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面色震驚地看向張助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了，張助理剛剛是打算設法弄開窗戶外面的防盜網，再從窗口跑出去。

她的直覺不好，聲音也不安了起來：“雪松啊，你這是要干什么？”

張助理面容里浮現痛苦神色，從窗邊走過來，沉聲開口：“奶奶，我跟司先生出去說幾句話。沒什么多大的事，您放心。”

司燁冷著臉讓開了一步，在張助理經過他身邊往外面走時，他低聲說了一句：“你最好別耍什么花樣。”

張助理沒吭聲，司燁跟著他出去，到了房子外面的走廊上。

沈言也跟了出去，再看著張助理出門后，回身輕聲關上了玄關門，顯然是不希望房子里的老人聽到或者看到什么。

門一關上，張助理二話沒說，直接在走廊上，“噗通”一聲跪到了司燁的面前。

沈言看向跪到地上的人，什么都算是明白了，也只感覺一顆心都涼了一大截。

這么長時間，老于跟司家，從沒虧待過他張助理，但現在張助理做了什么，這一跪就已經算是什么都說出來了。

司燁面色黑沉到了極點，怒意往上一涌，他一個字也沒問，直接抬腳狠狠一腳將跪在地上的男人，踹倒到了地上去。

他雙眸猩紅，咬牙低聲道：“白眼狼，禽獸不如。”

張助理挨了一腳，趴在地上吐了口血沫后，又努力支撐著跪直了身體，痛苦開口：“我該死，不，是死有余辜。

我對不起司家，對不起老于對我這么多年的信任，但當初我是真的根本沒想到，司正海跟李老三真正想做的，是那樣謀害人命的事情。我只以為，我那時候還以為……”

司燁抬腳又要踹他，語氣怒不可遏：“事到如今，你覺得你還為你自己開脫得了嗎？我爸媽都成這樣了，你認為你還可能解釋得了什么嗎？！”

沈言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男人，再出聲打斷了司燁的話：“張助理，你繼續說，當初事情是怎樣的，誰指使了你去做什么，你又以為是怎樣的。”

張助理根本不敢再抬頭，瑟縮著開口：“司夫人跟司董事長出事之前，李老三跟司正海突然找到我，說想請我幫個忙，說事成之后，給我五十萬。

那時候我奶奶剛好發病要動手術，我正好很差錢，他們一開口，我就有點心動了。

李老三是我老鄉，我跟他認識幾十年了，我根本沒想到，他能有那么大的膽子，要人命的事情，他也敢做，我以為他只是幫司正海搭根線找上我，從中間拿點煙錢而已。”

司燁極不耐煩地怒聲道：“別他媽彎彎繞繞的一大堆廢話，你直接說，他們要你做了什么？”

張助理將頭埋得更低了，聲音也越來越輕了下去：“他們說，司正海是司家的人，一直很想回到司家，一來是惦記親情，二來也是希望回到司家能有更多的錢花。

而老于在司家待了那么多年了，所以司正海希望請老于吃頓飯，讓老于幫忙在司家面前幫他說幾句話，幫助他回到司家。

他們說，只要我約到老于來吃那頓飯，飯吃完了，五十萬就給我。只是一頓飯而已，司正海也沒要求說要司家接納了他，才給我錢，所以我就答應了。”

他說著，身體開始發抖，有些說不下去了。

沈言視線定在他身上：“之后呢？”

張助理沉默了半天，才哆哆嗦嗦有些吃力地再開口：“老于去吃了那頓飯，我也一起去了。

我覺得那五十萬畢竟拿得太容易了，看司正海給老于敬茶討好他，我就幫著給老于敬了一杯茶，我想著茶水又不是酒，也不至于喝醉或者出什么事情。

結果一頓飯吃下來，老于就接了我敬的那一杯，當天老于帶著司夫人跟司董事長飛江城，就出事了。”

他說著說著，聲音哽咽了起來：“那茶水有問題，因為我也喝了。

當天吃完飯回去后，我睡覺時心口就莫名疼得厲害，等我反應過來是茶水的問題，想要聯系老于的時候，已經晚了，飛機事故已經發生了。

我后來去找了司正海跟李老三，他們也都直接認了，可我拿了他們的五十萬，我也沒有別的證據證明是他們在茶水里下了藥，我只能……”

他神色悲慟地弓下了背脊，肩膀顫動著：“我沒有辦法。”

司燁掌心死死攥緊，再開口：“什么都不用說了，現在跟我去警局。”

張助理顫聲道：“如果不是因為我，不是因為對我的信任，老于不會去吃那頓飯，也不會接了那杯茶。

這一切我都罪不可恕，我知道事到如今我沒任何資格再有任何要求，但我可以去自首，可以去招認一切，也可以去坐一輩子的牢。

我還是想請求司先生，請求二位，可以將這事瞞著我的奶奶，等我奶奶臨死的那一天，可以讓我回來看她最后一眼，我奶奶就我這么一個孫子了。”

司燁冰冷的眸子落在他的身上：“走吧，有什么廢話，等到了警局那邊再說，我現在沒功夫跟你談這些。”

張助理的口供，加上他提供的當初自己心臟突然疼時、醫院開具的診斷證明，說他是吃的食物有問題，以及司燁監聽到的司正海的通話錄音，讓警局那邊很快初步立案。

當天凌晨，警局就派了人，過去司正海的住處，決定以涉嫌蓄意謀殺的罪名逮捕審問他。

警察跟司燁到司正海那邊的時候，司正海正失眠，也不知怎么就覺得預感很不好，在窗前就正看到有警車到了自己家的前院里來。

開門的是保姆，等保姆將警察帶去樓上，敲門時，司正海臥室里沒有回應。

警察再將門打開，臥室里已經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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