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燁接了電話，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不安：“喂，媽。”

那邊司夫人立刻聽出了他聲音里的不對勁，關切了一句：“司燁啊，你聲音怎么回事，國內沒出什么事情吧？”

司燁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很不安寧，似乎是因為溫知意，又好像也不是，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他伸手按了幾次電梯，都沒能按中那個負一樓，反倒是一手忙腳亂，按錯了幾個樓層。

直到幾個樓層按鈕被按亮，他才終于按好了負一樓的按鍵。

他那種心煩來得突兀，偏偏這個時候，因為按錯電梯，電梯又慢悠悠地在中間幾個樓層停了一下，耽擱了一點時間。

司燁盡力控制情緒，回復那邊：“我沒事，公司這邊的一點小事情，沒什么問題。媽這個時候，怎么突然打電話過來了？”

司夫人聽他這么一說，才算是放下心來。

司燁這么個兒子，她倒是沒什么可擔心的，就是很擔心沈言，生怕自己這一出國幾天，寶貝女兒在國內會過得不如意。

放下了一顆心，司夫人才再開口：“是這樣，我跟你爸打算現在動身回國一趟，落下的那幾份合同跟文件，沒拿過來不方便。

那幾樣東西還得你爸親自回來過目一下，所以我跟你爸琢磨著，索性早點回來，把東西先接過來，到時候也好放放心心忙完這邊的事情，再早點回國。”

她轉而再叮囑司燁：“我們這邊很快就要動身了，我就不另外給小言打電話了。

你早上不是還發信息說，小言打算來我們這邊一趟嗎，你記得跟她打個電話說一聲，讓她不要過來了。”

電梯終于在負一層停下，電梯外面有公司員工進來，看到司燁，立刻畢恭畢敬地打招呼：“總裁。”

司燁點了下頭，走出電梯，到底是覺得有些不大放心：“這幾天新西蘭那邊天氣不大好吧，都是雨天。國內這邊也是，江城雷雨天氣，看模樣怕是還快要下雪了。”

司夫人應聲：“沒事，老于當飛行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看了氣象說起飛沒問題。再過幾天啊，怕是還得有寒潮跟凍雨凍雪的，到時候才真的不好回國了。”

司燁想想，跟他父母一起回國的飛行員，確實也有十多年的經驗了，這些年新西蘭往返江城的航線，那位確實也熟。

何況如果天氣條件確實不適合飛機飛行，到時候手續也是辦不下來的。

想到這里，他到底還是應了下來：“那行，我待會就給妹妹打電話，爸媽一切都要注意安全。”

那邊司夫人笑著：“好了好了，你照顧好你妹妹就行了，我跟你爸啊，又不是小孩子。

你自己也是，該多懂點事了，別以為媽不知道，你去北城啊，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司燁上車，邊開車去溫知意租的房子那邊，邊有些不自然道：“媽說什么呢，北城這邊公司出了點狀況，媽又不是不知道。”

溫知意的租房地址，還是剛剛秘書告訴他的。

那邊司夫人仍是笑著：“好了好了，媽不多說你，你更不用緊張。

溫家跟司家那些過節啊，轉眼也這么多年了，那些事情本來跟你們兩個年輕人也是沒多大關系的，這幾年你爸也常后悔，當初不該那么阻攔你們倆在一起的。

媽看著那孩子本性不壞，現在她跟她那丈夫也離婚了，你們要是還……”

話沒說完，那邊司董事長打斷了她的話：“行了行了，收拾收拾該準備走了，老于都等著了。孩子的事情你讓他們自己去看著辦，你總多操這個心干什么。”

司夫人這才笑呵呵地，打住了話茬：“行那就先這樣，別的啊等我跟你爸回國，再慢慢說。小言那孩子啊，媽也該跟她好好聊聊。”

司燁應聲：“好，那我晚上回江城，到時候跟妹妹一起來機場接你們。”

那邊司夫人說著“好”，先掛斷了電話。

司燁將耳朵上的耳機摘下，再看向前面，才發現前面是紅燈，車子都快要開過停車線了。

他猛然一腳急剎，車子剛好擦線停在了停車線上，他聽到自己一時有些急促地喘了幾聲，感受到車內突然好像死寂得可怕。

車子在一棟老舊的居民樓里面停下，居民樓下面不大的一塊空地上，雜亂地停放著一些電動車，還有一些雜物堆積著，再是幾輛低檔破舊的小車擠在其中。

司燁將車停下來，下車進去，里面沒有電梯，有一股很重的陰冷潮濕的味道。

如今的溫知意，還真是越來越能將就了，越來越讓他開了眼。

司燁沿著陰暗逼仄的樓道往上面走，眉頭擰成一團，到了溫知意住的樓層，走廊上沒人走動。

司燁看了眼手機上秘書說的那個房間號，那房間在走廊盡頭，挨著拐角處，就那么一間房，不顯眼。

他往那邊走，到了門口，門關上了，他不確定溫知意在不在里面，只是在這一刻突然有種很強烈的感覺，他在這里沒感受到活人的氣息。

死寂、死靜、死氣沉沉。

手伸向門上，他想敲門，腳下似乎踩到了什么。

他低眸去看，刺目蜿蜒的血色剎那涌入眼底，那長而猩紅的，像是一條毒蛇，從底下的門縫里，蔓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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