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8 平息民怨（二）
“明月坊是懷王的產(chǎn)業(yè)嗎？”杜九言問道。
蘇掌柜應(yīng)是，“是、是王爺?shù)漠a(chǎn)業(yè)。他每個月開市的時候都會來一趟，有時候挑幾個玩，有時候就單純來看看。”
“閔然舉呢？”杜九言問道。
蘇掌柜道：“閔先生不玩這些。”
“除了懷王，還有誰？”
“就只有王爺。整個吉安都是王爺?shù)姆獾兀谎蕴棉k事。我們不得不聽他的。”蘇掌柜道：“王爺自己喜歡玩小孩子，一開始就是王爺自己玩，后來他就暗中置換了明月坊，將這里變成了夜市買賣。”
“還培養(yǎng)了很多拐子。這幾年里面，已經(jīng)開始有夫妻主動將孩子往明月坊送了，他們還簽了協(xié)議，再生了孩子就會再送給我們。”蘇掌柜道：“時間還不算長，再過兩年很有可能連拐子都不需要了。”
杜九言沒有說話。
蘇掌柜看了她一眼，慘笑道：“世上這樣的人太多了，連他們的父母都不管，我們又管什么呢。”
“我也只是混口飯吃而已。”
杜九言指了指蘇掌柜和衛(wèi)所的兵道：“就在這個村里，留幾個人將他看管好了，留著命。”
“是！”
大家收拾了一番，往城門去。
果然，城門緊閉著，城墻下有幾具守衛(wèi)的尸體掉下來，還有人掛著半個身體在外面。
“暴動！”桂王道。
杜九言道：“九江到這里要多久？”
“快馬加鞭，至少三天！”桂王道。
杜九言嘆氣，抬頭看著高高的圍墻，目光沉凝。
“攻城吧。”孟郊道：“不管如何，決不能放任不管。”
“各位稍作休息，此事交由我來辦。”孟郊說完，回身去吩咐了一陣。
杜九言幾個人找地方坐下來。已經(jīng)是下午了，他們昨晚沒有睡覺，此刻已有點精疲力盡，但是心中有事卻沒有睡意。
結(jié)果，就是很暴躁。
杜九言想沖進去殺人，但不知道殺誰。
殺懷王嗎？懷王肯該死，死一千次都不難以平息怒恨。
那些逛明月坊的買主該死嗎？當(dāng)然該死。
那些賣兒賣女的父母該死嗎？當(dāng)然！
可是，現(xiàn)在城內(nèi)暴動的，打砸搶殺的人是百姓，他們大多數(shù)人是無辜的。
她進去了要殺誰？
所以她很躁怒！
“守城的守衛(wèi)都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上面的人都是百姓。”跛子低聲道：“一旦孟都督攻城，我們要怎么做？”
殺？那是百姓。
不殺？百姓會殺你。
“先準(zhǔn)備一下。”杜九言起身，道：“我去一趟蘇家莊！”
她騎馬欲走，桂王凝眉要說什么，跛子道：“王爺指揮，我護著她就好。”
“嗯，小心點。”桂王道。
跛子頷首，騎馬跟著杜九言回了蘇家莊。
架了云梯，桂王和孟郊指揮，所有人開始攀城墻。
桂王打頭上了城墻，城墻留守了幾十個拿著棍棒刀劍的男子，穿著百姓的衣服，又激動又害怕地看著他。
“上！”其中一人喊道。
幾十個人圍上來，桂王一人一棍子，將這些人敲暈了堆在墻角。
緊接著許多人攀上來，一會兒工夫，就將城墻上的人肅清了。城門打開，從蘇莊家回來的杜九言和跛子帶著大家沖了進來。
懷王府在另外一邊，這里反而很安靜，一路過去根本看不到人。
此刻懷王府，側(cè)邊的角門早就被砸爛，莫岡讓人抬著很厚的木板，十幾個大男人拼命地抵著板子。
“將軍，這樣下去不是事兒啊，要不然我們將懷王丟出去吧。”
莫岡道：“現(xiàn)在把懷王丟出去也沒有用了。”
“那怎么辦？”
“快想辦法吧，兄弟們快不行了。”
莫岡也不知道怎么辦，“只有等孟都督帶人來支援了。”
“哎呦，”有人捂著頭蹲在地上，血從手縫里淌下來，石頭咕嚕嚕在腳邊打轉(zhuǎn)，莫岡道：“大家都小心，他們開始扔石頭了。”
話落，一個火把丟進來。
“潑油，燒死他們。”
“不要和他們硬耗著，我們到城外去，懷王在東面還有個別院，他的幾任小妾都住在那邊，我們走。”
人又分成了兩撥，一撥留在這里繼續(xù)攻王府。
一撥人則跟著領(lǐng)頭的人出城，去懷王府的別院打雜。
莫岡聽著頭皮發(fā)麻，燥的罵了一句娘，正要說話，忽然聽到外面響起哐哐哐的鑼聲。
隨即有個聲音喊道：“懷王該死！”
“居然還敲鑼，真是越來越?jīng)]法收場了。”他說著，站在墻頭上，就看到人群之外停著一輛馬車，馬車上掛著一快很長的紅布，紅布上用墨寫著四個大字。
“懷王該死！”
他朝車頂上的人看去，那人穿著一件灰色的道袍，身量不高，皮膚微黑，氣質(zhì)很文弱的樣子。
