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想娶媳婦了(三更)
大頭兵對馬貴說道:“把你剛才和我說的那些,都寫在信上。尤其要提醒我家人,單據(jù)拿好了,千萬不能叫人冒領(lǐng)。
還要告訴他們,領(lǐng)錢的時候,五兩就是五兩。我已經(jīng)給了手續(xù)費(fèi),他們不用再出一文錢。還有,叫他們不要擔(dān)心我,我在這邊好得很。”
馬貴點(diǎn)點(diǎn)頭,照實(shí)寫上。
兩頁紙寫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馬貴問大頭兵,“你要不要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寫錯什么地方?”
大頭兵抓抓頭,“老大,你幫我看看,這信紙上都寫對了嗎?”
顧珽放下筆,逐字逐句掃了眼馬貴寫的信,“除了有幾個錯字別字,內(nèi)容沒錯,都是照著你說的寫。”
大頭兵嘿嘿發(fā)笑,十分滿意。
顧珽有點(diǎn)不好意思。
當(dāng)年他在學(xué)堂讀書,妥妥的學(xué)渣啊。沒想到到了軍營,竟然就成了學(xué)霸,被人崇拜。
實(shí)在是令人汗顏。
還有,他的字寫得也難看。用夫子的話,毫無風(fēng)骨。
也就比快遞員馬貴的字好看一點(diǎn)。
隔壁酸秀才寫的字,都比他好看十倍。
顧珽捂著信紙,不叫大頭兵看去。
當(dāng)老大的,寫字這么丑,多丟人啊。
顧珽眉毛都皺了起來。
他實(shí)在不愛寫信,麻煩。
他好歹讀過幾年書,萬萬不能像快遞員馬貴那樣,用口水話寫信。
不管怎樣,總得有點(diǎn)文采。文縐縐的,叫人知道他那些年的書都沒白讀。
這就苦了顧珽。
一句話,嘴巴說出來簡單快捷。提筆寫下來,卻找不到準(zhǔn)確的措辭。
真是為難死他了。
他丟下筆,“我出去一趟。”
也不管大家怎么想,拿著信紙就出門去了。
出門一拐彎,偷偷翻墻進(jìn)了老秀才家里。
他張嘴就喊道:“秀才,秀才。生意上門,還不趕緊出來接客。”
“哪個龜兒子在外頭亂喊?”
一身臟兮兮的秀才,開了破窗,瞧見顧珽,頓時咧嘴一笑。
“原來是顧小將軍,快來快來。可有帶酒?”
顧珽開門進(jìn)屋,“今兒沒酒,找你幫忙替我潤色一下這封信。”
老秀才一臉我全都明白,我保證不告訴任何人的模樣,“顧小將軍又給家里人寫信啊。最近寫得真勤。”
“廢話真多。我妹子又給我添了個外甥,我?guī)啄隂]回去,得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
“那是,那是。顧小將軍如此愛護(hù)家人,你家人有福氣。”
“別廢話,你先看看我寫的行不行,哪里需要改進(jìn)。你替我潤筆,我再謄抄一遍。”
老秀才坐在窗下,借著天光,細(xì)細(xì)看起來。
然后提筆,做了修改潤色。
“顧小將軍瞧瞧,老夫改得如何?”
顧珽看完了,咧嘴一笑,“不錯,就是這個味。這是潤筆費(fèi),你拿著打酒喝。”
顧珽直接給了半兩銀子,老秀才也沒矯情拒絕,只說道:“謝謝顧小將軍,你可常來啊。”
顧珽出了門,又回過頭,問道:“想不想去隔壁快遞站干活?包吃住,還有月俸。來年,還能有一個半月假期,商行直接把你送回家去。”
老秀才哈哈大笑起來,“多謝顧小將軍。我這身份,可去不得快遞站,沒得壞了人家生意。就算快遞站能把我送回祖籍,我也回不去啊。顧小將軍忘了嗎,我可是戴罪之身。”
好好的秀才,流落到西北,不是犯了事躲避官府,就是被判了罪流放到西北。
顯然老秀才應(yīng)該是第二種情況。
沒人記得他到底是什么時候來到西北,反正周圍的人都知道此地有他這么一號人。
衙門那邊,估計(jì)不翻陳年卷宗,都不知道轄下還有這么一號人物。
只是衙門忘了他,不等于他就能隨便走動。
進(jìn)城門,一亮身份文書,就知道他是個戴罪之身。沒事都能整出事情來。
難怪老秀才看似活得瀟灑,卻從不進(jìn)城,不娶妻生子,也從不提回祖籍的事情。
顧珽抓抓頭,“你先告訴你,我犯了什么事?”
老秀才笑了笑,“顧小將軍不用替老夫操心。老夫活了大半輩子,知足啦!”
