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油條[一更]
“陛下駕到!”
阿嬌轉過頭,見劉徹大步走來,嘴里道:“皇后不必多禮。”她便沒有行禮。不過,除她之外的人都要由坐改為跪,再拜見天子。
“臣周希光叩見陛下。”
“周詹事請起,”劉徹在阿嬌身旁坐下,似隨口一問:“孤遠遠見你們聊得開心,在說什么?”
阿嬌:“喏,說眼前的一籃子酥肉,怎么炸得金黃酥脆,香氣撲鼻。”
劉徹拿起一塊酥肉放進嘴里,嚼得咔嚓作響,的確是又酥又脆。
“周詹事覺得酥肉好吃?”
阿嬌奇怪地看劉徹一眼:“要是覺得不好吃,怎么會提及制作方法。”
周希光低垂著眉眼,隱隱察覺到一點異樣。他不動聲色道:“中宮膳房的美名,宮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臣不過一介俗人,沒有長著一條與眾不同的舌頭,自然覺得美味。”
劉徹:“孤也覺得這是美味……有些冷了。再讓膳房送一籃過來。”
程安應諾,將吃得只剩下墊籃底一層的酥肉撤下去。命人擺上帶出來的點心,自有小宮女送上茶水飲子。
阿嬌:“對了!周大人何事尋我?”
周希光溫聲應答,說的是神仙殿里有小道童傳話出來,待到太皇太后壽誕之日,當為敖神官留下一個席位。
聽到這話,劉徹也是一驚:“敖神官要進宮赴宴?”多年以來,便皇帝是在神仙殿外祭神,敖神官也不一定出現。
周希光:“不會有錯。”
劉徹:“這是一件好事,奶奶會高興的。”
周希光趁機退下,留下阿嬌兩人挨著肩膀坐在高臺上。他快步離宮之后,又在宮門站住,駐足許久,沒人知道他想了些什么。
這邊,劉徹端著茶喝一口,意味不明道:“表姐,孤似乎許久沒見著你了。”
阿嬌算一算日子,“有六七日了。”
“你知道孤為什么不來見你嗎?”
“陛下國事繁忙?”
阿嬌:“平素要注意休息才好。”
“不對,你再好好想想。”
阿嬌有點不耐煩了!有話不能直說嗎?她看著劉徹道:“這幾日陛下常去后宮……”這不是她打聽的,而是長樂宮里聽人無意間說起的。
“我來著月事,你不來不是常理嗎?”
劉徹:“……”
你反省一下是不是惹孤生氣了!這話剛到嘴邊,聽到阿嬌的解釋,又被他硬生生吞回去。
“孤不來椒房殿,你不會來前殿尋孤嗎?”
阿嬌大驚:我有病啊?主動加班!又沒有加班工資,掙表現又不會升職。
“可是陛下說過不喜歡……”
“孤是說過,”劉徹打斷她:“你性子能不能和緩一些,不要一味地走極端。”
要嘛粘人得像扭糖,要嘛冷淡得像堅冰。
阿嬌真心沒明白他什么意思,只能一臉疑惑地看著他。這時候,程安送來裝得滿滿的一籃子黃澄澄的酥肉。
阿嬌親自夾起一塊喂到劉徹嘴里:“熱騰騰的小酥肉,陛下快吃,一會冷掉就不好吃了。”
劉徹:“……”
當天夜里,阿嬌狠狠感受了一把劉徹的不高興,百倍花招使出來逼她求饒認錯。過程略顯激烈,但阿嬌一點都沒有受苦。呵呵,要是難受,她一定會喊出聲再踢一腳。
……還不錯。
劉徹雖然常常莫名其妙的不高興,但偶爾發發脾氣也不那么招人煩。
第二日清晨,阿嬌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劉徹牢牢地抱在懷里。大概是昨夜鬧得太晚,這位陛下也沒能清醒過來延續晨練的優良傳統。阿嬌輕輕推他一把:“陛下,醒醒。”
“孤再睡一會。”
劉徹迷迷糊糊地嘟囔著。
阿嬌:“陛下先放開我。”
“陪孤睡一會。”
阿嬌才不慣著他,“我要如廁。”
劉徹:“……”
阿嬌梳洗更衣出來,嚷著要再睡一會的劉徹坐在榻上,黑沉沉的眸子盯著她。阿嬌裝作沒看見,轉身走出內室,問程安:“早膳備好沒有?若備好,送上來罷。”
今日的早膳是油條和豆漿。
一日之計在于晨,阿嬌偶爾懶得制定晚膳的單子,卻從不會不重視早上的一頓。
豆腐、豆漿、豆皮膳房都是常做的,宮里太皇太后愛吃豆腐,綿軟好入口。阿嬌也愛豆腐,還曾讓膳房雞胸肉剁碎,混合碎豆腐一起煎成圓圓的雞胸肉豆腐丸子配飯吃。主子們愛吃豆腐,常吃豆腐,膳房自然要好好伺候,把豆制品做出一朵花來。
這豆漿早不是普普通通的黃豆磨成漿,還有花生紅棗豆漿、五谷豆漿等等。
阿嬌要的是普通的豆漿,泡油條吃嘛。她喝豆漿是要放糖的,但又不喜歡太甜。
劉徹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阿嬌在撕油條。
