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寧一蒿是誰?
她看著他,迷惘的眼神之下藏著晦澀與深沉。
一步一步,朝他走近,近到可以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這味道很淡。
她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嘴角蠕動,說不出話。
眼淚不可控制地流了下來。
在他面前,她卑微得一如既往。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調勻呼吸,她要把心里的話說出來。
可她太不爭氣了,呼吸變得更加氣促。
她努力鎮靜下來。
“對不起……我,我太愛你了。”
蕭牧舒聽到她的話,仿佛聽到了個笑話,他眼神明朗、帶著笑意。
白蕓婳神情疑惑地看著他,她讀不懂他這個眼神的意思,還是要把想要表達的說出來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愛你。”
話落了,她反而輕松了不少。
蕭牧舒嘴角帶著譏誚,這抹譏誚,讓白蕓婳心頭彌漫起一陣陣黑色的烏云,胸腔中歇斯底里的吶喊,最終化作唇間蠕動。
白蕓婳嘴角噙著苦味兒,眼神迷離。
喜歡上金主這件事,她也不曉得何時被她發現。
或許是,那一天。
那個帶著一絲冷氣兒的男人朝她走過來。
她的眼神變得迷蒙,往日記憶浮現在眼前。
他走到她跟前兒,西裝筆挺,眼神深邃,鼻梁高挺,身上有淡淡的梔子花味道。
他長得可真好看。
她恍了神。
他說,“跟我在一起,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當時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只覺得這個美人哥哥說什么都是對的,機械地點了點頭。
一直到簽下他給她的合同,她都是昏了頭,頭腦發熱,跟著他的指令簽了合同。
后期回過神,她隨意看了一眼那合同,就扔在一旁了。那時候,她的眼睛里,哪里還有人間煙火,只有他罷了。
一場交易,最忌諱不堅守本心、不守合約,癡心妄想得到不該得到的吧。
白蕓婳心想。
將深藏在心中許久的愛意表達出來之后,一直壓在她身上的陰霾也消散了。
奈何她的滿腔愛意、一身輕松,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他只覺得可笑,甚至是惡心,一個成年人,活得這般“單純”。
男人冷冷地笑了笑,“愛,呵!你的愛就是滿世界地造謠杜黛瀾。”
他這話,刺痛她的鼓膜,心臟掣痛。
“是。”
“是我造謠的她。”
她聲音尖銳,歇斯底里,帶著從胸腔發出的悲鳴,她對她買通稿造謠杜黛瀾的事,供認不諱。
她承認了,蕭牧舒眼里閃過一抹嫌惡。
“我,比她差哪兒?憑什么,她就是你的獨一無二?”
白蕓婳她睜大眼睛,拍著胸膛,眼中帶著恨意,直勾勾地看著蕭牧舒,決然而痛苦地質問他。
“你也配和她比?”譏諷的話,從他口中而出,好似冰刃一般,殺人最狠不過如此吧。
她死死地盯著他,她要他一個答案。
終于,被她盯煩了,他恩賜般地放出一句回答。
“就憑她干凈!”
“呵呵!干凈!”白蕓婳嗤笑。
掌心用力攥緊,毫無知覺之下,已經沁出血來,嘴唇早已被她咬得發白。
不免得想到那紙協議,她心臟再次掣痛。
明明荒唐的人是她,明明臟的人是他們,但她竟然真的覺得她臟。
他指鹿為馬,她認馬為鹿。
愛情,真可笑。
愛而生妒,妒而生怨,怨而生恨。
恨讓人無法清醒理智。
或許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失了理智吧……
要不然,為什么會簽下那喪權辱國的條約?
蕭牧舒欣賞著她的狼狽。
嘴角露出幾不可查的弧度。
“你太臟了……”
他輕飄飄地從嗓子眼若有若無地擠出了四個字,帶著戲謔譏諷。
給了她致命一擊。
他放縱肆意,全然不顧她的悲愴。
白蕓婳兩眼失神。
“臟……”
她低聲呢喃著。
整個世界,都充斥著蕭牧舒說的“臟”
白蕓婳捂住耳朵,閉上眼睛。
仍逃不過這個“臟”。
它轉化成了文字,有大有小,密密麻麻的盤旋在她頭腦中,揮之不去。
她低頭,看著蒼白的手腕,手腕上青色的血管尤其鮮明。
邪念頓生。
頭腦中盤旋著,“殺了我!我要殺了我自己,我要離開這個骯臟的世界!”
