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天鵝和蛤蟆
飲酒（其五）
結(jié)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陶淵明描繪的生活，和劉長安是有些相似的，完全一樣的生活和心境，大概也有過，只是更輕松一些，畢竟劉長安從未在意過得志和不得志的問題。
就像他現(xiàn)在住的地方，就屬于很多人會唏噓感慨嗚呼哀哉的環(huán)境，但是劉長安一覺睡到自然醒，依然身心愉悅。
劉長安起床以后，照例掃了掃梧桐葉，再喝了一袋子豆?jié){。
豆制品能夠很好的補充身體所需要的蛋白質(zhì)，對于生活貧困的劉長安來說，這是極好的東西。
劉長安可以肯定大豆起源于中國，在近代之前他未曾在除了東亞以外的世界各地見到過大規(guī)模種植記錄。
“最早的大豆不叫大豆，叫菽，就是草字頭加一個叔叔的叔字。豆是一種青銅器皿，你看這個豆字，最上邊一橫是鍋蓋，中間的口字是一口鍋，下邊像不像燃燒的火？只是后來經(jīng)常用豆來裝煮熟的菽，豆便取代了菽，成為了這種植物的名字。”劉長安喝著豆?jié){，一邊對給自己送豆?jié){的小女孩說道，“夫子出生前一百多年，山戎部落南攻燕國，我游說霸主齊恒公出兵相助，一直打到山戎部落的老窩燕山深處，我把山里找到的上好的豆種帶回中原，大豆才上升到主糧的地位，不過那時候的人是喝不上豆?jié){的，豆?jié){要等到石磨推廣的”
“長安哥哥，你整天不學(xué)習(xí)，就會看一些亂七八糟的書！”小女孩明顯不感興趣。
“誰說的！”
“我媽媽！”
說完，小女孩就蹬蹬地跑了。
劉長安出門跑步，照例避開了寶隆中心一帶，跑完步來到菜市場，買了一些豆子，有點陳，但沒有變質(zhì)，還不算壞，小菜市場也沒有地方弄轉(zhuǎn)基因大豆，那都是用來榨油和當(dāng)做其他工業(yè)原料。
攤主有點煩，她就那么一袋子豆了，這年輕人翻來覆去的挑了半天，能在里邊找著金子啊？
“撒豆成兵！”
劉長安隨意丟了一把豆子在墻邊，他當(dāng)然沒有本事真的能撒豆成兵，他只是希望隨意丟的豆子說不定就會生根發(fā)芽，長出一片豆苗來，豆苗可以吃的，結(jié)了青豆以后，摘下來煮熟就是很好的下酒小食毛豆了。
這種希望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落空的，也許他自己過一陣子就忘了，可是劉長安經(jīng)常做這種事情。
來到學(xué)校，劉長安習(xí)慣性地坐到了原來的座位上，高德威和安暖一起看著他。
“相忘于江湖，再見�！眲㈤L安站了起來，就準備回自己的座位了。
“中午找你有事�！卑才袂閲烂C地說道。
劉長安點了點頭，也沒問有什么事，這時候苗瑩瑩和林心懷一起來了，劉長安把座位還給苗瑩瑩，高德威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肥胖的身軀，盡量往外側(cè)坐著，一邊扭頭看了看林心懷就繼續(xù)低頭做自己的習(xí)題去了，為什么要把有限的學(xué)習(xí)時間浪費在談戀愛這種事情上？苗瑩瑩和林心懷談戀愛的事情是安暖早上告訴高德威的。
苗瑩瑩有些訕笑地坐了下來，她有點兒不好意思，感覺自己被黃善用來當(dāng)剪紅線的剪刀了，自己談戀愛了，就越發(fā)明白被迫分開，不能坐在一起是多么難受的一件事情，苗瑩瑩就想和安暖換座位，因為安暖隔著過道的位置就是林心懷。