她哐哐哐敲著鑼，讓所有的目光都朝她投了過來。
“各位鄉(xiāng)親！”杜九言站在車頂上，喊道：“給我一盞茶的時間，我和大家說十句話！”
她說了只有十句，這對于躁動的沒有耐心的人來說，就多了一點聽下去的欲望。
“第一，”她揮動著手里另外一塊紅布，撐開來上面寫著依舊寫著懷王該死四個大字，“懷王十惡不赦，該遭天打雷劈！”
大家覺得她是自己人，頓時振臂高呼回應(yīng)著她。
“我的女兒，尸體就在茂山里發(fā)現(xiàn)的。我們投告無門。這天下的官都是黑心黑肺的。”
杜九言指著說話的人，道：“大叔說的沒有錯，許多官都是黑心黑肺的。”
“第二，”她喊道：“黑心黑肺的官那么多，要誰來殺？”
有人喊道：“朝廷不管，我們自己管。”
“第三，”杜九言道：“你們能去所有的地方殺嗎？天下那么多官，你們殺的完嗎？”
剛才說話的人繼續(xù)道：“能！我們所有的百姓團結(jié)一致，就能還天下太平。”
杜九言和跛子打了個眼色，跛子無聲無息朝說話的那個年輕人走去，一把扣住了那人的脈門，不等那人說話，在眾目睽睽之下，以迅雷之勢卡住對方的命門，那人眼皮一翻，吭都沒吭就暈倒在了跛子身上。
跛子扶著他，道：“別激動，我們都在呢。”又和周圍的人道：“他暈了，我扶他去休息。”
鬧哄哄，大家沒心思關(guān)注別人，都看著杜九言，等著她繼續(xù)說第四句話。
“第四句。天下的貪官污吏，不是百姓殺的，而是要圣上要朝廷來殺。”杜九言道：“我們有不平，有怨怒，我們要怎么辦？”
大家都不知道，就是因為不知道，才會出現(xiàn)在這里，發(fā)現(xiàn)這么多年的怒氣。
“我們要讓朝廷知道，東邊不亮西邊亮，總有辦法，主持這個公道。”杜九言道：“你們這樣到街上來，殺燒搶掠發(fā)泄怒氣，你們這是暴動。”
“暴動，是要受到朝廷鎮(zhèn)壓的。”
“那些兵，手持著兵器，他們訓(xùn)練有素，他們對你們，以一敵十不在話下。結(jié)果還是你們吃虧。”
“暴動，是所有方法里面，最沒有效果最沖動的方法。”
杜九言道：“所以，大家都冷靜下來，各自回家，懷王的事今天就能給你們一個明確的交代。”
“天黑以前，你們?nèi)ジ玫陌俗謮ι峡锤媸尽！?br />
“我們怎么相信你？”有人喊道：“你是誰，你說不定和懷王是一起的。”
跛子上去，那人也“暈了”，被跛子扶出去。
“我就是保證！”桂王從下面跳上來，和杜九言并肩立在車頂上。縱然他穿著粗布的短褂，但是他特殊金貴的氣質(zhì)，和尋人截然不同，他道：“我封地在廣西，當(dāng)今圣上是我兄長，懷王是我的庶兄！”
“我是桂王！”
“我這次來吉安，就是奉皇命來查殺懷王，肅清吉安的歪風(fēng)邪氣。”
“為死去的人平冤屈昭雪，還你們公道。”
“所以，”桂王大聲道：“本王在這里就是保證。”
聽著他們說了半天的話，大家情緒平靜下來，加上人群中挑動情緒的人被跛子解決了，現(xiàn)在沒有人再出來唱反調(diào)，煽動情緒。
“給王爺請安！”杜九言在車頂上，單膝跪下，“請王爺給百姓做主！”
她一跪，情緒就渲染出來。
人群中，跛子也跪下來，隨即孟郊帶著站在人群各處的手下響應(yīng)。
一波一波，所有人跪下來，求桂王做主。
“都起來吧。”桂王將單膝跪地杜九言扶起來，和眾人道：“這件事本王不但要管，還會一管到底！”
桂王大聲道。
眾人紛紛應(yīng)是。
“大家都散了吧，稍晚點我們會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貼在府衙的八字墻上，你們再去看。”
孟郊帶著人開始哄大家離開。
“那這些小孩子怎么辦？”有位婦人道：“她們住在哪里？”
杜九言道：“今晚，他們就住在懷王府，這幾日會幫她們陸續(xù)找到家人，讓他們的家人將他們接回去。”
大家沒有再疑問，由孟郊帶著人，疏散了人群。
莫岡站在門頭上很激動地看著這邊，幾乎要哭出來了。
沒有人知道，就在剛剛這兩個時辰內(nèi)他經(jīng)歷了什么。
他不怕打仗，但是這種仗，再有本事的人也打不好。
這是最大的危機了。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轉(zhuǎn)載！
(https://www.dzxsw.cc/book/62780/5558208.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