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暗室
覺樹驚疑地看著里頭的奚別祎,而對方也在看見她時微微愣了愣神,旋即又斂去面上的驚愕,恭敬地對著宋玄燭行了一禮。
“公子,事已辦妥。”
奚別祎居然是宋玄燭的人?!!
覺樹驚詫地望向宋玄燭,他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宋玄燭斂了斂雙眸,冷冷地:“人都抓住了?”
“抓住了。”
宋玄燭嘴角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走罷,去瞧瞧。”
“諾。”
話落,奚別祎頷了頷首,走向里間,將掛在墻上的一副山水圖給取了下來,旋即轉動旁邊桌子上的一枚印章,只聽“喀啦”一聲,那道墻應聲而開,竟是出現了道暗門?!
覺樹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忽而被人敲了敲頭。
宋玄燭側頭看她,笑道:“走了。”
“唔。”覺樹點點頭,跟上他。
這是一條狹窄而幽深的暗道,待他們都進來后,奚別祎按動了墻邊一塊石頭,身后的門登時合上,門甫一閉緊,這暗道立時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幽深的暗道,靜謐的空氣,讓人有如墜深淵之感,好似在漸漸沉下水底,壓抑地喘不過氣。
覺樹心中頓時慌亂,呼吸也略顯急促了起來,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朝身邊揮了幾下,想要抓住那根救命稻草,她顫抖著嗓音,輕輕喚道:“……宋玄燭?”
忽而,一只溫暖的手抓住她的,暖意自指尖流至全身。
“我在。”
覺樹緊緊回握住他,惶恐不安地朝他靠近了幾步,待聞道他身上那熟悉的白芷香時,慌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怕黑?”宋玄燭微微蹙眉。
“嗯。”聲音輕輕地。
宋玄燭目光沉了沉,拉著她的手緩緩朝前走去。
“別怕,我在。”
覺樹心中一暖,這個平日里總讓她提防害怕的人竟也會讓她感到這般心安,好似只要他在,她便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想。
她由著他牽著自己朝前走去,心中突然想到,或許,宋玄燭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般駭人,至少對她還是極好的,他雖常說要殺了她,但從未動過她分毫……
只是,他喂了她毒藥,將她囿于身側,斷盡她的一切后路,讓她無處可逃。
她聽著二人漸漸一致的腳步聲,忽而問道:“宋玄燭,你會這般將我一直帶在身邊嗎?”
宋玄燭愣了愣,旋即回道:“有何不可?”
“若將來有人想帶我走,你會放我離開嗎?”
“不會,你只能是我的,不然……我便殺了你。”
覺樹嘴角扯起一抹苦笑。
瞧瞧,這個人啊,又說要殺了她,他的喜歡,太過執拗。
她突然氣悶:“整日把殺人放在嘴邊,宋玄燭,你就不能想想其他的事嗎?”
宋玄燭滿不在乎地輕嗤一聲:“是嗎?那是那些人太過懦弱,只有強者才配主宰他人性命,弱者任人宰割。”
“那我也算是弱者了?”
“你不算。”
“那我是什么?”她兀然很想知道這個答案,她在他心里到底是歸屬于那一類弱者還是與他比肩的強者。
宋玄燭幽黑的雙目轉了轉,故意戲弄她:“世人可分兩類,穎悟絕倫的上位人和無所作為的下位人,而你不屬于任何一類。”
覺樹聽著他這極富內涵的一句話,思索了片刻,倏然反應過來,氣惱地瞪著他。
“你說我不是人?!”
宋玄燭笑出聲來,似是極為開懷。
覺樹惱怒,氣血上頭,重重地掐了下他的胳膊,然后將手甩開。
甩開后,她又兀然反應過來,自己還在這幽黑的暗道里,心下一慌,但又為著方才的事氣惱,不肯再喚他。
她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一步步緩慢的走著,雙腿止不住發抖。
她好似聽不到宋玄燭的腳步聲了。
他是就這么扔下她直接走了?覺樹有些失落地想著。
她攥了攥拳,決心不再依靠他,她自己也能走出去!
但,這短短幾步路,她走得格外艱難,額頭不知不覺間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嘭”的一聲,她撞到了一個人,那人比她要高上一頭,很瘦,額頭撞在他肩上時,骨頭相撞,很疼,她不由后退了半步。
那人兀然將她朝前一扯,帶入懷中。
“傻子,我就在這,你明明可以依靠我啊,為什么要自己扛呢?”
他的聲音仿若四月生機盎然的海棠花,帶著讓人著迷的幽香傳入她的耳中,讓她心神恍惚。
“我以為你生氣,自己走了。”
他靠在她耳邊輕笑一聲:“我在你心里就這般喜怒無常?”
