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回穿著好出來就聞到了飯香，這讓他有種這個房子不再是一個暫時休息的地方而成了自己的歸處。肉燉的香酥軟爛，油脂融化在湯汁之中肥而不膩。青菜爽口甜淡爽脆，故回嘗完直挑眉，他這些年吃過的那些外食都敗在了這溫馨可口的味道上。

        恬安看故回喜歡放下心來，正好烤盤到點，恬安道：“還有烤茄子。”

        “在外面的時候總是自己做飯？”

        “嗯，做一宿舍人的飯。”

        “一宿舍？”

        恬安想到剛到異鄉讀書時，“大家都渴望離開父母自由自在，可是很多人這時才發現連合口的飯菜都做不出。一開始只是一兩個同學來蹭飯，后來我便讓他們教我怎么做家鄉菜，慢慢也學了不少。”

        速食及營養劑遍布的現代，很少有人愿意去洗手作羹湯。故回伸出手掌，恬安有些不明所以地把手伸給他。恬安的手有些涼，帶著水汽，極為柔軟。“你教我，以后我給你做。”

        恬安拿起一旁的勺子放在故回手中，然后給他盛了一碗湯。“這可是你說的。其實我媽媽做飯很好吃，這點我大概是遺傳了她。”

        飯后喝了茶，恬安看了看時間知道該走了。故回成心逗他道：“不能留下來嗎？”

        恬安便如他所想的那樣苦惱著拒絕，“不，不行。我跟家里說只是聚餐。”他其實沒想到今天會發生這么多事，此時真有種自己是個穿上褲子就跑的負心漢的感覺。他還在想怎么說服故回，就聽到故回忍笑的聲音。

        “你又笑我！”

        故回半跪下來，將電子腺體鎖遞給恬安：“幫我戴好。”

        恬安有種通過這種行為鎖住故回的錯覺，聽故回道：“要不要把密碼改成你的生日？”然后他不無魅力地道：“把我鎖牢。”

        恬安沉默著把鎖扣按下，滴滴兩聲，電子鎖環繞著故回的頸項其上光帶旋轉了一圈。恬安摸著電子鎖然后摸了摸故回的喉結，“咽喉太重要了，不要交給任何人。”

        故回不想過于逼迫恬安，于是故作傷心道：“哎，被嫌棄了。”

        恬安整個心都沉浸在一種名叫非常非常非常喜歡的情緒中，他張開雙臂，用力環住了故回的肩膀。故回在那一瞬睜大了眼睛，然后也抬起手臂，輕輕摩挲著恬安的后背。一個毫無保留的敞開自己接納自己的姿勢要比一個小心翼翼的親吻更讓故回心動異常，也許這一次，他，真的回到自己身邊了。

        恬安回到家時父母已經都睡下了，他簡單洗漱了一下打算明早再洗澡，這樣故回的味道就能多陪伴自己一晚。清醒著淪陷，恬安明知這樣以后一定會傷心，可是他就是再也管不住自己。忽然臥室燈被打開，恬安睡覺是不準許被關房門的難免嚇了他一跳。恬安媽媽拿著自己手機給恬安看，“這個女孩怎么樣？”

        恬安心煩，瞟了一眼道：“不合適。”

        恬安媽媽這次倒沒強求，然后翻出另一張照片給恬安，“這是北北，跟你一樣，張阿姨的兒子。”

        恬安不明所以，兩個omega的拉郎配？這組合倒是奇特。不過他倒是知道那位阿姨，從他回國后就同自己媽媽結成親密朋友，每日里不著家地尋找各種相親信息回來。

        恬安媽媽接著說道：“北北談戀愛啦！多快，人家雖然跟你一邊大可是生日比你小十個月呢，你還不著急。”

        恬安只得應付道：“哦，對方是個什么樣的人？”

        “alpha哦，學歷高，家里聽說也很有錢，模樣聽你張阿姨說也長得不錯。”

        恬安一針見血地問道，“個子不高吧。”

        恬安媽媽氣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擰，上哪里找十全十美的去？”

        “您就說多高吧。”

        恬安媽媽哼了一聲道，“聽說一米七吧。”

        恬安默默翻了個白眼，“行，以后我也找一個一米七的。”

        恬安媽媽趕緊攔住道：“別啊，我兒子這么高的個子找一米七的像什么樣子？”

        恬安不想再說話，于是閉上眼睛裝睡。

        “啟瀾都交男朋友了，你比他大兩歲，還不著急。”

