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應(yīng)哼著小曲，沖著妓院走去，門口的小廝迎上來，道：“大爺是包夜還是吃酒啊。”

　　“包夜，”莊應(yīng)樂呵呵地道：“小爺現(xiàn)在有錢。”

　　說著掏了個五兩的銀錠子出來，小廝正笑著要接，就聽到里面老鴇子指著他喊道：“攔住他，不要讓他進來。”

　　小廝眼明手快，立刻攔住了門。

　　“干什么干什么，老子有錢還不讓進去玩？”莊應(yīng)瞪著出來的老鴇，“你他娘的想不想做買賣了。”

　　“呸！”老鴇道：“你當我稀罕你這五兩銀子。滾滾，有多遠滾多遠。”

　　莊應(yīng)也不樂意，“老子得罪你了？我這上門送錢，手沒摸話沒說的，你就沖著我發(fā)脾氣讓我滾。”

　　“難不成你被人養(yǎng)了，現(xiàn)在買賣都不做了？”

　　老鴇問道：“我問你，你是不是告保障堂了？”

　　“是啊。我不但告了，我還請西南的訟師了。”莊應(yīng)道：“礙著你什么事了，你也去保障堂做事了？”

　　“哦，我知道了，保障堂原來是個幌子，做皮肉買賣才是正經(jīng)行當是吧。”

　　老鴇不等他說下一句，三兩步?jīng)_上來，照著他的臉就抽了一巴掌，打的莊應(yīng)眼冒金星，老鴇罵道：“狗東西，保障堂什么地方，由得你滿嘴噴糞。”

　　“我可告訴你，以后我這地兒不歡迎你，再讓老娘看到你，見一次打一次。”

　　莊應(yīng)氣的不得了，沖著四面喊道：“打人了，打人了，這臭婊子打人了。”

　　“一個老鴇賣皮肉的，居然這么囂張，光天化日就動手。”

　　“大家給我評評理。”

　　周圍圍上來很多人看熱鬧。

　　老鴇道：“老娘賣皮肉怎么了，賣也不賣給你這個雜碎。”

　　“滾！”

　　“有保障堂做后盾就了不起了是吧。不都是賣的嗎。我可告訴你，保障堂也開不了幾天了，你們就接著賣。”

　　“婊子就是婊子，進保障堂也是當婊子立的牌坊。”

　　他話一落，本來只是聽熱鬧和路過的許多人都沉了臉，四周圍的人越來越多，莊應(yīng)一回神，就發(fā)現(xiàn)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居然都是女人。

　　“就是你告保障堂的啊，真是讓我們一頓好找。”

　　“大家伙兒的，打他！”

　　“打不死就行。”

　　“這個畜生，打自己媳婦，保障堂管了他還告保障堂，污蔑她們。”

　　“打，打！”

　　話落，莊應(yīng)就被淹沒在一群婦人之中，打他不過三兩息的功夫，一轉(zhuǎn)眼所有打人的都散了，就連老鴇都回去了。

　　莊應(yīng)一個人躺在地上，渾身的疼，也不曉得誰踩了他一腳子孫根，估計踩斷，疼的他眼前發(fā)黑。

　　“一群臭娘們！”莊應(yīng)罵道：“老子非弄死你們不可。”

　　他撐著腰好半天爬起來，周圍幾個看熱鬧的男人就道：“你說你是不是閑的沒事干，這事兒圣上都同意了，滿朝文武都點頭，你憑什么說人家不好。”

　　“再說了，你不打你媳婦，保障堂會去你家打你嗎。這么大個人，成天吃喝嫖賭的，不好好過日子，就想這些歪門邪道。”

　　幾個人罵了他就走了。

　　莊應(yīng)啐了一口，道：“蠢貨，等杜九言把女人抬高了，你就回家生孩子去吧。”

　　“老娘們沒個娘們的樣子，”莊應(yīng)說著，晃晃悠悠去了燕京訟行。

　　守門的書童認識他，請他進去了。

　　牧琰請莊應(yīng)坐，淡淡地道：“喝茶。”

　　“你到底讓誰接這個官司，我可是告訴你，作為男人，你都應(yīng)該派個好點的訟師接這個官司。”莊應(yīng)道：“要是輸了，可不是輸一個官司，是輸了我們天底下男人的臉。”

　　莊應(yīng)拍著自己的臉，和牧琰道。

　　“稍安勿躁。”牧琰道：“事情來龍去脈我們已經(jīng)了解清楚了，等到了開堂，你自然會知道誰做這個官司的訟師。”

　　莊應(yīng)點頭，吸溜吸溜地喝著茶，“這茶不錯。”

　　要不是這個官司，他是永遠都不可能進得來燕京訟行的，也喝不到這么好喝的茶。

　　讀書人的命就是好，不像他們，過的日子豬狗不如。

　　不過，等這個官司應(yīng)了，他也有錢了。至于徐氏，那個臭娘們有多遠滾多遠。

　　“行吧，你自己想好了，既然接官司了就要好好打，對方可是杜九言！”莊應(yīng)將茶喝完，又將桌子上四塊點心塞懷里，搖頭晃腦地出去了。

　　牧琰和門外的常隨道：“把茶盅丟了吧。”

　　“是。”常隨應(yīng)是，將茶盅拿出去丟了，又進來道：“會長，莊應(yīng)分明就是申道儒派來的。這個案子，說不定就是申道儒為了報復(fù)杜九言，而故意弄的。”

