膩膩的聲音。

        小女孩好像大膽了點，面對著他不再是怯生生的模樣，他突然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而欣慰的感覺。

        徐可佳激動地從旁邊提了兩張椅子過來，“來來來，兩位師兄請，請坐。”然后，眼神示意下許行行，【哇塞，我們太幸運了】

        許行行對著她甜甜一笑。

        陳澤林上前坐在了徐可佳的身邊，看了桌上的菜，有點驚訝道：“師妹，你們真能吃啊。”

        徐可佳面露難色，尷尬回道：“點，點多了，平時我們吃很少的，呵呵呵”，然后干笑了兩聲。

        黎影緒理所應當地坐在了許行行的身邊，看了眼蛋糕，問道：“你生日？”

        許行行點了點頭，乖巧地嗯了一聲。

        黎影緒怔了怔，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陳澤林和徐可佳都是話比較多的人，邊吃邊說地滔滔不絕的。

        許行行和黎影緒偶爾附和個一兩句。

        “師妹們，你們是不知道，緒哥這人多狗啊，也愛裝逼，看他這天氣就愛穿件外套耍酷，是想學家庭教師里面的云雀恭彌嗎？真是受不了”

        陳澤林好不容易抓到能吐槽的對象，肯定不會放過機會。

        “但黎師兄好像本來就挺酷的，不用裝。額，陳師兄你也很帥氣。”

        前半句還沒說完，就察覺到陳澤林投來核善的眼神，徐可佳連忙補上了后面半句，真想為她的機智打call。

        許行行在聽到這話時看了眼身旁的黎影緒，看到他，滿臉笑意。

        他們現在怎么都算得上是共同吃飯之交了吧。

        她好像離他，又近了一步。

        飯后，徐可佳讓服務員清了清盤子，把蛋糕放到了中間，解開絲帶，突然停住了手上動作沒有動。

        徐可佳像想到什么一樣，表情奇怪，遲遲都沒有揭開蛋糕的紙盒。

        三人都有點疑惑地看著她。

        徐可佳向許行行使盡了眼色，奈何許行行一臉懵逼地不明所以。

        片刻，徐可佳絕望認命地打開紙盒，那是個史迪仔圖案的蛋糕，許行行喜歡史迪仔，徐可佳還特意給她去定制的。

        許行行突然看到了史迪仔圖案下的那一行黑色的字【希望緒哥身邊沒有女人】

        “”

        許行行瞪大了眼睛看向旁邊的黎影緒，看到他也一副驚訝的表情。

        許久三人都沒有再開口，尷尬地沉默著。

        最終陳澤林悠悠開口道：“希望蛋糕上的愿望能成真，讓他打光棍去吧哈哈哈”

        陳澤林笑得形象全無。

        黎影緒輕聲一笑，好看的眉眼向上挑了挑，扭頭看向一旁沉默的許行行。

        “師妹，你也太沒良心了吧，竟然想讓我下半輩子孤獨一人，我受傷的心靈你能負責嗎？”黎影緒打趣道，他就愛看她紅著臉不說話的樣子，真可愛。

        許行行不說話，乖乖地閉上了嘴。

        之后，

        他們為她點上了蠟燭，唱著生日歌。

        她閉上眼睛，雙手交握，許下了生日愿望，然后把蠟燭吹滅。

        她睜眼看到了他的手撐在桌上，半托著頭，側著臉看著她，臉上堆滿了溫柔的笑容。

        至少在這一刻這個笑容是屬于她的。

        周六許行行回了家。

        一進家門，就看到了她的姑姑許萍珠躺在客廳那里悠哉地看著電視。許行行選擇忽視，越過她往二樓走去。

        果不其然，就聽到后面高亢尖銳的女聲響起：“現在的人真是沒家教，見到長輩連招呼都不打了，真是有什么樣的媽就有什么樣的女兒。”

        沈清然見到了許行行，同時她也聽到許萍珠的話，她握住許行行的手，輕輕拍了拍，讓她別在意。

        許行行笑了笑，“沒事媽，我不在意，這么多年了，我也習慣了。”

        沈清然煮了好多菜，都是許行行愛吃的。

        “多吃點，看你都瘦了，以前肉肉的多好啊”沈清然一直往她的碗里夾菜，臉上看上去心情很好。

        許行行想哭，按耐不住心里的酸澀，她吸了吸鼻子，“媽，對不起，我好久沒回家看你了。”

