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04
當晚,甄卿卿做了一番深刻的自我檢討:由于她難免小虛榮的選擇了“演藝部”這個名字頗具藝術氣息的部門,以至忽略了雜活兒部門向來注重包裝,將最受氣、最受累、最沒前途的三最包裹在糖衣之中。
樂觀的形容,這是有挑戰,經一事長一智,不用俱備專業知識也能上手的工作;悲觀的感嘆,這是沒前途,經一事矮一截,誰都能取代的流水崗位。
而那位“南創娛樂”兩大老板之一的賀老,不但火眼金金的發掘卿卿能屈能伸的個人作風,又抓住了小年輕總向往娛樂圈的神圣心理,將卿卿刻意偽裝的面試衣著盡收眼底,暫且算進帶的出門的“低薪水、高回報”那類,既提升了公司隊伍的平均學歷,又以低價格買入險些跌破發行價的應屆股,穩賺不賠。
后來卿卿一算,月入一千三,不吃不喝也要一千個月才能買套本市一百多萬的普通住宅,并視乎地段可分全新跟二手,前提是它不再漲價。
難怪潛規則已不再是圈內的專利,更逐漸深入社會各階層的勞苦大眾,致使一些流水崗位群眾自愿或非自愿的投效于制定流水崗位者的規則中,實乃一分錢逼死英雄漢,一套房冤死廉價工啊。
這番苦思使卿卿整晚深陷理想的囫圇,在牛奶洗浴的夢想中與買兩碗豆漿喝一碗、倒一碗的遠景里左右徘徊,可就著小臺燈暈黃的燈光攬鏡自照后,卻絕望的發現潛規則注定與她無緣的現實意義。
身負著老爸的幾句先見之明,幾天后甄卿卿依舊投奔于演藝工作者生涯,也終于了解到何謂演藝部。簡單的說就是領藝人奔赴各個場地演出,與主辦商見見面寒暄拉攏,以便日后再合作,當然洽談聯絡大多是經理們負責,從來不屬于類似她這種處理瑣事的小跟班。
后來的兩天同事小李唉聲嘆氣的抱怨“薪水低,難度高,八面玲瓏都應接不暇”。
但卿卿礙于自己是新人,小李是前輩,而四下又無人,她不得不一起八卦:“哦哦,那咱們努力上進,爭取升職加薪!”
想加薪就拿業績說話,但業績人脈都握在老板、經理手中,小員工要想扶搖直上,就是蛇吞象啊。
但好在卿卿沒有將這番見解說出口,因為小李立刻回應道:“以前有個沒經驗的小主持人,可賀老就看她順眼!這不?場場都是她去的,時間長了,經驗也有了,名氣也來了……你說……我要不要也去試試?”
小李掏出了市價不超過五元的小鏡子左照右比,不意外的照見數顆青春痘。
卿卿眨眨眼,剛決定對小李的話表示妥協樂呵呵的回一句:“你肯定行,我看好你哦”,辦公室的門便伴著一種緩慢憂郁的鐵銹聲詭異的開啟了……
賀老噠噠走了進來:“卿卿啊,下次歌手們巡回你跟著白經理去鍛煉鍛煉。”
這句話似乎注定使甄卿卿錯失了當天的下班高峰在地鐵里與惡心男人緊貼合照的機會,因為小李贊嘆卿卿是可造之材又豪言壯語的說要請客,便抓了她去街邊麻辣燙海搓了一頓,實際上是對她職業培訓。
小李說,這次主要的三個歌手各個極品:
一個據說想謀個人規則規則的;
一個據說到處騙錢的;
一個據說碎嘴搬弄是非的。
卿卿難以抑制感動的認為這是小李對她示好并有意拉攏新人到她勢力范圍的一種表現,便欣然領受了。
臨出差前,卿卿揣著差旅加飯補,五指在計算器上刷刷揮灑,卻被一道“如何令每日有限的二十元補貼剩下十五元”的數學題難住,經她對泡面市場調查又反復推敲后,終于放棄批量購買“加量又加價”的,改選了每包只有一塊五的新生品牌。
在火車站,卿卿見到了二男一女的三位極品歌手,一路上都揣著分析探討的心理,咯咯呵呵的閑聊無關痛癢的“人口、住房、石油緊張、二氧化碳太多已經有人窒息而死”的國際話題。
等卿卿一行人到達了目的地已是晚上十點,負責活動的白經理交代演出時間定在明天傍晚,還跟大家探討一番節目內容,以“照你們年輕人的眼光看看”為論點使甄卿卿陷入了苦思冥想中。
二十出頭的阿美準備了模仿秀,卻因卿卿提議了反串小s而翻了白眼;三十出頭的阿德準備了兩首上個世紀歌頌月亮的歌,但就阿德L跟N不分的境況,卿卿勸他改換意大利那首歌頌太陽的卻換來了大家的沉默;而介于二十歲至三十歲中間的阿平講了段笑話,致使卿卿不得不憂心民眾是否了解以冷笑話堆砌的單口相聲的精髓與真諦。
難怪小李在職業培訓的最后時刻苦口婆心了一句:“哎!你們都是新人,慢慢練吧!”