劉長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抬起了腿，避開了陸元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伸到過道上的一腳。
他的書桌上被用人墨水筆畫了一只癩蛤蟆。
白茴瞟了一眼劉長安，她當(dāng)然知道這是陸元和錢寧干的，她才不會管這些事情，倒是樂意見到劉長安是什么反應(yīng)。
于是白茴拿起了語文課本，擋住了半邊臉，一只手抬起來搭著額頭，眼睛偷偷地從劉長安注意不到的角度瞄了過去。
“這蛤蟆真丑�！�
劉長安在自言自語，白茴冷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劉長安放下書包，拿出筆，就在蛤蟆旁邊畫了一些盤盤罐罐，白茴一邊疑惑，一邊不得不承認劉長安畫畫的水平是真不錯，白茴自己也會畫，更清楚這些簡單的小東西，在隨意勾勒線條竟然也給人一種畫的不錯的感覺是很顯功力的。
可他這是干什么？一般人被人這樣侮辱，難道不應(yīng)該暴跳如雷嗎？白茴可以肯定，如果是錢寧或者陸元，此時此刻一定已經(jīng)拍著桌子跳起來喊這是誰干的了！
畫了盤盤罐罐以后，劉長安又畫了刀叉，然后在癩蛤蟆前邊畫了一堆燃燒的大火，大火上邊是燒烤架，燒烤架上是一只毛都沒拔的天鵝！
就是因為沒拔毛才看得出來是天鵝，要是拔了毛，誰知道癩蛤蟆烤的是雞還是鴨，又或者是別什么傻鳥？
白茴抿著嘴，越看劉長安就越不爽了，他是死心塌地要吃天鵝肉啊，哪怕自認癩蛤蟆！
劉長安突然看了一眼白茴，白茴連忙坐直了身體，心想著他應(yīng)該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在偷看，自己的側(cè)劉海擋著眼睛的。
可白茴還是忍不住偷看了一眼，劉長安竟然在那被烤著的天鵝上寫了一個“白”字。
白？白茴還是白天鵝？白茴拿不準，忍不住聚精會神地看著劉長安的筆尖。
很久劉長安都沒有下筆，白茴都要忍不住要催促劉長安了，抬起頭來才發(fā)現(xiàn)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眼神很討厭的感覺。
白茴一陣臉熱，面無表情地瞪了一眼劉長安，然后輕輕抬頭，好像很自然地對不遠處也在關(guān)注的陸元說道：“我給你們的糖好吃嗎？”
“好吃�！标懺读艘幌抡f道，白茴有個在臺灣工作的表姐，最近回了郡沙，給白茴帶了一大堆零食，白茴還埋怨表姐把她當(dāng)小孩子，其實她想要化妝品來著。
白茴就沒有再說什么了，自然地轉(zhuǎn)過身來，順便用眼角的余光留意了一下，這個該死的劉長安吊人胃口，就寫了一個“白”字，然后居然就拿著一本海錯圖筆記看了起來，翻開的一頁正是“海蛇”的圖畫，頓時把白茴惡心的打了個冷顫，她從小就特別怕這種柔軟光滑蠕動的丑東西。
劉長安是個王八蛋，白茴握緊了拳頭砸在了課桌上，她前所未有的希望高考快點到來，結(jié)束和劉長安同桌的日子。
“蝮蛇交尾可達六到二十四小時，人們一邊說蛇性本淫，一邊又認為吃蛇能延時海蛇以前也是很多的，現(xiàn)在少了，早些年間南粵閩山沿海，常常有數(shù)萬條甚至數(shù)十萬條海蛇浮出海面交尾，蜿蜒綿綿蠕動，十分壯觀，只是現(xiàn)在都被希望吃海蛇來延時的人們吃的差不多了”劉長安十分遺憾地自言自語，他看書，向來是喜歡觸類旁通，引薦開來的。
白茴腦海里不禁浮現(xiàn)出劉長安描繪的無數(shù)海蛇**的模樣，加上早上吃的油膩，頓時一陣惡心，連忙沖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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