“你和我說說。只要不是造反殺頭的大案,我想想辦法,說不定真能幫上你。”顧珽還不死心。
老秀才搖搖頭,“謝啦!家里人都死絕了,回去也沒意思。此地不錯,老夫早就打算好,要長埋此地。”
顧珽蹙眉,“你就不想回去掃墓祭祖?”
老秀才有片刻的沉默,接著又哈哈一笑,“人都死了,祭個屁的祖。祖宗恐怕早就將我逐出了族譜。”
顧珽嘆了一聲,“你好好想一想吧。要是想通了,下次我們見面再聊。你可別小瞧我,我雖然不怎么樣,可我家里人厲害得很。我一句話,就能讓快遞站收你當(dāng)員工。”
老秀才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說道:“我信!顧小將軍說的話,我一直都信。”
“那就這樣吧,告辭!”
顧珽抱歉,還是翻墻離去。
老秀才放聲高歌,對酒長嘆。
歌聲傳來,快遞站的人紛紛說道:“老秀才又喝醉啦!”
“別說,老秀才唱歌還挺有味道。”
“屁的味道。棺材味查不到。”
顧珽回到快遞站,將謄抄好的書信裝進(jìn)信封,密封。同包袱放在一起。
他對馬貴說道:“給老子一張匯款單,我要寄錢。”
“老大,你不是說你妹子很有錢,你干什么還寄錢回去?”
“你懂個屁!”
顧珽得意一笑,“老子寄錢回去,不像你們是給家用。老子是拿去投資,錢生錢。水泥路都聽說了吧,老子的錢就投在水泥路里面,坐著吃紅利。”
“哇靠!老大,這么好的門路,給我們也介紹介紹。”
“你小子有錢嗎?賭債還清了嗎?等什么時候你攢夠十兩銀子,你來找我,我替你寄回京城生利息。”
“一定要攢夠十兩嗎?五兩行不行啊?”
顧珽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瞧你這出息,十兩銀子都拿不出來,你算是白混了這么多年。”
“老大,我有十兩銀子,能不能也讓我吃分紅?”
顧珽盯著大頭兵,“你不是要寄錢回家嗎?你哪來的十兩銀子?”
大頭兵人高馬大,臉上還帶著兇狠的疤,竟然露出扭捏的神情,把顧珽刺激得不行。
“有話說話,別做怪動作。”顧珽十分嫌棄。
大頭兵背著人,悄聲同顧珽說道:“我一共攢了十六兩。寄五兩回家,剩下的錢本打算過年的時進(jìn)城博彩。不過老大既然有門路賺錢,我就舍了過年進(jìn)城的機(jī)會,把錢給你,你幫我投。”
顧珽哼了一聲,“你們這幫人,遲早會被賭博害死。”
他打定主意,等回了軍營,一定要和裴將軍反應(yīng)反應(yīng),殺一殺軍中賭博的風(fēng)氣。
拿命掙回來的錢,全輸在賭桌上,誰見了不心疼。
也就這幫賭鬼自己不心疼。
顧珽想了想,這事要是讓妹妹來辦,她一定有更好的辦法吧。
于是,他又要了筆墨,提筆寫下第二封信。這封信,全用大白話,只說一件事,軍中賭博成風(fēng),如何解決?
眼看著士兵們錢都輸在了賭桌上,他日退伍,身無分文,下半輩子都沒指望,如何不心疼。
快遞站收費(fèi)站,畢竟有限,安置不了所有的退伍士兵。
那些沒有出路的退伍兵,下半輩子得多慘,顧珽不敢深想。
他只能將自己的一腔擔(dān)心寫在信紙上,叫妹妹幫他出謀劃策。
顧珽收了大頭兵十兩銀子,給他寫了個字據(jù)。
大頭兵執(zhí)意不要,說是信得過顧珽。
顧珽執(zhí)意要給,“叫你拿著就拿著。萬一老子哪天死了,你拿著這張字據(jù),就能取回本錢。沒有這張字據(jù),我家里人可不認(rèn)。”
“將軍這話不吉利。”
“屁的不吉利。都是腦袋憋褲腰帶的人,別那么多廢話。”
大頭兵只能收下字據(jù),貼身放著。
顧珽這回寄了三百兩銀子回去。
他在這邊掙得多,開銷也多。
一年下來,就攢了三百多兩。零頭留著過年,整數(shù)寄回京城,叫妹妹給他投資,錢生錢。
上回妹妹給他寫信,說是他這些年的分紅沒動,全都拿去投資。幾年時間積累下來,已經(jīng)有上萬兩。
顧珽咧嘴一笑,他也是有一定身家的男人。
等娶妻的時候,不用家里給錢,他自己準(zhǔn)備聘禮,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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