        “他要是死了我也跟他比誰死得快？”

        恬安媽媽被噎得半天沒說話，然后氣呼呼地走了。

        恬安安心地縮回被子里把頭也蒙了進去。可是他失望地發現，這么一會兒故回的味道已經很淡了，更多是自己用的牙膏和洗面奶的味道。恬安有些失落地摸了摸后頸的貼紙，他腺體的面積其實很大，屬于易于標記的那類，可是多年使用抑制貼紙，腺體只剩薄薄一層，遠達不到被標記的生理要求。當然，他也可以不被標記，現在的年輕人很多都跳過標記這步直接進球，他當年在國外即震驚于那些人的草率可也佩服他們的直白，只是這事放在自己身上恬安就有些抵觸。

        天氣轉冷后恬安開始帶飯上班。工作了這些日子他手里也有了余錢，于是精挑細選了兩個“價值不菲”的飯盒，香草白的給自己，深咖色的給故回。如果故回同他提前約好，他就做好兩份便當，然后中午同故回在車內用餐。

        故回從保溫袋里拿出兩個飯盒，然后發現里面還有一個小小的一次性透明餐盒，就像一份迷你便當。“這是什么？”

        s級alpha在外的飲食都需提前報備或到指定餐飲店進行，像恬安這樣自己做的食物，則需要留出一份樣品。以往恬安都是放在保鮮袋里，可是一通折騰下來混在一起同垃圾一樣。于是恬安買了這種一次性的餐盒，每樣食物都留出一點湊成一份迷你餐，看著好玩又新鮮。

        恬安的內秀故回自是知道的，他托著那個小小便當道：“這么精致，我都舍不得交出去。”

        恬安夾起一塊雞蛋卷給他，“嘗一下，我今天做的是甜口，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我第一次吃的時候覺得雞蛋怎么能是甜的，但是后來才發現甜的才好吃。”

        故回嘗過，應是恬安仍舊考慮了他的喜好并不是很甜，淡淡的糖味和米酒的味道，內心柔柔軟軟，“我喜歡。”他說完又湊近恬安親了一下他柔柔軟軟的唇瓣，“我也喜歡。”

        恬安推開他道：“不要鬧，把飯盒打翻了看你怎么打掃。”

        兩人吃完飯一邊喝茶一邊討論圣誕約會，最終還是決定在故回家中度過。去外面就算提前安排也難免不自在，“我烤披薩給你吃吧，正宗手藝哦，我們可以一邊吃一邊聊天。你喜歡姜餅嗎？我家里也有烤箱，我可以烤好帶著。”

        故回自然什么都好，“不用提前準備，我備好材料到時候我們一起做。”

        圣誕那天，頭下班一小時的時候老錢發話說完成工作的同學可以早走。距離恬安同故回約定的時間還早，所以恬安也不急。這時突然從門口傳來驚呼聲，一個帶著頭盔的快遞員進來喊道：“哪位是陳星小姐？有您的花。”

        女孩子們自然而然地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表示羨慕。恬安看見大家喜歡花的樣子打開手機一搜發現樓上不遠就有一家花店，于是他收拾好東西順便恭維了兩句陳星便下班了。

        花店門口擺滿了搭配好的花束，快遞員進進出出地取貨送貨。恬安站在屋里看了看，他雖然信息素對照表背得爛熟，可是字不對物，大概知道紅玫瑰是求愛，康乃馨是送媽媽，菊花是祭祀用的。本來他想讓店員幫忙挑選，可是店員小姐姐忙得不可開交指著一邊的花籃道：“不好意思，今天只能你自己選，選好我來包裝。”

        恬安也不知道故回喜不喜歡花，喜歡什么樣的花，可是他是男生，應該不會太喜歡紅呀粉呀的，于是恬安看著顏色拿了二十支左右。店員小姐姐忙里偷閑幫恬安打枝包裝，“香檳玫瑰9枝，大葉有加利9枝，向日葵3枝，藍繡球1枝，橙臘梅5枝，小哥哥，你要送女朋友嗎？顏色太素凈了。”

        恬安有些不好意思道，“是男朋友。”

        店員小姐姐看著面前干凈溫暖的男子心里也隨著他的笑容感到甜美，“我給你拿不同綠色的紙包起來怎么樣？也很淡雅。”然后她指了指門口架子上包好的花，“大紅大紫把花都襯得俗氣了。”

