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真是狼狽啊,蘭斯洛特。”
亞爾維斯輕笑出聲,“被異端逼成這樣!
騎士長尷尬的摸了摸鼻尖,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從前更狼狽的時候也有,但是并不為人所知,現在讓他對著冕下傾訴,實在是太羞恥了。
還是被一個少女追成這樣。
但是當時的情景實在是有些奇怪,那位少女舉止怪異,語言不通,衣衫凌亂,臉上布滿灰痕,他都沒看清對方到底長什么樣子。
有一種奇怪的,熟悉的感覺。
錯覺吧。
亞爾維斯倒是能理解,可能又是一個開局不利的玩家,說不定還忘記加載大陸通用語補丁包,所有才會這么狼狽,她所持有的系統竟然沒有在最開始就告知一切,及時同步數據。
亞爾維斯鋪開一張羊皮紙,提筆寫下一封給圣裁所的書信。
他在得到那本書的時候已經就決定切入劇情,最近的劇情節點便是這個小鎮,雖然書中并沒有明確說明到底發生了什么,但以主角的光環來看,最后還是平靜結束了。
因為書中再沒有出現過它的敘述。
它的一切都塵封在了主角的記憶中。
卡德羅納還是太過偏僻,交通不便,信息傳遞的效率低得令人發指。亞爾維斯個人認為它并不簡單,即使在書中教會沒有對此事有任何行動和表態。教會掌控著所有的教堂,主管神父是需要述職的,一月一次向上遞交書信,偏遠地區可以適當放松條件。
但以教堂破損程度來看,這里的神父已經死去很久了,也自然不會再提交述職報告,那么他的上級呢?為什么沒有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前來調查,并通知圣城呢?
這根本不合理。
教會以圣城為中心,交織成一個巨大的網絡,每個節點出事都會被發覺,而這里卻能把事情隱瞞那么多年。按照慣例,這里的神父應該向臨近的城市遞交述職書信,亞爾維斯已經下令秘密調取卡德羅納多年來的各種書信報告,但因為時間原因,他不可能蹲在圣城等著這些文件搬過來。
劇情點趕不上。
他得到書的時間和劇情推算出來的時間僅有幾天可以讓他做準備,他也不可能把這么多資料全看一遍。只能讓圣裁所加班加點分析,遞交總結,給他把信寄過來。
算算時間也應該到了,但他至今沒收到。
他準備寫封信催一催。
圣裁所和暗薔都在卡德羅納外圍待命,回復會很快。
如果沒有回復……
那他就要做好失聯的準備了。
畢竟這里已經失聯過一位玩家和一位暗薔成員,隨之而來調查的那位亞爾維斯也見過了,對方眼神清明,言語有序,不像是被干擾了的樣子。
他說自己進入卡德羅納之后并未發現失聯者的蹤跡,彼此之間感應位置的魔力道具也毫無反應。他就在第二天撤了出來。
教皇冕下的撤退令也是在第二天下達的。
人,怎么會毫無征兆的失聯呢?
如果這個暗薔成員沒有說謊,而事實又存在駁論,那么必然有一方是“虛假”的。
亞爾維斯手中的羽毛筆蘸取了墨瓶里特制的墨水,在羊皮紙上寫下幾行密文,他的字流暢優雅,轉筆時溫潤柔和,不帶任何鋒銳,與先代是完全不同的風格。
造紙。
造筆。
他的筆尖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行觀察玩家是否有制造新物品的密令。
亞爾維斯有些苦惱。
如果他一早知道自己會穿書,那么他一定早早的就把該背的全背了,也不至于兩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會,連個水泥紙張都造不出來,給廣大穿書者丟臉。
他也曾想過造紙,記憶中模糊的想著應該用樹皮一類。
理想很豐滿奈何現實太骨感。
幼時還能記得一些東西,但是那時候的自己也不過是個無權無勢被神父收養的孤兒——這也是亞爾維斯對主角西里爾有奇怪好感的原因之一,他們幼時有著相似的經歷——等他當上圣子,上位教皇,執掌大陸最高權力之時,二十年已經過去了。
那點微末的知識也早就忘光了。
放過他吧。
他就一文科生。
讓他背唐詩宋詞研究文學還行,但是這是一個架空西幻世界,而且以魔法為主流,科技約等于無,歷史還是斷代的。他學的這點東西算是全還給教授了。
亞爾維斯卷好紙,他披上灰袍,起身準備送出去。
“大人,我來吧!碧m斯洛特當了半天的擺設,他不敢打擾亞爾維斯寫信,只能干巴巴的站在一邊,他腦子里還回蕩著那少女的瘋模樣。
而在回憶之中,那種熟悉感越發濃烈。
他總感覺自己在哪里見過對方。
“不必!眮啝柧S斯委婉拒絕,“我出去透透氣。”
“你好好休息一會吧!
