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生，你可有看到那三人？”

        向我問話尊者的形象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全然是一副書生模樣，他坐在一張長長的書案后，上面還倒扣著一本書，顯然是剛剛放下。

        “回稟尊者，等我趕到的時候，他們三人已經逃走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尊者輕笑著把眼神掃了過來，殺氣襲來，在那一瞬間我拼命抑制住了把手摸向腰間并不存在劍的本能。

        這事實在不能怪我，我當年修成劍心挑戰師父未果后，那老賊就天天襲擊我，萬一我沒防備那可是真下手打我啊，因此我就養成了一感受到殺氣就立即拔劍砍他的習慣。

        過了片刻，殺氣終于消散，“你不是時生。”

        “尊者，我不是時生我是誰啊？”

        “你長得和時生很像，身形也像，聲音也像，可你定然不是。”說罷，他的手指輕彈，一根細幼的銀針驟然射出從我的身邊擦過，隨即沒入了墻中。

        尊者滿意得笑了起來，“我就說嘛，時生那有這么好的輕功，這么快的反應。”

        “閣下僅憑懷疑就妄下殺手可非君子所為。”

        “殺手？”尊者搖了搖頭，“離魂針殺人、制人、救人存乎一心，本座若是想連這點手段都沒有可就貽笑大方了。”

        這下輪到我不解了，“閣下所用的是離魂針？”

        “少俠試試便知。”

        管他用的是不是離魂針，反正只有傻子才會想試試，“沒想到二周門的武功還有傳世。”

        “哦？少俠居然不喊魔教？”

        對，二周門就是江湖上流傳已久的魔教，四十年前他們借著順朝與北方外族打的不可開交之際崛起，只用了短短五年就成長為了有資格統領邪道顛覆武林的龐然大物。

        而那場正邪兩道之間的交鋒也是武林最為血腥的五年，明爭暗斗紛亂不休，最終在飛花城，雙方爆發了終極的血戰，無數高手殞命其中，最終飛花城連同其中的絕大部分人都徹底消失在了世界之中。

        在那一戰中的幸存者只說二周門已滅，但對其中細節都絕口不提，他們皆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他們不愿意說誰也強求不得，連這天下號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通鑒閣都對此事保持了靜默。

        時隔三十年，到如今對于當日飛花城中發生了什么，至今沒有定論，已是江湖三大懸案之一了。

        “所以，你們喜歡被叫做魔教？”

        “只是聽慣了，罷了。”尊者笑道：“少俠似乎和那些一聽到本座身份就喊打喊殺的人不一樣。”

        我就是想喊打喊殺，主要是我現在也不配啊！

        “不過我現在還不知道少俠的身份，這可有些不太公平。”

        我剛想說話，尊者便對我搖了搖頭，“你這樣膽大妄為之人可不會和本座說實話，不過你武功不錯，我們或許可以做個交易。”

        “洗耳恭聽。”

        “本座乃是當今二周門尊者，地位僅在門主之下，你想要為本座做事嗎？或者說你有什么想要的東西？金錢、美人、權勢，亦或是其他，你可以盡管提出來。”

        “用我這樣的人，閣下放心？”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想要的東西，相信少俠也不例外，這會為我們建立起一條穩固的紐帶。”

        是啊，每個人都有想要的東西，都有愿意為了它付出許多的東西，當年二周門便是以此收羅了無數高手，甚至包括眾多本該站在正道武林這一邊的人。

        “我自然也有想要的東西。”我嘆了口氣，說道：“只可惜我想要的閣下給不了。”

        “不妨說來聽聽。”尊者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種特殊的魔力，讓人不自覺地心安，讓人不自覺想要向他傾訴。

        “我如今想要的無非就是安心，只可惜你們只會破壞屬于我的這份安心。”

        “為何？現如今我們在暗處，你們在明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為本座效命才應該是會更會令你安心的選擇。”

        “你錯了。”

        “我錯了？”

        “安心可不僅僅所謂安全這種小事。”廢話，我要去為了安全，以前干嘛還要做那么危險的事？“所謂安心，所求的便無非是問心無愧罷了。”

        “少俠覺得為我們做事，便問心有愧嗎？”

        雖然我曾經是個賊，但我是個有節操的賊，只取名門大戶搜刮的民脂民膏，目標只有金銀財寶絕不傷人，所得銀錢定要分一半給窮苦百姓，這是師父教我的，我也一直遵從此道。

        “是啊，閣下手下光是我認出來的便有不少惡賊，真正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惡賊，和他們一起無異于助紂為虐，如何能問心無愧？”

        尊者關注的重點卻是：“少俠居然看得穿他們的易容？那可是本座花了大代價請來的人給他們易容變裝的。”

        額……你要是天下第二大盜，你易容變裝的技術是跟天字第一大盜學得，你也能一眼看穿別人的偽裝。

        “本座明白為什么本座認不出你來了。”尊者饒有興趣地說道：“你是夜驚羽，你帶回來的那個姑娘是謝云錦，對吧？”

        “看來閣下看走了眼。”

        “這金陵之中有幾人能有資格和明枝雨比劍？本座思來想去恐怕也只有當日一劍敗盡歸云莊群雄的夜少俠了。”

        “閣下似乎是個只相信自己判斷的人。”

        尊者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說道：“的確如此。”

        我瞬間也警惕了起來，死死盯住了他的手。

        “你該是夜玉堂的徒弟吧？不，你一定是。”尊者又一次準確地做出了判斷，我已經懶得再爭辯了，反正他是不會信我所說話的。

        “既然如此，那另一人定然一定通風報信去了，而你，你想跑恐怕整個靈犀樓中的人齊上也攔不住，我們到最后可能只能抓一個謝云錦，說不定還要死幾個人卻只能得到一具艷尸，這實在太虧了。”

        我捧哏道：“是太虧了。”

        “但你絕對不會想要謝云錦出意外，對吧？”

        “確實”

        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我已經確定和他爭辯是沒有意義的事了。

        “那這樣如何？少俠待會回了房中便不要再出來了，本座就當不知道兩位的身份。”

        看起來他似乎是想要提前行動，完全不想被我和云錦拖在這里。

        這時候作為一個忠誠的歸云莊戰士，我當然要選擇：“我如何才能相信你，這不是你為了趁我回房的時候，召集人手好來偷襲我們的計謀？”

        “本座無法讓你相信，但是你會相信本座。”

        最終，我還是選擇相信他了。

        反正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我和云錦在這里一起聯手迎敵，況且，那位尊者為表誠意還給了我一把劍，一把寶劍。

        反正，他們也走不出這座靈犀樓多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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