“嗯。”
“……”
覺樹這時猛然想到好似進來的還有一人,她迅速將宋玄燭推開,低斥道:“旁邊還有人呢!”
這話一出口,她就覺著有些不對勁,好似他們方才在偷情一樣!
宋玄燭勾唇:“怕什么?他早一步走了,若非是你,我們怎會這么慢?”
“嗯?怎么……”她正想反駁,可又想到好似真的是因為她,便閉了嘴,話斷在口中。
“走罷,前面就快出去了。”
宋玄燭牽著她朝前走去,覺樹這次學乖了,不再甩開。
終于,他們眼前出現了一些光亮,只是,那并不是外頭的日光,而是微弱的燭光,看來這里頭是一間暗室。
踏入這片燭光之中,她心中才松下最后一口氣。
不過須臾,她剛放松下來的身子再次緊繃,她看見這燭光所照到的角落里有兩個健碩的男子被綁在一條柱子上,身形狼狽,渾身上下遍布傷痕,好似遭過一番毒打。
濃重的血腥之氣順著這燭光爬入鼻中,她不由蹙了蹙眉。
“這是在做什么?”
無人應答。
奚別祎自暗中走出,手上拎著一個麻袋,將它放至暗室中心的一張四方桌上,這重物方落定,便引得這桌面上的燭火顫顫巍巍地晃動起來,在這燭光之下的影子亦隨之晃動,影影綽綽的。
宋玄燭抬步朝那處走去,身后被拉長的影子一步不落地跟著他。
他捻起一點麻袋中的鹽,在拇指和食指間揉搓了幾下,目光微亮。
他抬眸看向立在一旁的奚別祎。
奚別祎猶豫地看了一眼覺樹:“公子……她……”
“無妨。”
“諾。”他頷首低眉開始交待:“據下面的人探查到,虞侯手底下的私鹽便是這二人一直在暗中流通,我們的人已偽裝成他們混進去了,但這私鹽的來源小人逼問過他們,他們不肯開口。”
“不肯開口?”宋玄燭揚了揚左眉,眼底劃過一絲戾氣。
他看向那邊好似了無生氣的兩人,右手舉起攤開掌心。
奚別祎立時從腰間拔出匕首,恭敬地放在他手中。
修長白皙的手將匕首反握住,然后帶著令人膽寒的殺氣朝著那處角落走去。
匕首挑起最前面男人的臉,這是一張黝黑瘦削的臉,五官平平,無甚特別之處。
那男人因劇烈的疼痛喘著粗氣,費力地抬眸對上宋玄燭深黑的瞳孔,那是一雙極黑的瞳孔,里頭無絲毫波瀾,仿若一潭死水,深不見底,只消看一眼,便讓人有墮入萬丈深淵之感。
冷冷地,“這些鹽哪兒來的?”
男人嘲諷地勾起唇角:“想知道?我是不會說的,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哦?”宋玄燭微微蹙眉,收回匕首,眸中劃過一絲可惜,旋即,“噗嗤”一聲,匕首刺入男人的心臟,快到讓人反應不過來。
“那你便去死吧。”
輕輕的一聲宛如蟄伏在陰暗潮濕的沼澤之地的毒蛇,只一口便能要了你的命。
他背對著燭火,讓人看不清臉上神情。
覺樹見著這猝不及防的一幕,身形晃了晃,臉色倏然變白。
他殺人了,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殺人,原來……他殺人時竟是這般可怕!
男人痛苦地悶哼了一聲,嘴中溢出鮮血,他蹬著面前宛如修羅一般的人,目光中滿是不甘與恐懼。
宋玄燭從容地將匕首拔出,面無表情地看著男人因疼痛而發出的慘叫,然后漸漸死去。
他笑了,笑得詭異而艷麗,似乎在看一場極佳的舞樂眸中充斥著令人生畏的興奮。
昏暗的燭光,刀尖的猩紅,美絕而詭異的笑,在這狹小的四方內,無一不讓人心頭一滯。
宋玄燭卻未停下來,他轉了半圈走至男人的背面,那還有一個人。
他這次是對著燭火亦面對著她,他再度舉起匕首,企圖再一刀貫穿眼前任人宰割的“魚肉”。
覺樹看著他眉眼中的瘋狂,心生恐懼,不由朝后退了一步,“哐”的一聲,撞到身后的燭臺,紅燭被打翻,里頭的油一點點從盤中滴落,落在她的手背,身體的燒灼感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回過神來,將手撤回,那一片已然被燙得通紅。
宋玄燭的匕首刺下,卻因她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偏了方向。
他回過神來,看向不遠處抱著被燙傷手的姑娘,又望了望手中的匕首,將其丟下,大步朝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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