晚上還不一定出什么幺蛾子。
他想。
亞爾維斯出了旅館,就近找了個巷子。他攤開手掌,淡色的唇微動,隨著古老咒語的吟誦,金色的光從掌心浮現,交織纏繞成信鴿的形狀,生出一根根潔白的翎羽,撲棱著翅膀躍到亞爾維斯臉側,親昵的蹭了蹭教皇冕下的側臉。
亞爾維斯的指尖輕輕的點了一下鴿子的小腦袋,把書信塞給了鴿子。
這并不是創造生命的魔法,那是禁術,它只是擬態出了鴿子的外表,本質上還是沒有生命的魔法產物。這個魔咒是老師教給他的,那時薇爾莉特的魔力可以擬態出上百只白鴿,放飛的時候格外壯觀。
他又想起了先代。
亞爾維斯無奈嘆氣。
老師已經跑路了,丟下這么一個亂攤子給他,她現在應該在精靈國度,陪在她的愛人身邊。異端的事早已在察覺之時就寫信告訴了老師,老師的回信是讓他靜觀其變。
靜觀其變。
他老師的心是真的很大。
亞爾維斯放飛這只信鴿,看著它飛向天空,雪白的睫羽顫了顫,斂下眸中的不安。
他伸出自己的手,金線還纏在指尖,亞爾維斯思維發散的想起上一世家鄉的傳言,有緣的兩個人之間會有一根紅線,連接著他們的姻緣和情感。
不,打住。
亞爾維斯小幅度的搖了搖頭,長長的發絲輕微的晃動著。
這太可怕了。
指尖上的金線動了動,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亞爾維斯順著它向巷口望去,眼睜睜的看著這個金線轉了個彎,從一頭到了另一頭。
亞爾維斯:……
別告訴他剛剛走過去的是主角。
他悄悄地探出腦袋,發現這個有些眼熟的背影進了他寄宿的旅館。
現在回去的話會撞上的吧,一定會撞上的吧?
主角不是有自己的住所么?為什么要進旅館。
亞爾維斯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覺得西里爾可能會在旅館住下。
他突然不是很想現在回去了。
亞爾維斯從另一邊離開,他想趁著天還沒完全黑下來去看一眼蘭斯洛特前往的教堂。在騎士長的敘述中,兩座教堂有著微妙的相似和不同,令他無比在意。
一個城鎮修建兩座教堂可以稱得上是違規操作,也不利于信仰的收集,教會不會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那就只可能是私建,且沒有上報。
問題又繞回了原點。
那個死亡的神父身上。
他是這個封閉的小鎮與教會唯一的交點。
亞爾維斯扯了一下身上的衣袍,行走在街道上,街上已經沒有行人了,空蕩蕩的,有些死寂。
他路過一個不起眼的巷口,又遲疑著退了回來。
好像有人。
亞爾維斯走進了這個巷子,在陰影之中,他看到了蜷縮在墻角的少女。她裹著一張薄毯,低垂著頭,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
她的黑發從薄毯下探出,沾滿泥濘的衣角破破爛爛,少女的雙腳已經被摧殘的不成樣子,青紫腫脹,卡在高跟鞋中。如果不處理,絕對會壞死。
亞爾維斯從沒見過混的這么慘的玩家。
在蘭斯洛特那里聽到的時候,他并沒有多么在意,可是親眼目睹她的慘狀,又使他動了惻隱之心。
算了。
她還沒開始禍害大陸,亞爾維斯不能把別的玩家的鍋扣在她頭上,既然見到了也不能坐視不管。他讓蘭斯洛特在見到玩家之時及時回返是因為騎士長過于正直單純,很容易被坑。而亞爾維斯不一樣,他要是還能栽在這些玩家手里他這個教皇就別當了,干脆讓給他們得了。
亞爾維斯解下衣袍,蓋在少女身上,指尖在腳踝處懸空劃了幾個陣紋,金色的光點從盤成圓環的小型療愈陣中逸散,附在她的腳上。
感謝光屬性自帶的療愈效果以及療愈術的包容性。
少女的身體動了動,她瑟縮了一下,慢慢睜開眼睛。
那是一雙澄澈干凈的藍色眼瞳,它撞進了璀璨的金芒之中。
薇薇安仿佛看到了光。
青年伸出手,這只手白皙秀美,手指纖長,就這樣停在她的面前。
“你還好嗎?”
她呆呆地看著青年精致美麗的容顏,那是不屬于人間的顏色,是神祇的珍寶。
她動了動唇,說出了她加載完大陸通用語之后的第一句話:
“嗨,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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