為了使新人盡快入手,甄卿卿建議演出以時尚流行為主,但白經理卻說此次主辦商崇尚鄉土風情,于是卿卿恍然大悟的對三位歌手做了重新評估。
討論結束后已是半夜兩點鐘,等甄卿卿將房間鑰匙分配完畢就在白經理異樣的眼神中,恭恭敬敬對著房門333號鞠了一躬,又“咚咚咚”敲了三聲,清了嗓子道“打攪了”,隨即“咔嚓”一聲扭開了門,回頭朝白經理露了一個據小李說是傻中極品的笑容。
十幾分鐘后,終于躺進了頗為陰冷潮濕的棉被里,卿卿在意識朦朧間還在懷念家里的太空棉跟小羊造型的熱寶,下一刻昏睡前腦子里還在琢磨為何阿德拿了房門鑰匙后還問了問房價……
但不過十分鐘,也許是二十分鐘,總之第一個夢尚未開始,電話聲已經刺耳的將卿卿折騰到大罵“靠”。
一看來電顯示是白經理,卿卿咧咧嘴應了聲。
白經理說他剛聯絡了主辦商,對方表示有意請大家胡吃海塞一頓,相約半小時后酒店大廳見。
白經理與主辦方于深夜三點鐘互通消息相約飯局,這基本符合了圈內工作者善于夜間出動的風格,甄卿卿一邊肯定一邊伸手摸了摸貼身吊帶內兜里的幾百塊補貼,正考慮著萬一主辦商只吃不買單,這幾百塊難免充公,倒不如留在房間內,但轉念又認為與其捐贈給主辦商的飯局也比留在房間內貢獻給不知名的宵小來的有價值。
這番掙扎僅在三秒鐘內考慮完成,卿卿毅然決然的套上衣服往外沖,一一敲響了阿美、阿德、阿平的房門。
不多會兒,阿美、阿平都應了聲,阿德那里卻無半點動靜。
卿卿一面反復捶打阿德房間堅硬平滑的門板,一面撥打阿德那鈴聲為“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以至于搞不清關機與否的號碼,一面還沉浸在為什么一定要半小時后在大廳集合的疑惑中。
但卿卿知道照這個時光如飛梭、歲月如流水、遲緩如阿德的勁頭兒,白經理的定點任務是難以實現的。
就在卿卿捶打了兩百多下后,只聽“卡”的一聲門開啟了透出黑乎乎的空間,瞬間從里面伸出一道手臂,力大無窮的將卿卿拽了進去。
一陣天旋地轉后,卿卿已經被壓在墻上,驚魂未定的望著黑暗中兩汪深幽幽如鬼魅般的眸光。
“你他媽的賤不賤,我說了我不要女人!”
那男人俯視著卿卿,盡管她相信他什么也看不清,但據男人嘴里噴出來熱乎乎帶點煙草的味道判斷,他理應介于一八零至一八五之間,這絕不是一直強調自己有一七五,卻不足一七零的阿德!
甄卿卿慌了、亂了,頭一次被身材高大、聲音磁性的男士抵在墻上,心口“撲通撲通”的比蹦極還刺激了。
“我……我……啊!對不起!我走錯了!”
男人扒了扒頭發:“又是這句!”
卿卿立刻認識到也許在她來之前就有女人探過路了,甚至用過“我走錯門了”、“您不是某某么”、“不是您打的電話么”等借口,最終被這個在熟睡中疲勞不堪的男人轟了出去。
所以她只能改換臺詞:“對不起先生,請您放開我!我趕時間!”
眼角干澀的似乎被眼屎黏住,無奈雙手被禁錮,卿卿只能持續不斷的挑眉眨眼。
但卿卿很快認識到頻頻眨眼跟左搖右晃的掙扎,看上去更像是欲迎還拒、半推半就,因為男人似乎越來越惱怒,再度將她壓制住并用極其侮辱的語氣放狠話:“你他媽的再動我就□□你!”
甄卿卿僅著短袖、短褲下裸露的肌膚被一副火燙的身軀貼住,又敏感的發覺圍在他腰間的布料翩然落在腳面,耳根不由得迅速躥升一股火氣,致使腦中一閃而過種種不堪鏡頭。
她當下就沖口而出:“你……你……你他媽的賤不賤,我說了我走錯了,你他媽的聽沒聽到,我說放開我!你要是敢動我,我就去驗傷!然后告你!你別當老娘好欺負,別給臉不要臉!”
說時遲那時快,卿卿按照網絡防狼術演練的抬腿攻擊被男人以膝蓋抵住,又用腳下假耐克的鞋底狠狠招呼他光裸的腳面,滿意的聽到幾聲悶哼:“死女人!”
機不可失,卿卿伸頭就去咬男人的耳朵又被躲開,便死咬住對方肩膀,牙齒緊的直打戰,在聽男人問候一聲別人的娘的同時立刻將她推開。
卿卿又趁機去開門,卻被剛掉落的浴巾絆了,額頭直朝半開啟的門板招呼……“咚”的一聲眼冒金星,她也問候一聲別人的娘,又罵了一句“絕子絕孫”便奪門而出。
慶幸著男人沒追出來,卿卿跑了好幾步才一邊扶著墻哀嚎,一面回頭望著門牌號……
“我沒走錯啊!!!”
若干年后,甄卿卿仍在想,這世上有些事夢幻,有些事玄幻,有些事迷幻,她那次的遭遇可以說是三位一體的風云變幻,使她后來難以自拔的陷入莫名其妙的糾葛中,可歌可泣的演繹了圈內少女淪陷潛規則的辛酸血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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