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4 路上相遇(一)
“嗯?”桂王看著她,“沒事?”
杜九言沖他扯了扯嘴角,又看著高一通問道:“明月坊的東家是誰?”
“我們不知道!备咭煌ǖ溃骸拔覀冞M(jìn)進(jìn)出出,從來沒有見過東家。明月坊就是蘇掌柜和劉掌事在打理。他們手底下養(yǎng)了近百個打手,就算我們進(jìn)去也只能在他們規(guī)定的地方走動,別的地方一概不敢去也不能去!
“府衙和王府不管?”
高一通道:“這位公子,您這話說的很外行了。他們在吉安能夠這么大張旗鼓,那肯定是上下都打通了關(guān)系!
“王爺也好,知府也好肯定是關(guān)系匪淺,交情很深。要我說,不定王爺和知府也摻了一腳呢,不然我們怎么查不到背后的東家。”高一通道。
他這個說法倒是很靠譜,杜九言道:“就是因?yàn)橹,所以你們根本不害怕事情敗露,放心大膽地玩??br />
“可、可以這么說。”
“明月坊開辦幾年了?”杜九言道,“這樣的情況持續(xù)幾年了?”
高一通回憶了一下,“明月坊開了很多年了,我記得我爹在我小時候還經(jīng)常去……”他說了一半,發(fā)現(xiàn)自己說的偏題了,就斷了這個話,“他們這樣快四年了!
“你進(jìn)去玩幾年了?”
高一通道:“前年我想進(jìn)去都找不到門路,還是去年八月份,我認(rèn)識了個兄弟,他帶我進(jìn)去的。”
“當(dāng)時可開了眼界了!备咭煌ǖ溃骸耙粋月一次買賣,我回回都要砸?guī)浊稍诶锩。?br />
“有一回我花了七千兩搶了個極品回來,現(xiàn)在還在我后院做姨娘的,今年剛有身子,養(yǎng)著胎呢!备咭煌ǖ馈
杜九言道:“你喜歡大的還是小的?”
高一通道:“我喜歡大,小的有什么意思。再說了……”他摸了摸鼻子,“我也有兩個女兒,一個九歲,一個十二,我……我下不了手。”
“我買的四個都是十六七歲的大姑娘了,而且我也沒殺她們,其中有兩個我還放她們回去了。”高一通道。
實(shí)際是這兩個逮著機(jī)會就自殺,他覺得實(shí)在太晦氣了,就將兩個人配給莊子里下人了,沒想到?jīng)]過幾天,兩個女人就結(jié)伴逃走了。
杜九言不關(guān)心他有沒有將人放走,因?yàn)檫@并不能減少他的惡心感。
“知道我們是什么人?”杜九言問道。
高一通看了一眼桂王的腳上的鞋子,一雙普通的黑色布鞋,但卻是干干凈凈的,顯然是新?lián)Q的。
他覺得這兩個人是特意喬裝的。
“你、你們是九江王府的?”高一通問道。
杜九言揚(yáng)眉,桂王問道:“為什么認(rèn)為我們是九江王府的?”
“不是?”高一通愣了一下,道:“因?yàn)槁犝f九江王和懷王前兩年吵架了,還差點(diǎn)打起來了。九江王很有可能查明月坊,然后拿著這事去朝廷告懷王的狀。”
桂王道:“我們不是九江王府的!
“那、那你們哪里來的?”高一通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們的孩子也……也在明月坊里?”
就只有這個理由了。
“給你一次機(jī)會,”杜九言道:“你想辦法帶我們進(jìn)明月坊!
高一通激動的想站起來,可又被桂王踩下去,他膝蓋跪的發(fā)抖,苦哈哈地道:“二位爺,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根本進(jìn)不去。”
“他們一個月只開一次市,什么時候開時間都是他們臨時通知的。平時我們進(jìn)不去,要是強(qiáng)闖進(jìn)去了,搞不好就在里面丟命了,他們根本不怕殺人。”
“那你說,有什么辦法。”桂王道:“想不出來,就弄死你!
高一通道:“真、真的沒有。我去了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個小買賣。那里面有錢的人多的是,所以我一點(diǎn)話都說不上,就不說面子了!
“這位蘇掌柜住在哪里?”
高一通道:“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但是有一回白天,我在城外見過他,他雖戴著帽子,但是他走路我還是能認(rèn)出來。所以我猜測他是不是住在城外!
“西面?”
高一通點(diǎn)頭。
杜九言和桂王對視一眼。
桂王讓高一通起來,他道:“今晚的事,你若是對外傳了,我一定滅了你三族!
“滅、滅族?”高一通驚駭?shù)乜粗鹜酰聹y著他的身份,“不、不說,我一定什么都不說!
桂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想清楚了。就算是你有懷王罩著,他也不過是個藩王。”
“你老實(shí)了,等事情辦成了,饒你家人不死!”
桂王將劍拍在桌子上。
高一通心頭通通跳著,對方一口官腔說的字正腔圓,雖臉是五十多歲的臉,但聲音和身姿卻不是……尤其是,這個人說話很有氣勢,氣質(zhì)也是少見的金貴。
那就肯定是京城來的。
京城發(fā)現(xiàn)了明月坊的事了?
