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從德教坊，人間地獄

        但這倆人絲毫沒有在意，粗暴的將那手臂塞回去，接著趕路。

        那瘦高個兒還細(xì)細(xì)在那手上揉了兩下，湊到鼻子上聞了聞。

        他這作態(tài)立刻讓前邊兒的矮胖子嘲諷，嫌棄道：“老高，你這口味兒這么重啊！死人也敢弄？”

        瘦高個兒瞪了他一眼，一副不甘之色：“去你娘的，你也好意思說？還不是怪你們這些豺狼虎豹太粗暴了！老子連湯都沒喝上一口，你們就把人生生弄死了！”

        那矮胖子無奈一搖頭，壓低了聲音：“這你得去怪二當(dāng)家才是，他老人家搞完到咱們這兒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死不活了，有啥辦法？”

        “那得是二當(dāng)家厲害，五十多歲的人了，老當(dāng)益壯！”高瘦個兒深吸一口氣，不再談?wù)撓惹暗脑掝}，而是贊道。

        “嘿嘿嘿！那不然咧？聽說無論多貞潔的女子遇上二當(dāng)家，都只有認(rèn)命的份兒！”矮胖子一眨眼，也是咧開嘴，笑了。

        風(fēng)雪中，倆人扛著尸首，淫笑不斷。

        全然沒注意到，黑暗里，有人直直盯著他們。

        阿嚏——

        瘦高個兒打了個噴嚏，騰出一只手抹了抹鼻子，眉頭一皺，低聲罵道，“這他娘天越來越冷了，也不曉得過年后會不會好點兒。”

        “嘿嘿，你這身子骨兒，風(fēng)一吹就倒，不當(dāng)心點兒，怕是活不到明年了！”矮胖子頭也不回，譏諷道。

        這倒不是什么真要咒他去死，而是江湖客罵，相互之間罵過來罵過去，太過尋常了。

        倆人，也是打打鬧鬧慣了。

        按矮胖子的猜測，高瘦個兒會立刻氣急敗壞，指不定還會給他屁股來上一腳，所以他提前就準(zhǔn)備好了閃躲。

        但過了幾個呼吸，瘦高個兒還是一點兒動靜都無。

        就好似沒聽到他先前的話那般。

        矮胖子一愣，終于是轉(zhuǎn)過頭來。

        將一切看在眼里后，就只感覺刀子般的寒風(fēng)，從腳竄到腦門兒上！

        矮胖子看見，這比他高了一個頭的瘦高個兒，現(xiàn)在跟他一般高了。

        ——因為，頭沒了。

        光禿禿的脖頸上，鮮紅的血，好似那噴泉，汩汩地噴。

        只是那失去了腦袋的身子，仿佛如習(xí)慣一般，還跟著他走了兩步！

        矮胖子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心說我特娘就隨口咒你一句，你咋還真就活不到明年了咧！