她眼前發黑,一陣昏眩,倒在地上。
意識卻沒有喪失。
自殺的念頭還在盤旋,甚至有了雛形。
蕭牧舒筆直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猝然倒地,沒半點扶她起來的意思。
她站了起來,還是犯暈,眼前發黑,整個世界都是灰蒙的。
眼前灰點閃爍,眼珠有點疼,蕭牧舒的身影在她眼前晃晃動動,她看不清他的臉,卻能感受到他的冰冷戲謔。
當真希望,她摔在地上的那一刻,便不省人事、猝然長逝。
也好過經歷這刻漫天昏暗。
在她知道蕭牧舒和杜黛瀾打的火熱時,腦海里就時不時地浮現自殺的念頭。
但從未猶如這一刻這般清晰。
遇見蕭牧舒之前,她沒遇見過太大的挫折。
日子過得風平浪靜、水波不興。
平凡、平靜、平坦。
他是她出生至今歷過唯一劫難,她有預感,這個劫渡不過去了。
悲慟的情緒在空氣中彌漫。
好想要離開這個世界呀!
和蕭牧舒在一個屋子里,痛苦又尷尬。
第一次這么期盼他能離開,這么期盼他能在她眼前消失。
她得以機會喘息,和這個世界做最后的告別,有離開這個世界的機會。
她沒了意識。
沒了靈魂支配的軀殼,剎那之間,眼睛空洞。
是上天看見了她的窘迫,讓她抽離了么?
她低垂著頭,長長的棕褐色頭發擋住了她的臉,瞧不見神情。
蕭牧舒不在乎,也沒有覺出她有什么異常,只當她欲擒故縱、故作姿態。
隨著白蕓婳低下頭,鏡像也被黑暗的空洞吞噬。
寧一蒿尚未反應過來,就穿進了白蕓婳的身體里。
另一方天地,須彌空間,狐婳雙手抱胸,漫不經心地盯著鏡像。
小境中,白蕓婳低著頭,微微顫動的頭發、蕭牧舒幾不可查的皺眉,告訴狐婳畫面沒有靜止。
另一處的須彌空間。
狐婳隱約覺得這詭異的低頭透著一股不對勁。
不久前,她剛從上個小境出來,臉上清然,沒有沾染上個世界里半點情緒。
她摸了摸手腕上戴著的碧玉手鐲,因緣際會之下,她去了未來世界,奪了這么個小東西,小東西是人類智慧的結晶、科技的產物。她用蠻橫的靈力將它化作器靈,隨手塞在她想塞入的器具里。她喚朦朦,但是狐婳總記不住她的名字。
這次出了歷練小境,她將它塞入碧玉手鐲里了。
“您當真是沒心的。”
器靈瞧著她在上個世界,將那個帝王玩弄于股掌之中,他為她生、為她死。
“講道理,縱然是演戲,狐婳也該傷心的。”朦朦心想。
出了小境,她櫻唇含笑、眉目晴朗,不帶半點憂傷。
狐族天生好顏色好顏色,尤其他們妖狐一族,妖狐族靠美貌在人間為所欲為。所得的修行功法,大多也同陰陽交合關系密切。
狐族雖恃美行兇,大多也想入天庭當個自在神仙。
比如妲己,當初得了女媧的命令。入人間,以美色惑紂王,為禍人間、禍亂宮闈朝政,圖得個封神榜榜上有名么。
只怪那只狐貍愚笨,不會拿捏尺度,最后落得個魂飛魄散的結局。
說來,神仙界,也是越來越內卷。遙想洪荒當年,仙人遍地走。
封神榜時期,隨隨便便參加個戰斗,死了便能封神。
除了,她那蠢笨的同族狐貍妲己,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但留名青史,偶得一絲狐族女的香火供奉,也算是別有一番體面。
自李唐來,再往后的修行者,成神者屈指可數,成仙也難,從仙格升級到神格,這中間又有諸多的彎彎道道了。當然,她除外,她自始至終都不喜歡那群“道貌岸然”的神仙。
她仗著出生早,得了先天福利,有了個“神”的封號。
但她并不喜歡做神仙,她想把這個破封號給扔了。
帶著這個封號,她過得一點也不自在。
寧一蒿四處打量了一番,周圍黑通通的,唯一的光亮處,一個小姑娘蜷縮在一個角落里,渾身顫抖。周圍是一圈暗淡的光。
這里是在白蕓婳的心靈世界中。
只是不曉得,為何她會出現在白蕓婳的神識空間之中。
神識空間,存于靈臺、心臟之中,靈氣游走全身。
明明是她自己內心的世界,她卻把她自己關在一個角落陰影中。
寧一蒿走到她跟前,小姑娘抬頭望了她一眼。
“你是誰?”
“寧一蒿。”
“寧一蒿是誰?”
“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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