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遙攥著的手機在他手心里瘋狂震動，可紀遙好像感覺不到一樣，過了近一分鐘他才舉起手機，褚北昱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動，紀遙糾結了一下還是接了。

        隔著手機，紀遙聽不出來他的語氣，只能聽見電話那邊有些細微的風聲，“紀遙，你在干什么？”

        “在外面吃飯。”

        褚北昱輕“哦”了一聲繼續問道：“和誰？”

        “我爸媽。”

        褚北昱守在紀遙家門口，看著明亮的房間內晃動的人影，家里有人，而且不止一個，所以他絕對不是和他爸媽在一起。

        “和你爸媽一起吃飯開心嗎？”

        “開心。”

        “那你玩吧，我先掛了。”

        掛斷電話，紀遙和南懸糾纏的畫面一直在自己心里揮之不去，他從不會責怪自己只把一切錯誤都推脫給別人，似乎忘了當時是自己把紀遙推出去的。

        褚北昱從地上撿了一根小樹枝，出氣似地蹲在紀遙家門前寫下幾個字。

        紀遙是婊/子。

        章林結束工作之后步行回家，在昏黃的路燈下看到一個熟悉的清瘦身影他穿著一個有些臟的黑色低著頭短袖蹲在那里，晚夜的微風將他的頭發吹的凌亂，他似乎很專注的盯著地下的泥土，等章林的鞋出現在他視線里他才抬起頭，掌印在斑駁的昏黃燈光下特別明顯。

        章林有些驚訝，卻也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問要不要幫紀遙找個地方過夜，他也曾因為被霸凌后不敢帶著傷回家而無處可去，紀遙沖他點了點頭。

        兩個人的身影在路燈下越拉越長，章林借了紀遙的手機先打了個電話，原來章林不能把紀遙帶回自己家，所以選擇讓他去一個朋友家住一晚上。

        等章林掛了電話就看見紀遙沖他搖頭：“我麻煩你已經夠了，怎么還能去麻煩你朋友，我隨便找個網吧過夜就好了。”

        “我朋友家沒人，他媽媽帶著他回老家了，我們是發小，我經常在他家住的，你不用擔心。”他安撫紀遙，因為他不知道紀遙付出了什么，反正這么久以來南懸沒再找過自己麻煩，所以現在他也想幫助紀遙。

        最后紀遙還是去了，是個比較老舊的小區，章林給紀遙指了一下自己家在那棟樓，這個小區的戶型都很小，章林自己家里也不大所以不太方便帶紀遙回去，所以只能帶紀遙來自己朋友家。

        紀遙一進門就感覺這個小區真的很逼仄，是個很小的兩室一廳，他們兩個人不方便去他朋友媽媽的臥室睡，而他朋友的單人床又不夠他們兩個人睡，最后兩人一致選擇在地上打地鋪。

        “你吃飯了嗎？”收拾好床褥章林從他朋友臥室里翻出來一些零食，看來他們真的很熟悉，熟悉到可以在他家隨意的翻動他的東西。

        紀遙點點頭，“吃過了。”

        章林拿了兩包零食吃，然后兩個人相顧無言，章林不是那種很會安慰人的性格，可能只有經歷過的人心里才會清楚，這種傷痕只能讓它自己去慢慢消除，什么言語上的安慰都起不到作用。

        無力卻又無可奈何。

        紀遙不知道章林什么時候把一塊毛巾放進冰箱里冰的，他遞給紀遙讓紀遙敷敷臉。

        紀遙拿著那個毛巾貼在臉上，火辣辣的燒灼感伴隨著冰涼涼的感覺讓紀遙感到心里很酸澀，他和章林相處的時間并不多，甚至說之前完全是兩個陌生人，可現在兩個人就如同被這悲慘的宿命牽扯一樣互相幫助，章林現在已經有了希望看見未來，可自己遠遠比章林承受的侮辱更多，什么時候才能看見新的天明呢？

        紀遙在已經靜音的手機上看見兩個南懸的未接電話，自己也并沒有回給他的意思，只是發了個消息給他媽媽告訴她自己在朋友家睡，然后眼不見為凈的直接關機了。

        臨睡前紀遙多嘴問了一句：“你這朋友叫什么？改天我想謝謝他。”

        章林睡著了，沒應聲。

        紀遙望著窗外明亮的月色，覺得困倦極了，上下眼皮不停的打架，可身體不知道某處叫囂著疼痛折磨著紀遙難以入眠，紀遙把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不知道難受的多久才堪堪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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