        然后，還不等他做出任何反應(yīng)，矮胖子便只感覺自個兒的視野不受控制的旋轉(zhuǎn)起來。

        先是往左轉(zhuǎn)了一個圈兒，然后升高，再咕嚕旋轉(zhuǎn)著落下來。

        在這個過程中，他看到了。

        風(fēng)雪里，沒有了腦袋的瘦高個兒和同樣沒了腦袋的他拄在風(fēng)雪里，扛著裹尸的草席，一動不動。

        他們身旁，還有一個鬼臉黑影兒，仿若收命的鬼神！

        哎呀！

        摘頭鬼！

        遭了！

        矮胖子心想！

        砰！

        然后，人頭落地，咕嚕咕嚕滾了兩圈兒。

        同時，他和那瘦高個兒無頭的身子，無力癱軟在地。

        那裹尸的草席，應(yīng)聲滑落，鋪在雪地里，顯露出一個渾身傷痕，面容姣好，但死死瞪著眼睛，痛苦而猙獰的女子。

        矮胖子的腦袋在雪地里滾了一圈兒，正好對上那一雙充滿了痛苦與怨恨的女人空洞的瞳孔。

        他突然想起不久前聽天橋說書人說兩個死囚的批語。

        ——惡有惡報。

        然后，沒有然后了，矮胖子徹底閉上眼，生息全無。

        砰一聲。

        余琛一腳步踹開矮胖子靠近那女尸的頭顱，蹲下來。

        只見這女尸瘦弱嬌小，身無寸縷，頭發(fā)凌亂，下體出血肉模糊，渾身布滿新的舊的傷痕，手腳扭曲成詭異的角度，那清美的小臉兒上，充斥痛苦與掙扎。

        那雙已經(jīng)無神的眼眸，還死死瞪著，仿佛要看見什么那樣。

        但，早已落了氣。

        看那模樣和聽剛剛兒那倆掉了腦袋的黑水幫眾的話，顯然是受了非人折磨，死不瞑目。

        余琛伸手，輕輕合上女尸的眼眸，與此同時，一道渾身彌漫淡淡黑霧的幽魂，從那女尸身上站起。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仿佛沒有神智那般，被瘋狂的執(zhí)念所支配那樣。

        女尸的魂魄，充滿了不甘與仇恨。

        與此同時，度人經(jīng)金光大放，將這女子魂魄攝了今進(jìn)去。

        一生凄慘的走馬燈，也在余琛腦子里閃過。

        且說這女尸生前名叫周小睿，年僅十五，來自渭水縣下轄的一個小鎮(zhèn)。

        她家貧苦，他爹上山打獵時死了，留下她娘和她，以及三個弟弟，大的六歲，小的還在襁褓里。

        一家四口，全憑周小睿她娘在織布坊織布養(yǎng)家糊口。

        實在難以過活。

        周小睿見不得她娘這般辛勞，便打算來城里找點兒活兒，補貼家用。

        這不巧了，就碰上了一個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女人。

        這女人啊，見周小睿生得漂亮，就說自個兒是那從德坊來的，倘若周小睿進(jìn)了從德坊，經(jīng)過學(xué)習(xí)后，就推她到那大戶人家做婢女，薪酬不菲。

        周小睿只是個村子的姑娘，哪兒懂那些彎彎繞繞？

        被這女人說得天花亂墜，就樂呵呵地跟著進(jìn)了從德坊。

        可這一進(jìn)來，那女人完全就換了一副嘴臉！

        帶著十多個兇神惡煞的漢子，逼著她簽下了賣身契。

        緊接著，就教她那些取悅男人的下流招數(shù)。

        周小睿這才明白過來，這所謂的從德坊不是教婢女的，而是教妓女的咧！

        周小睿性子剛烈，死活不愿意照他們的意思學(xué)那些東西，做那些羞恥的事兒。

        那個自稱姥姥的女人，就讓那些漢子打她，踹她，餓她，用冷水捂她！

        還是不從！

        但他們也不敢把周小睿打死了去，畢竟用那姥姥的話來說——像周小睿這種容顏的姑娘，可不好找，調(diào)教不好，賣不出去，那多可惜？

        僵持了一兩個月，那操持從德坊的黑水二當(dāng)家祝恪，來了。

        一來聽說固執(zhí)的周小睿，當(dāng)即冷笑。

        說要用周小睿給從德坊諸多女人一個血淋淋的教訓(xùn)，殺雞儆猴！

        讓一眾黑水惡客將周小睿帶上來，當(dāng)眾行那霸王硬上弓之事兒！

        完事兒了，還讓那些黑水幫眾也一擁而上。

        口哨聲，歡呼聲，淫笑聲混雜著杯盞碰撞聲與周小睿的嘶吼哭聲混雜在一起。

        響了一天一夜。

        在極度的痛苦與屈辱中，周小睿不知何時斷了氣兒，那些黑水幫眾都不曉得。

        后來發(fā)現(xiàn)了，也只是裹了張草席，隨便叫兩個人給抬了出來。

        恰好碰上余琛來到從德坊外。

        才有了這般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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