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失控邊緣。

        “你真的沒事嗎？用不用我帶你去醫院……你現在好像是被通緝來著哈……不過我可以約到私人醫生！”

        出了電梯后蘇少頭暈得厲害，只好靠著墻邊坐下休息，梔子拽著他的手臂焦急地問他。

        蘇少對了一下眼睛的焦距看見女孩的臉上沾了些血跡，可能是剛才在電梯里護住她那時候從自己的手上蹭到的。

        “沒事。”他用自己還算干凈的手腕把那些血痕抹了下去。

        “真的不用？”

        “嗯。”

        蘇少揉了揉眼睛。

        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梔子又是塞恩大廈人盡皆知的青焰歌姬，他渾身上下愈發地不適，想趕緊從這個還未竣工的包圍圈里逃出去。

        否則招來群眾還好，萬一被青衛隊發現，那又得是一場逃亡。

        他只是來找周轅青而已，別的什么都不想干。

        這么想著，蘇少咬咬牙抑制住煩躁的情緒，撐著暈乎乎的腦袋站起身，將那只滿是血的手揣進衣服口袋，直徑沖出了竊竊私語的人群。

        蘇少聽見梔子在他身后喊了些什么，可他現在只想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比如洗手間、比如地下車庫、再不濟寒風凜冽的天臺也行。

        然而天不盡人意，他剛擠出人群就看見了那些頭戴軍帽、身著黑紅配色制服的近衛。

        這幫近衛也稱青衛隊，是塞恩大廈內部的安保組織，他們維護著大廈的和平秩序，不容許任何暴力事件的發生。

        而鬧得青街人心惶惶的蘇少自然而然成了他們的首要通緝對象。

        蘇少倒吸了口涼氣。他不想被青衛隊發現，于是壓低了帽檐擺出副鎮定的樣子想渾水摸魚，卻忘記了自己的個頭在人群中可謂顯眼的很。

        “站住，蘇少。”

        蘇少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但沒有停下腳步。于是緊接著一枚子彈擦過他的耳邊，震得他耳鳴了一瞬。周圍的人群也頓時發出尖叫，迅速四散而逃。

        “就非要我對你動刀動槍的嗎？”

        蘇少停下了腳步。他扭過頭去，冷冰冰地凝視著那個眼睛如同老鷹般銳利的中年男人。

        “你好大的膽子！炸掉電梯不算，竟然還敢綁架青焰歌姬……！”

        面對他的指責，蘇少沒有為自己辯解。

        眼前的男人是青衛隊的總管寧前鋒，從前似乎是為國征戰的軍官，退休后來到青街加入了青衛隊，負責這座摩天大廈的安保工作。

        “不是的……我沒有被綁架……！”

        梔子焦急地解釋，想跑到他身旁，但被青衛隊的成員攔下了。

        “果然我當初就不該聽孟仙年那家伙的放過你，”

        寧前鋒捏緊了拳頭，

        “你真該好好謝謝他，要不是他苦苦求我把你留下，你早就已經是刀下亡魂了……！”

        蘇少愣住了。

        關于寧前鋒的話他聽見的重點只有前半段，更確切一點，是“孟仙年”三個字。

        聽到這三個字后他就像是被閃電劈中了一般，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什么意思？

        什么叫當初？

        當初是什么意思？

        孟仙年又做了什么？

        為什么所有人好像都對他們口中的“當初”有著記憶，只有他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

        蘇少越是回想那些過去，越覺得眼前天旋地轉模糊不清。可他又不敢閉上眼，一旦閉上眼睛所見之處就是那張滿是血銹的實驗臺。

        他怕的要死，因此哪怕猙獰地瞪圓眼睛也不肯讓自己放松。

        ——他必須保持清醒。

        ——他可不想在經歷一次那種噩夢醒來后世界天翻地覆的滋味。

        ——總之還是先逃開這里為好。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蘇少面對問題首先想到的解決辦法永遠是：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逃了再說。

        就像是以前弄壞了孟仙年的豆漿機之后他逃跑了幾天幾夜，搞砸了周轅青的研究樣本后躲在衣柜里不肯出來，面對問題蘇少首先能想到的永遠是逃跑。

        即使孟仙年也多次告訴他不必如此，但就像是一種刻進基因里的本能，蘇少始終改不了這個毛病。

        此時此刻也是。

        蘇少和那鷹眼的男人對視了幾秒，突然撲向旁邊的陽臺直越而下，他兩腿一蹬，借力躥到了下一層的平臺。

        落地的那一刻蘇少聽見周圍的幾個路人顧客發出刺耳的驚叫，但他顧不得那么多，穩了穩自己的帽子便猶如亡命之徒一般沖刺起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反正人越少越好。

        最終也不知跑了多久，蘇少的腳步停頓在地下一層某個偏僻的洗手間門口。

        蘇少動了動自己衣兜里藏著的那只扎滿玻璃碎片的右手。

        血并沒完全止住仍舊在流，黏糊糊的感覺可不怎么舒服，他呼了口氣覺得自己也確實需要些冷水清醒一下，于是邁進了眼前的洗手間。

        但他沒想到這偏僻的地方竟然還會有人。

        推開門看見洗手臺前站著個頭戴兜帽、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什么的家伙后他嚇了一跳，想退出去又覺得不妥，于是撇了撇嘴還是走了進來。

        走到水池前蘇少沉默著開始清理自己手上的玻璃碎片，當然不存在什么消毒措施，只是生硬的將它們一個個從肉里撿出來。

        而這期間他偶然將余光瞥過身旁的那人，發現他竟然一直在盯著自己的臉看。

        ——搞什么……

        蘇少皺了皺眉，抬眸掃了他一眼，那男孩便倏地把目光挪開了。

        而這時蘇少突然發現他的樣子自己像是在哪里見過，于是又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孩。

        黑白相間的高中校服，灰色的衛衣兜帽，唯唯諾諾不敢直視自己的眼睛……

        蘇少愣了一下，意識到竟然是在電梯爆炸的那個時候。

        ——他們穿著一樣的高中校服。

        雖然不能完全確定他是否就是想把梔子困在電梯里炸死的罪魁禍首，但總之這家伙很可疑。

        “看什么。”

        抱著這樣的想法，蘇少試探性地開了口。

        “沒、沒看什么。”

        那男孩瞄了他一眼，但很快又心懷鬼胎似的避開了。

        ——莫名其妙。

        蘇少嘁了一聲，活動了幾下失血的右手，正想離開這個令人不舒服的地方，可還沒等他徹底邁出這里，就看見門口已經圍上了那些黑紅相間的青衛隊。

        ——糟透了。

        蘇少再一次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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