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烏云蔽月。

        東閣外火把照亮半壁夜色，而東閣內(nèi)，卻靜悄悄的，宛如鬼蜮。

        段清月坐在一片血泊中，五臟六腑都被攪碎般疼痛。她多想一死了之，無奈全身一絲力氣都沒有，只得經(jīng)受這凌遲的痛苦。

        這時，房門驀地被推開，程琳瑯走了進(jìn)來。

        “段清月，沒想到你也有今天？”話落，蹲下身，故意用指甲劃過她慘白的臉。

        “別碰我……惡心！”段清月氣若游絲地別過頭。

        “啪”地一聲脆響，程琳瑯狠狠扇了段清月一耳光：“我惡心？你們段家兄妹才惡心！”

        程琳瑯說著，表情扭曲，一把扯住段清月的頭發(fā)，陰測測的笑問：“你一定不知道你那個正直的大哥喜歡你吧？”

        “你胡說！”段清月瞪大眼，這個女人一定是瘋了，怎么會說出這種荒唐的話。

        “我胡說？這可是你大哥親口承認(rèn)的。”程琳瑯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輕輕在段清月臉上來回比劃，“你靠得不就是這張臉么，先是勾引你哥哥，如今又是阿峰。”

        “你說我把它毀了，他們還會喜歡你么？”

        “你想干什么？”段清月預(yù)感不妙，跌跌撞撞的想往門外跑。

        可還是晚了一步，被程琳瑯扼住下巴，手起刀落，頓時從額頭貫穿右眼直至顴骨，留下了一個觸目驚心的豁口。

        “啊，我的眼睛！”撕心裂肺的痛，讓段清月渾身都在顫栗。

        猩紅的鮮血順著她白皙的臉龐，不斷往下滲，映照著昏黃的燭火，格外刺目

        “哈哈，看看你這副鬼樣子，誰還會喜歡你？”見段清月如此痛苦，程琳瑯非但沒有罷手，反而開懷大笑，“既然眼睛都瞎了，那我不如好人做到底，把你舌頭也割了吧？”

        “夫人，快些離開，有人來了。”正欲動手，忽然門外傳來一聲低呼。

        程琳瑯沒法，只得倉皇離開。走前還不忘踹了段清月一腳，咬牙切齒道：“算你走運(yùn)！”

        很快，遠(yuǎn)處兩個把守的侍衛(wèi)聽到動靜，趕來查看。

        “是死了嗎？”

        “應(yīng)該還沒，不過也快了。”

        蜷縮在地上的段清月，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喘息聲，猶如一條瀕臨死亡的魚，分外駭人。

        她毒發(fā)了，連日的煎熬和剛才的重傷，終于徹底將她擊垮了。

        洶涌而來的劇痛，讓五臟六腑好似在油鍋里翻滾，又像有千萬根針在扎。要說地獄煉苦，也不過如此。

        “救，救我……”感覺到有人來，段清月艱難的抬手，向侍衛(wèi)求助。

        “她眼睛怎么了？”其中一個侍衛(wèi)發(fā)現(xiàn)異樣。

        “管她呢！反正要死了，明早往火里一扔，還不都一樣。”另一個不耐煩道，“快走吧，看著挺嚇人的，等會再來不遲。”

        侍衛(wèi)離開后，段清月嘔出一口鮮血。逐漸混沌的腦海中，緩緩閃過她這短暫的一生：

        愛過，恨過，怨過，最后被人棄之如敝履，落得這般下場。

        她真的好累……

        段清月戚戚慘笑，僅存的眼睛，不知是被血還是淚模糊了視線。

        “吱呀”，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推開了。

        一道身影匆匆逼近，可她再也沒有氣力去看來人是誰，便緩緩闔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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