當然,他不知道大約有竹簡長的金黃之物是什么,嘴里說著:“皇后用膳,怎么不等等孤。”一邊輕嗅面前擺著的幾種豆漿,選中赤小豆漿,也就是紅豆豆漿。顏色偏紅,非常好看。
阿嬌只能把一碗泡進豆漿里油條送到劉徹的食案上。
“這物叫油條,吃法很多。其中一種是泡在豆漿里,待稍軟未軟的時候食用。陛下嘗嘗。”
劉徹心情瞬間變好起來,狹促道:“原來阿嬌是要伺候孤一番啊。”
阿嬌:“您快吃吧!一會泡過頭了。”
阿嬌手上飛快地給自己揪出一碗豆漿泡油條,炸過的油條本來是酥脆的,泡在豆漿里變得綿軟,裹滿甜甜的汁液,入口又香又韌又甜。吃完油條之后,連泡過油條的泛著油花的豆漿都變得美味起來。
阿嬌心滿意足地吃完一碗,再也吃不下別的東西。
劉徹不然,他之后又吃下兩根油條,一張油餅。一半泡豆漿,一半佐豆漿,吃得額頭微微冒汗,才算吃飽。
宮人們正在往下撤食案的時候,方姑姑到了。她進門見到皇帝,微微有些驚訝,行禮之后,在一旁坐下。往常她會和阿嬌閑聊幾句,但皇帝也在就不合適了。只能一開口便說明來意,她是想問問阿嬌:老太太壽辰當日的安排……別的其實不用阿嬌過問,但后宮歸阿嬌管。大多數妃嬪的位份都低,不大夠資格赴宴。可衛良人不僅位份擺在那,肚子里還懷著皇嗣,又已經確定是個男孩,身份貴重。還有另一個懷孕的馮八子,是不是也該有一席之地。
真不讓她們露面,皇后又要背上善妒的名聲。
若阿嬌實在不想見到她們……方姑姑想,老太太恐怕也會依著她,總不會沒辦法把皇后撇清。可以一次不見沒事,想要一輩子不打照面,怎能辦到?
阿嬌想著,老太太雖說不用大辦,只是一家人吃一頓便飯。可誰都知道,前來拜壽的人不會太少,多一群嬪妃不會多添嘈雜,而且大喜的日子,老太太肯定想見重孫。雖然這不是老太太的第一個重孫子,而且重孫子還是娘的肚子里,但意義不一樣啊。
阿嬌看向劉徹。
劉徹放下茶盞,話不經腦子便出口:“這事全憑表姐做主。”
阿嬌只是想問問他,衛子夫的預產期是什么時候。算了!這也不用阿嬌操心。
最后,定下后宮里有位份的都可以到長樂宮沾沾喜氣。
阿嬌和方姑姑說話的時候,劉徹就走了。
阿嬌總覺得他離去的背影有點灰溜溜的……錯覺吧???
她不知道的是劉徹也覺得奇怪,為什么他在后宮的時候,免不了總想起阿嬌,在阿嬌面前,提起后宮諸妃卻又莫名心虛呢?
……
十月二十一,太皇太后壽辰。長樂宮前殿一大早熱鬧起來,來往的人面上都帶著喜色。
阿嬌昨夜是睡在長樂宮的,早起陪同太皇太后打牌。
宮里是不差牌搭子的!坐在阿嬌對面的是淮南國的公主——劉陵,她的家人、包括淮南王劉安都已離開長安,但她是不離開的。身為女子,她可以長期居住在長安專給王侯們準備的國邸之中,不必在封地生活。
這并不觸犯律法。
當然,這讓她和丈夫必得分居兩地。可王公貴胄之家,夫妻分居本是常態。比如王太后的長女平陽公主身在長安,丈夫平陽侯曹壽卻因生病被送回封地已有一年多的時間。
兩人一直沒有見面。
一直說曹壽只吊著一口氣,偏偏吊著一年多沒咽氣。
不管丈夫如何纏綿病榻,平陽公主一直很活躍,她和竇太主有些相似……都是公主,又都是長公主,一樣的喜歡給皇帝送女人,一樣的活躍在權力的中心。
阿嬌抬眼,目光掃過斜對面坐著的王太后。平陽公主坐在母親的身旁,正指點著她出牌——是的!麻雀牌已風靡長安上流社會。
宮里沒有秘密。
呵呵,也沒人想過付給阿嬌版權費。
時間一晃過去,很快夕陽西下。阿嬌早讓出位置不打牌了,想要上桌子的人兩只手都數不過來。她正好有時間,忙里偷閑逛一圈園子,待到宮中點燈,才慢慢回轉。今日人多,貴人行走不會清道,她見到假山旁邊站著一個人的時候,一點都不驚訝。不過發現是個有點眼熟的陌生人,穿的又是粗布麻衣,就有點吃驚了。
那是一個似乎從出生開始就沒見過陽光的男人,白得出奇。只比她略高一些,身上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
程安上前一步,問道:“你是誰?”
一個剛剛被阿嬌忽略的小道童,彎腰一躬到底:“拜見皇后娘娘。”說罷,站直身子道:“這位是神仙殿的敖神官……”
別說程安,便是阿嬌也微微一驚。
小童脆聲道:“我們神官想請娘娘借一步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見!
吃過午飯,繼續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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