        恬安點了點頭，“好。”

        店員小姐姐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高興地給恬安講怎么擺放花才好看。她抬頭看了一眼恬安，如愿以償地看到了他后頸的貼紙，“小哥哥的alpha是什么味道的？要加上嗎？”

        恬安這才想起，道：“鶴望蘭……好像沒看到。”

        小姐姐找了找有些遺憾道：“好像賣完了……對了！”

        恬安被嚇了一跳，看她沖到門口在花束中翻找，然后抽了一只出來。

        “不，不太好吧。”恬安趕緊說道，“沒有也沒關系的。”

        小姐姐擺了擺手，“沒關系，我到時候退客人錢就好了，這只一定是屬于你的。”

        恬安笑著道謝，結完賬抱著一捧花等在約定好的地方。

        恬安第一次買花，寒風中看到懷里的嬌嫩花朵很是愛憐。怪不得嬌花這個比喻俗氣無比卻經久不衰呢。

        “去約會？”

        恬安回頭，見是張晨和同公司旁邊組的那幾個alpha。alpha們自然看不上他，只遠遠站著，一臉嘲笑地看著張晨同恬安。恬安收緊了手臂，將花束較高的那側向外。“你們也下班了。”

        張晨看著恬安，“要去哪里？”

        恬安對他的態度極其厭煩，耐著性子道，“大家還在等著你呢。”

        不遠處的alpha們早就等煩了，酒吧迪廳，大把的美貌omega在等著他們呢，晚了都沒座了。

        張晨卻仍舊緊盯著他一動不動，那打量的眼光讓恬安攥緊了拳頭。平時言語冒犯也就忍了，動手動腳地自己一個大男人也少不了什么，可是今天自己心情正好來找事，要不是看在自己現在是護花使者的份上一定得教訓教訓這個人。

        突然馬路對面傳來傳來兩聲喇叭聲，恬安回頭見故回已經等在那里了。恬安看了張晨一眼轉頭就走了，他把背包放到后座，然后抱著花束坐在了副駕駛。美人在前一切煩惱都煙消云散，恬安把花遞給故回道：“臨時起意買的，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

        故回接過垂眸看著，“我第一次收到花。”

        恬安系好安全帶道，“你別騙我，怎么可能沒收到過。”

        眼前的alpha容貌俊美氣勢攝人，基因賦予了他們完美的身體，等級則使他們具備了迷惑人心的能力。alpha生下來便與其他孩童不同，他們更健康，更強壯，更“聰明”，當然恬安對最后一點并不認可。

        alpha在出生時會進行簡單的等級評估，青春期發育成熟后會由國家對他們統一進行信息素擴散檢測。omega嬰孩也一樣，只不過進行的是信息素濃度檢測，beta因為人數眾多且沒有腺體則不需要參與進來。

        信息素擴散檢測聽著高端但是檢測手段極其原始，即以檢測alpha的信息素將多少omega引導至發情期的比例進行評定，超過50便能獲得更高一級認定。雖然認定線一致，但是擴散范圍完全不一樣。c級只可同時影響一百名左右的omega，引導其中50人發情，b級則為千分之500，a級為萬分之5000，s級則躍升至百萬分之五十萬以上，通常這個比例還要更高。往近處說，如果故回在此無節制地釋放信息素，那么這片工作地區內所有的omega都會即刻進入發情期。而比他等級低的alpha們，輕則動彈不得，重則立即斃命，所以說s級alpha是國家的武器并不過分。對s級的認定因為牽扯巨大財力物力人力，過往由國家挑選有可能性的a級alpha進行檢測。近幾年商業檢測也開始開放，但是檢測費用極高且由個人完全負擔。起初富人間自然爭相嘗試，如果認定成功將享有社會頂級資源，每年挑戰者人數都不少，近年來中產階級家庭也有參與進來的，可惜無一例外都是竹籃打水的結果，因此家破人亡的也是有的。

        故回回身將花放在后排固定好，有些舍不得的拍了拍道：“不騙你，第一次收到喜歡的人送的花。畢業呀，開業呀那些組織者送來的不算。”

        故回就是這樣，總在不經意間悄悄戳一下恬安的心尖尖，恬安被表白弄得紅了臉，看著窗外催促道：“快開車吧，我……今晚可以留宿。”

        恬安又何嘗不是一樣，總在出乎意料的時間給故回一個出乎意料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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