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5 您來啐它(三)
“邊界,接連遭受桂兵冒充的兵匪禍害,以至于死傷了許多百姓,損失了很多財產(chǎn)。”
杜九言道:“關(guān)于桂兵的說法,是廣東布政使付韜信中所言。他抓獲了俘虜,經(jīng)過審訊后,得到了對方的招供。”
“證詞之外還有桂兵的腰牌,可是如此?”杜九言問牧琰。
牧琰回道:“是!證據(jù)確鑿。”
“付大人的書信想必可靠。但有一個疑問,我想問一問史大人。”杜九言說完,看向兵部尚書史遷。
史遷蹙眉,回道:“請問。”
“兵部和都察院去廣西巡視取證時,除了查兵馬花名冊外,可曾核對過,這些人具體在什么地方?”
史遷搖頭,“正如你所言,這五千人不是集中在一個兵營,而是分散在廣西境內(nèi),若要一一核實,需要耗費許多的時間。”
“而這個案子之急,不允許巡視的官員如此做。”
杜九言拱手道謝,“多謝史大人了。”
史遷微怔,這還是他頭一次和杜九言接觸,一場辯訟,確實精彩紛呈,逐條逐句的剖析推翻辯駁,既思路清晰,又句句在理。
若細細回味琢磨一番,又覺得很有深意。
這個女孩子,真是不簡單。
“這邊五千人沒有核實,但襲擊廣東的兩千人數(shù)卻能準備到位。”杜九言道:“兩千人不是兩個人,所以廣西境內(nèi)是一定能查證清楚。”
牧琰問道:“杜先生何意?”
“我的意思是,這條暫時不想討論,因為廣東布政使付大人提供的證據(jù),也只是一方并不是私密的腰牌,以及一行可能說假話的兵匪。”
“那么,魯府曾經(jīng)的家丁,又作何解釋?”牧琰道。
其中有個人是魯府的家丁,就因為這個人,所以將魯章之和桂王綁的更緊。
“那就等將這位家丁押送到京城再說。現(xiàn)在啟程走水路不過十來天的時間。”杜九言道:“索性王爺有兩項罪,京城他是離不開的,人來了審訊過后,確鑿無誤,再討論這條。”
“另外,這個家丁是不是魯府的,和魯閣老并沒有關(guān)系。畢竟,他還需要證明,他出現(xiàn)在所謂的桂兵中,是受魯閣老的派遣。”
“能證明了,再來辯兩者關(guān)系。”
牧琰冷笑道:“按照你這樣的說法,所有的罪都應(yīng)該再等一等。可時間已定,你是在怪圣上所定時間不恰當?”
“我在怪你們無的放矢,欲加之罪。”杜九言道:“這些莫須有沒有佐證的事,就敢放上來說,可見是有的人一心想要害桂王爺和魯閣老。”
“這么急切,想必恨不得此刻就辯出輸贏,他好一步登頂!”
她說著,目光很直接地落在任延輝身上。
任延輝目光很冷,道:“杜先生是何意,辯訟就是辯訟,你這么明顯針對,可是違背了訟師的操守。”
“對!你是不是訟師當初還不曾議論過,如果真要議論一番,還是有的說的。”
杜九言擺手,“任閣老嘴巴利,杜某現(xiàn)在不和你說了,我害怕被你帶偏了,不知所謂胡亂說一氣。”
這就是在罵他,任延輝氣憤不已,想要說話,杜九言已道:“關(guān)于第三點,廣西百姓心中有沒有圣上,其實有沒有不重要,畢竟圣上為人寬厚,是一代明君,只要百姓日子過的好,圣上根本不會在乎這些。”
“你們這么強調(diào),不是在說桂王的不是,而分明在說圣上心胸狹隘,沒有包容之心。”杜九言指著牧琰又指了指任延輝,“簡直胡言亂語,居心叵測,可惡至極!”
趙煜嘴角眼皮跳動,他在乎自然是在乎的,可因為在乎而怎么處理這件事,才是這件事的關(guān)鍵。
但杜九言這么一說,莫說他本來也沒有打算在這件事上說什么,現(xiàn)在就算是想說,也開不了口。
趙煜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她居然這么說,牧琰怒道:“你這是偷梁換柱改了重心。圣上當然不會在乎,可是作為臣子,卻不能沒有自覺。”
“為人臣子者,就要有為臣子的立場和覺悟,如桂王這行徑,放在古今都是大逆不道。”
杜九言道:“就算依你所言,攤開這件事來說,桂王為何得了這樣的名聲,難道有意宣傳?非也,而是他為百姓做了實事、好事,百姓敬他愛他才會如此。”
“另,最重要的一件事,”杜九言道:“這其中種種,必有夸大其詞的成分,這些并非來自于兵部和都察院的巡視所奏報的消息,而是廣西來人圖答的言辭。”
“圖答何人?”杜九言道:“我不記得他說過什么,但我知道,他帶了一件很神奇的東西。”
“這個東西,被他稱之為天參。”杜九言道:“他侃侃而談?wù)f了許多,只差說得天參者得天下。”
“將這樣一件稀罕物,千里迢迢送來給桂王,當著所有人的面,告訴大家天參的能量。這樣的圖答,是真的不懂說話,還是出于其他目的?”
