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暗衛，乃是代代皇帝相傳下來的，個個都忠君不二，乃是赫赫有名的隱世家族。

        所以，他們絕不可能背叛，查到的消息也不會出現紕漏。

        既然白玉竹是個還不錯的人才，皇帝自然不想錯過。

        “行了，朕明白了，你下去吧。”

        皇帝沖暗衛擺了擺手，暗衛便立馬轉身離開，腳步發輕，像是貓兒走路似的，沒任何動靜。

        “萬福。”皇帝揚聲道。

        聽到他的呼喚，守在不遠處的大太監萬福忙應和：“唉，皇上。”

        他推開門走了進來，輕擺了兩下手中拂塵，尖著嗓子道：“皇上可是有什么吩咐？”

        “嗯，叫人立刻去傳喚一名叫白玉竹的小官，朕要盡快見到他。”

        “嗻。”萬福忙走出去通傳。

        “臣，領旨。”白玉竹應下皇帝口昭。

        “白大人，那咱家就先走了，你快著點收拾，著急。”負責通傳的公公道。

        白玉竹沒說話，只是沉著臉點頭。

        從在朝堂上說了那番話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后果絕不可能好，皇帝通傳，他已經大概猜到要做什么了。

        他轉頭看向兩名老仆：“若是夜深我沒回來，就按照我說的，你們只管分了我放下的銀子自己歸家去，就當從未侍奉過我。”

        “大人，為什么，您又說了什么話，這京中不比從前，是要更加小心謹慎的，您怎么就不聽啊！”

        老婦人已是涕泗橫流，她從小奶大白玉竹，現在他身邊就只有她跟自家漢子兩個老東西照看。

        自從白家生變后，她從來都是將白玉竹當作親生孩子教導，雖嘴上稱呼是大人，心中卻不是。

        她曾無數次說過，叫白玉竹做人圓滑些，懂得變通些，有些事就算看到，也裝作不知道就好。

        奈何，他從來不聽勸。

        要知道，從前的白老爺也是因為仗義執言，最后落得那樣的下場，她是真的不想眼睜睜看著白玉竹也步老爺后塵啊！

        “清白本是無罪的，奈何這世間人人污濁，清白便成了罪。”

        “奶娘，您只管聽我的便是，若是我回不來，您與忠叔用那些銀子也能活得下去。”

        白玉竹說完這話后，直接轉身離開，他怕走的慢了會舍不得。

        老婦人被忠叔死死抱著，撕心裂肺的哭。

        她不懂，為何貪官一個比一個過的好，她們家白大人明明最是清白，最后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這實在是，實在是天理不容啊！

        懷揣著必死的心，白玉竹來到御書房。

        坐在首位的皇帝面無表情，就連秦奉之都板著臉，看起來格外唬人。

        他們之所以這般，是早就商量好的，為的就是看看這位白大人能不能堪得住重用。

        若是裝出來的為官清廉，今日他們嚇一嚇加就知道了。

        “白大人，今日你在朝堂之上所說，不知能否給朕解釋一番？”

        瞪著白玉竹，皇帝悠悠開口，這聲音聽起來不像是想要解釋，反而像是脅迫，脅迫白玉竹說出他想聽的話。

        白玉竹雙唇緊抿，放在身側的拳頭緊握在一起，他看著皇帝的目光甚至有些......失望。

        皇帝被這炙熱的目光盯得一愣，他從白玉竹身上感受到了熱忱，是沒被污染過的熱忱。

        “臣，只是認為，秦將軍遞交了確鑿證據，既然宰相犯了律法，那他合該受到教訓，為自己所做之事負責。”

        說罷，他松開拳頭，像是釋然了：“臣，無錯。”

        “若是天下都不遵理法，那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話便是最大的笑話！”

        “皇上若是覺得臣有罪，臣愿受責罰！”

        他噗通跪倒在地，臉上帶著不愿因權勢而違背良心的倔強。

        他的反應，著實叫皇帝與秦奉之二人愣了。

        在京城這個大染缸中，他們已經想不起來有多久沒見過如此純凈的雙眸，和不屈的氣節。

        皇帝狠狠一拍桌，怒喝道：“白玉竹，你好大膽子，膽敢對朕不敬。”

        “你以為殺了你就算完了，朕不但要殺你，還要誅你九族！”

        秦奉之實在沒忍住，嘴唇抽搐兩下，誅殺九族，這懲罰也實在太重。

        其實在他看來，白玉竹基本已經可以確認能用，無需繼續試探，按這個試探法，就算是白的也得變成黑的。

        到時候可就不好收場了！

        他正準備站出來圓場，就聽白玉竹仿佛聽到什么笑話似的冷笑了兩聲。

        他面色未變：“家父，如臣一般，不愿屈服，早已死了二十余年，臣，獨身一人，哪兒還有九族？”

        從他臉上能看出對世道不公的憎恨，皇帝和秦奉之這下真懵了，他們沒想到，一門忠良啊！

        秦奉之沖皇帝搖了搖頭，示意他別再繼續試探。

        “白愛卿，起來吧，坐下。”皇帝語氣平常道。

        他臉上已經沒了剛才偽裝出來的憤怒，以為自己必死的白玉竹眨巴了兩下眼睛，似乎沒搞明白皇上這又是唱的哪出。

        “還不起來？”

        見他發懵，皇帝又提醒了句。

        白玉竹這才雨里霧里的站起身坐在凳子上：“皇上這是？”

        “哈哈，方才種種不過是跟愛卿開個玩笑而已，愛卿于宰相一事看法不如細說說？”

        白玉竹沒明白皇上為何轉變如此迅速，不過，這不妨礙他直言。

        “臣認為，家有家規，國有國法，無論任何人，只要是犯了錯就必須受到責罰。”

        他頓了頓，又道：“還有皇親國戚，各地官員，甚至富紳，只要犯了法，無論身份，都必須受罰。”

        這番話可是連皇家都帶上了，一般人絕對不敢這么說，他白玉竹就敢。

        當然，之所以敢，也是因為他覺著今日出不了這個宮了，不如將心中所想全都說個明白暢快。

        這些話，興許皇上不會認真聽，但他只要說了，問心無愧便好。

        至此，也不枉他來人世活這么一遭。

        “好！說的好極了！”

        白玉竹發懵的看著皇帝鼓掌，這跟他預想完全不同啊，在他想象中，皇上應該勃然怒，殺了他。

        “白愛卿果然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朝堂上，需要的便是你這般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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