        沈清然嘆了口氣，笑了笑：“媽都知道，也理解，你不愛回家也是正常的，你爸爸在外面工作經常也不在家的，媽，媽就只有你。

        他們的話很難聽，媽媽我都聽了幾十年了，忍忍就過去了。媽媽只要你開心就行，只要你偶爾想媽媽回回家陪媽媽說說話就夠了。”

        許行行咬著唇，夾起一塊糖醋排骨。

        好酸，可能媽媽忘記放糖了吧。

        洗完澡做完作業，都已經11點多了，許行行坐在床邊，思緒勾回到了從前。

        沈清然是二婚，當時爺爺奶媽堅決反對爸爸娶媽媽，但因為爸爸許耀之的堅持，兩位老人家也不好說什么。

        直到許行行的出生，許耀之又為了能多賺點錢而選擇到離家遙遠的地方工作。

        許行行慢慢地長大，5歲以前，許行行都覺得很幸福，爺爺奶奶都對她挺好的，雖然他們不太喜歡沈清然，但畢竟是自己孫女的母親，一家人都相敬如賓地生活著。

        那年，沈清然去打工，晚上很晚才回來，她都是跟著爺爺奶奶，奶奶經常給她買玉米冰棒，那個味道，許行行現在都還記得。

        有時候許行行想媽媽了，爺爺會騎著輛老鳳凰牌的單車車她去店里找沈清然。

        雖然爸爸媽媽陪在身邊的時間比較少，但她覺得很幸福，有爺爺奶奶疼愛她。

        直到有一天，許萍珠拖著行李箱回來，手里還抱著個約摸兩歲的女娃，從那天起，什么都變了。

        許萍珠和她老公離婚了，帶著女兒回來了娘家。但她十分不喜歡沈清然，經常在兩位老人家面前說是道非。

        爺爺奶奶很疼愛自己的女兒，像捧在手心里的寶貝一樣，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漸漸地，這些不好聽的事說多了，就根深蒂固地埋在心里滋生發芽。

        許行行不知道從何時起，奶奶再也不給她買玉米冰棒了，爺爺也沒有再抱著她帶她去找媽媽。

        有時候許行行想在爺爺奶奶面前撒個嬌，但迎面接收到的是他們冷漠的眼神。

        許行行知道，她的爺爺奶奶不再愛她了。

        沈清然需要賺錢，每個月給1000塊錢給爺爺奶奶當做伙食費，讓許行行放學回家吃頓晚飯。

        那時候的工資很低，一個月就1000來塊的工資。兩位老人年紀大了，后來一般都是許萍珠做飯，給許行行吃的都是一些剩菜剩飯，湯水都沒有。

        沈清然有時晚下班回來偷偷地給許行行熬湯，紅著眼含著淚的。

        許耀之是知道這件事的，許萍珠懼怕許耀之，但奈何許耀之經常不在家，所以許萍珠可以為所欲為。

        再到后面，許萍珠跟前夫程景江復合了，一家三口都住進了許家。

        許萍珠的女兒程瑩瑩比許行行小三歲，從小到大仗著有人撐腰，經常欺負許行行。

        許行行個子小，比同齡人又矮了不少，程瑩瑩覺得她長都太欠欺負了，一臉裝作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心生厭煩。

        許行行無數次問過沈清然怎么不離開這個家，其實她們能夠在外面自己租房子住的。

        沈清然每次都搖了搖頭說是為了她，為了許耀之。

        漸漸長大，許行行上學住校，終于可以脫離那個令人窒息的氛圍。她迫切地想趕快長大，保護沈清然，好在在不久后許耀之因為工作調動的關系回家了。

        有了許耀之在家，許萍珠他們收斂了很多，但時不時還是免不了聽到些尖酸刻薄的話語。

        快12點了，還有幾分鐘。

        許行行思緒從回憶里出來，□□彈出來了一條信息，是黎影緒。

        【生日快樂】

        【還有幾分鐘，還來得及】

        許行行心頭一驚，心里亂成了一團，手有點發抖。

        【你怎么知道今天才是我生日的？】

        【嗯，□□上有寫】

        【有什么生日愿望嗎？】

        許行行笑了笑

        【秘密】

        她回想起昨天他們給她過生日的情景，她閉起眼睛，心里默默許愿著。

        16歲的生日愿望。

        【希望我喜歡的人也能喜歡我】

        作者有話要說：小時候的行行是個小可憐，希望行行能如愿以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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