“后者!”杜九言道:“圖答帶族人來京城,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現(xiàn)桂王于不義。”
牧琰道:“你這么說似乎有道理,可圖答不曾害過桂王爺,他所說的條條句句都是真實已查證的。”頓了頓又道:“就算是那株天參,在史書中對圖奇族的記載也寫明,得天參者可得萬物俯首,可得天齊之福,可歲歲延年長生不老!”
“噓!”杜九言道:“咱們說沒有用個,先將圖答和他那株可的天下的寶貝一起帶上來吧。”
說著,沖著趙煜行禮,道:“圣上,學生要求傳圖答和他的寶貝。”
“傳!”趙煜道。
圖答抱著天參進大殿里來,被關(guān)在牢里二十多天,他不但沒瘦,還養(yǎng)的白白胖胖的,可見日子過的很舒心。
“圖答拜見圣上,拜見王爺。”圖答磕頭道:“王爺,你可還好?這天參您就應(yīng)該帶在身邊,也不會有今日之災(zāi)禍了。”
圖答語重心長,一臉虔誠忠心耿耿。
“圖答,”杜九言用腳踢了踢花盆,“日日好湯好水好太陽的照顧著,你的天參也沒見長大啊。”
圖答道:“你不知只能說明你讀書少。天參前年出一株,豈能三五日月余就有長勢。”
“若如此簡單,也就不能作為我族圣物了。”
杜九言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她指了指天參,“它會發(fā)光,能讓人躁動和精神空乏出現(xiàn)幻覺,是為何?”
“發(fā)光是因為天神生氣,是有人對它不敬,至于躁動和幻覺,我不知道你說什么。人們對他崇拜,只是因為天神的神力,沒有你說的這些。”圖答說著,神色坦蕩,一副所言無虛勸你自重善良的表情。
“怎么樣才是不敬?”
“自然是言語辱罵,行為粗俗!”
“哦,”杜九言走了兩步,沖著天參啐了一口,問道:“什么狗屁東西?”
“這樣,算不算不敬?”
圖答愕然,沒有想到杜九言居然說這種幼稚的事,他勃然大怒,道:“你怎么能這樣,天神一定會懲罰你的。”
大家都是一驚,因為上一次在大殿上看到天參突然發(fā)亮,他們也覺得肅然起敬,實在神奇。
寧可信其有,還是尊重點好。
杜九言這樣做,也太過分了,畢竟是別族的圣物。
“天神罰我,就是發(fā)光發(fā)亮,讓我下跪磕頭道歉?”杜九言拉著要撲上去抱天參的圖答。
圖答道:“對!”說著,要推開杜九言。
杜九言冷笑一聲,忽然抬腳,一腳將圖答踹翻在地。
圖答到底,目瞪口呆地看著杜九言,喊道:“你、你怎么能打人。”
大殿上,大家也是一臉驚駭,好好的,怎么還動手了?
“沒別的意思,”杜九言笑著道:“你離它遠點,一會兒它發(fā)光生氣的時候,會傷害你這個無辜之人。”
“來!”杜九言拍了拍胸脯,豪氣地對天參道:“沖著我一個人來!”
有人搖了搖頭,道:“上次確實發(fā)光了,若是真的,可怎么是好。”
“圣上,將天參抱出去,免得又出現(xiàn)大家煩躁,思想混亂的場面。”
趙煜正要點頭,就聽杜九言道:“并沒有發(fā)亮,這次天參不靈驗了。”
“咦,好像是,上次明明立刻就發(fā)亮了。”有人低聲道。
圖答想要上來抱天參,可杜九言站在那邊,根本不讓他靠近,他急的一頭汗。
“為什么不發(fā)亮?”杜九言看著圖答,“是不是因為我外貌美麗,心底善良,打罵它它也不生氣呢?”
圖答呵呵笑著,道:“可、可能吧。”
“會不會我也是天上的仙女,和你們天神是好友,所以他不對我生氣呢?”
好友什么!圖答氣的頭昏腦漲,可不敢說不是,“可、可能吧。”
“這樣啊,”杜九言忽然沖任延輝招了招手,“任閣老,來啊!”
任延輝凝眉,戒備地看著她。
“我是仙女,天神不生我的氣。我看您和藹可親,菩薩心腸,天神肯定也不生您的氣。”杜九言道:“您來啐它一口。”
任延輝氣的面色漲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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