　　牧琰看了一眼常隨，笑了笑，道：“是不是他不重要。”

　　常隨沒有再多說，牧琰道：“按我吩咐的，你去辦吧。”

　　常隨應(yīng)是。

　　不過一個多時辰，京城幾個學(xué)堂的就炸開了鍋，有人嚷嚷著道：“你們聽說了，保障堂被人告了。”

　　“才開門就被告了，什么名頭？”

　　“包庇合謀殺人，死的是個泥瓦工，被他媳婦殺了，他媳婦現(xiàn)在在保障堂的安排下，已經(jīng)逃走了。”

　　“不會吧，保障堂為什么要包庇合謀？這沒理由啊。保障堂可是杜九言開辦的，目的是為了保障女子權(quán)益的。”

　　說話的人冷笑了一下，“什么保障女子權(quán)益？保障女子權(quán)益，就能將男人的權(quán)益和性命踩在腳底下？”

　　大家都看著說話的人，不解。

　　“袁義是個老實本分的人，一不偷二不搶，說打自己媳婦，可周圍鄰居都說了，也就這兩日喝醉回來吵幾句。還是因為他媳婦做的不好，他才發(fā)脾氣。”

　　“這么好的人，被他媳婦給害了。當天晚上，杜九言還碰見了，當場就將袁義打的半死不活。”

　　“就這天晚上袁義死了。按理說，杜九言要查的吧？”

　　大家都點頭，“杜九言對案子向來認真苛刻，有人死了她肯定要查證的。”

　　“可是并沒有，她不但沒有查證，還將兇手接到保障堂去住了，過了幾天，就這么將兇手放走了。一離開京城，兇手就將袁義的尸體丟了，自己逃跑了。”

　　“袁義的朋友看不下去，這才將保障堂告了。”

　　大家聽的瞠目結(jié)舌，“這里面還有這樣的內(nèi)情，我們都不知道。”

　　“保障堂，保的是女人的權(quán)益沒有錯，可是她們?yōu)榱俗尡Ｕ祥_辦下去，為了抬高女人的權(quán)益，居然無視死者的冤屈，這還是杜九言宣揚的保障堂嗎？這還是一向被大家稱頌的杜九言嗎？”

　　“她啊，根本就是想要抬高女人的地位，以達到她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就過分了。我們可是將半個學(xué)堂讓出來給她們了。”

　　“我們都被她欺騙和利用了。”

　　“對！”說話的男子道：“保障堂被告，就是一個最好的說明，必須讓圣上撤銷她提議的關(guān)于女子權(quán)益的律法。”

　　“走。我們這就上街去，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保障堂真實面目。”

　　眾人說著就往街上去，剛到街上，就看到西南的一群訟師也正上街來。

　　兩邊一匯合，原來都是為了保障堂上街的。

　　“你們走仕途也就罷了，可我們呢，我們又不是隨隨便便就考上做訟師的。我們也是寒窗苦讀十年，才考上的。可那些女人，隨便認幾個字就能考做訟師，和我們平起平坐，這也太不公平了。”

　　“杜九言，她就是為了自己鋪路，她的目的令人作嘔。”

　　這話一落，所有人振臂附和道：“對，令人作嘔。”

　　“這不公平。”

　　“我們要求關(guān)掉女子權(quán)益保障堂。”

　　讀書的學(xué)生和訟行的訟師在街上吆喝，幾十個人喊著口號。

　　兩邊百姓看著，都不敢說話。

　　“柴太太，”有人跑去保障堂，“那些讀書人和訟師都鬧起來了，要求朝廷把保障堂撤了。”

　　柴太太怒道：“他們有什么權(quán)利鬧，我們保障堂可是圣上同意了的。”

　　“走！”柴太太道：“姐妹們抄家伙。”

　　她一招呼，過了一會兒就前呼后擁的帶著人上街，剛到街口就聽到外面呼天喊地的吆喝聲，柴太太正要開罵，裴盈提著裙子出來，攔著她們，“不要鬧，大家冷靜點。”

　　“你們一出去，就正中他們的意了。只要打起來，他們就會說你們沒有規(guī)矩，就會說你們保障堂如何如何……”裴盈道：“他們是個人，你們是保障堂，不一樣的。”

　　柴太太道：“您的意思是，他們故意勾我們上當，和他們吵架？”

　　“是。”裴盈道：“不是要打官司的嗎，保障堂是不是清白的，官司之后就清楚了。”

　　“你們什么都不要做，等杜先生回來。”

　　柴太太點頭，“是了，我剛才氣昏了頭。”

　　“我們?nèi)讨�，等杜先生回來再說。”

　　“這幫孫子，不曉得被什么人挑撥離間，來抹黑保障堂。”柴太太罵完，和大家道：“聽裴姑娘的，我們回去，不和他們打。”

　　大家都聽她，各自散了。

　　“杜先生走前沒有交代過您什么？”裴盈問道。

　　柴太太回道：“說了，她讓我不要和人吵架，遇事謹慎。”

　　“嗯，杜先生肯定是料算到了，所以才這樣和你說。”裴盈道：“有人想借此發(fā)作，大做文章，害保障堂和杜先生。為了大局我們一定要忍。”

　　柴太太點頭，“我曉得了，裴姑娘放心，我管好大家，等杜先生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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