完了,現(xiàn)在看來是藏不了了。
“不說,肯定不說!备咭煌ǖ溃骸拔野l(fā)誓,如果我說出去半個字,我不得好死!
杜九言頷首道:“我會將你拉到黑市當(dāng)牲口賣!”
話落,和桂王一起出了房,轉(zhuǎn)眼消失在院子里。
高一通站在房門口,風(fēng)一吹來他才發(fā)覺一身的衣服都濕透了,癱坐在地上。
“到底是哪路神仙,怎么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高一通坐了很久,才魂不守舍地關(guān)門,在書房里湊合了一夜。
杜九言和桂王回去的時候,跛子還沒有回來,兩個人打賞了值夜的小廝,炒了三碗蛋炒飯送來。
剛送上來跛子回來了。
“一邊吃一邊說!倍啪叛越o跛子倒茶遞過去,他一口喝完坐下來,桂王遞給他一個調(diào)羹,跛子道了謝。
三個人各自埋頭吃了半碗飯,跛子將他問道的事情說了一遍,和他們問的信息差不多,“……他今晚買了一個小的,就在車上,我將人弄出來藏在明月坊左邊的空房子里!
“九歲,汀州人。她記得家在哪里,父母叫什么!滨俗拥溃骸八f她出來買頭花的時候,在巷子里被人迷暈了,塞到馬車上的。等醒了以后她就已經(jīng)在明月坊了。”
“明月坊給她們吃喝,也讓她們活動,但不讓她們哭,不管誰哭誰吵,就會往嘴里灌開水!滨俗拥。
杜九言道:“所以,里面非常的安靜,沒有人說話是吧!
“嗯!滨俗拥溃骸靶氯サ,殺雞儆猴就可以了,剩下的人就不敢再鬧了!
杜九言將剩下的飯吃了,但食不知味,她放了筷子,看著跛子身上的血跡,“你把那個男人殺了?”
“打了一頓。”跛子淡淡地道:“我追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車?yán)铩瓎栐捛按蛄艘活D!
“蘇掌柜住在城外蘇家莊里,整個莊子都是他的,他平日不出門,只有每個月開市的時候,才會到明月坊!
杜九言覺得奇怪,“這位蘇掌柜,只負(fù)責(zé)開市招呼買賣?”
“意思是,虜拐人進(jìn)來的時候,這位蘇掌柜并不負(fù)責(zé)?”
跛子頷首,“我認(rèn)為是這樣。這么大的局,他一個人辦不了!
桂王補(bǔ)充道:“既然能出州府,看來爪牙很多!
像是一張網(wǎng),四通八達(dá),無數(shù)人在這個扭曲的利益鏈里面。
就是不知道,懷王是這個利益鏈的中心,還是僅僅是不作為?
三個人都沒有心情再說話,過了一會兒外面的天亮了。
喬一光敲門進(jìn)來,有些焦急地問道:“王爺,杜先生,我、我今天能回家一趟嗎?”
“不能。”杜九言和他道:“勞駕你將大家都請來!
過了一會兒,孟郊和顧青山三個人進(jìn)來。杜九言將昨天晚上打聽到的事情告訴大家,又道:“……都說說吧,各自的想法!
“既然明月坊有問題,那就先查明月坊!泵辖嫉溃骸敖裢砭腿フ姨K掌柜!
跛子頷首,“進(jìn)出的客人不知道,但作為東家,他不可能不知道!庇值溃骸暗艺J(rèn)為要快,夜長夢多!
杜九言點(diǎn)頭,“等會兒大家分散了出城!
“好!
喬一光問道:“那、那我呢?”
“你暫時不要離開。”杜九言道:“或許我們今天還有事情要你去辦,你在這里等我們的消息!
杜九言交代了他幾句。
喬一光想了想,點(diǎn)頭應(yīng)是。
大家吃過早飯,喬莊了一番,跛子挑著貨郎的擔(dān)子從客棧的后門出來,桂王穿著粗布的衣服,貼著劉縣令的面皮,不急不慢地逛著,杜九言裝作小廝扶著他。
顧青山和韓當(dāng)常年跟著桂王,懷王身邊有些熟人和他們是認(rèn)識的。
孟郊則從東城走,繞了一圈從南城進(jìn)來繞到西城出去。
“扶穩(wěn)點(diǎn)!惫鹜跖牧伺亩啪叛酝熘约焊觳驳氖,小聲道:“我老態(tài)龍鐘,走不動呢!
杜九言道:“王爺,您不要太做作,更加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我這是真情流露!惫鹜醪铰嫩橎亲叩囊活^汗,兩人走了一段,找停在路邊的驢車,準(zhǔn)備租車出城。這時一頂轎子從兩人身側(cè)過去,杜九言話音一;仡^朝轎子看去,轎子里的人也仿佛感覺到什么,微微掀開了轎簾朝他們看過來。
暗沉的視線,浮腫的眼瞼,皮膚偏黃,整個人顯露出一種輕浮的感覺,像是沒睡醒。
“咳咳……”桂王猛烈咳嗽起來,杜九言忙扶著他,“爺爺,您怎么樣,是不是又難受了!
桂王點(diǎn)頭,在車頭坐下來,轉(zhuǎn)過來臉來,轎子里的人打量了他一眼,迅速放了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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