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有人要搞事
顧玖走出寢宮,渾身都輕了兩斤。
她見到陳大昌,就說道:“陛下讓公公進(jìn)去伺候。”
“詔夫人這是要出宮嗎?咱家這就安排人送詔夫人出宮。”
陳大昌客客氣氣的。
顧玖含笑說道:“多謝陳公公。”
她跟著小黃門,走出興慶宮。然后就看見李德妃帶著小皇子求見。
李德妃看見顧玖從興慶宮走出來,臉上是不加掩飾的驚訝之色。
“詔夫人?”
“見過德妃娘娘。”
李德妃緊蹙眉頭,“你怎會在此?”
“陛下召見,詢問流民安置情況。德妃娘娘是要進(jìn)去嗎?”顧玖含笑看著對方。
李德妃內(nèi)心驚疑不定。
這都什么時候了,陛下還有心思關(guān)心城外的流民。
難道不是該考慮立皇儲嗎?
“陛下就只問了你流民安置情況?”
“娘娘以為除了流民安置問題,還有別的事情嗎?娘娘未免想太多。”
顧玖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
李德妃笑了笑,“詔夫人安置流民,大功一件。”
“娘娘謬贊。娘娘若是沒別的事,我先告辭。”
顧玖微微頷首,迅速離去。
李德妃心中閃過各種念頭,等到內(nèi)侍通知她可以帶小皇子進(jìn)去面見陛下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
她牽著小皇子的手,走進(jìn)寢宮。
“快叫父皇!”
小皇子很軟萌,小小的孩子,口齒還不清楚,“給父皇請安。”
小皇子穿的厚實,像個包子,彎著腰行李,直接就滾到了地上。
李德妃緊張得不行,天子卻很高興。招手,叫人將小皇子抱到跟前。
小皇子好奇地看著天子,瞪大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又無辜又純真。
天子一顆飽經(jīng)滄桑的心被安慰了。
小孩子才是這世上最純真,最美好的存在。
只可惜,他已經(jīng)沒機(jī)會看著小皇子長大。
不過長大后的小皇子,肯定沒有現(xiàn)在這么可愛。
天子伸出左手,摸了摸小皇子的臉頰。
老人的手,讓人并不是那么舒服。
小皇子有些抗拒。
李德妃擔(dān)心得不行,差點就要出聲呵斥小皇子。
幸好,小皇子并沒有苦,也沒有躲閃。
天子努力做出一個笑臉,卻將小皇子給嚇住了。
小皇子瑟縮身體,想要躲避。
李德妃急了,“孩子太小不懂事,請陛下見諒。”
“無妨。他連話都說不清楚,朕豈會同他計較。”
李德妃松了一口氣。
“等到明年,孩子就該啟蒙了吧。”
李德妃忙說道:“還需陛下費心,親自替孩子挑選兩位啟蒙老師。”
天子點點頭,“若是朕能活到那天,自會替他挑選啟蒙老師。”
“陛下長命百歲,一定會好起來。”
天子看著李德妃,“以后別帶他出來,安分守己便可。”
李德妃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煞白。心往下沉了沉。
“臣妾遵旨!”李德妃壓著各種念頭,躬身稱是。然而發(fā)顫的聲音,還是透出她心中的不甘。
天子并不在意李德妃的態(tài)度。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身為皇子,自有一世榮華富貴。只要別做超出本分的事情。”
李德妃膽怯地低下頭,根本不敢面對天子的目光,“陛下說的是。臣妾一定會認(rèn)真教導(dǎo)小皇子,讓他安分守己。”
天子“嗯”了一聲,又逗了會孩子,然后就打發(fā)了母子二人。
“退下吧。”
“臣妾遵旨!”
李德妃牽著小皇子的手,遲疑了一下,“以后小皇子還能來給陛下請安嗎?”
天子朝軟萌可愛的小皇子看去,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朕想他的時候,自會派人抱他過來。”
李德妃復(fù)又高興起來,“謝謝陛下。昊哥兒,快拜謝父皇。”
軟萌小皇子很聽話,躬身說道:“兒臣拜謝父皇。”
結(jié)果因為穿的太厚,一不小心,又滾落在地上,惹來不少人善意的笑聲。
就連天子也露出了笑容。
李德妃抿唇一笑,替小皇子請罪,得到了天子的諒解,這才抱起小皇子離開了寢宮。
寢宮外。
“咱家送娘娘一程。”
申常侍主動請纓。
李德妃推辭兩句,這才答應(yīng)由申常侍送她出去。
兩人一前一后走著,一直到興慶宮門外。
“娘娘慢走!”
“申公公請回。”
李德妃眉眼風(fēng)情無限,轉(zhuǎn)眼又變成了端莊的德妃娘娘。
“陛下很喜歡小皇子,娘娘該放寬心。”申常侍隨意地說道。
李德妃點點頭,摸摸小皇子的頭,“孩子是個有福氣的,本宮堅信這一點。”
申常侍笑了笑,“天氣涼,娘娘早點回去吧。”
“多謝申公公。”
“娘娘客氣。”
二人打了一番啞謎,各自離去。
等到陳大昌休息的時候,一個小黃門來到他身邊,“啟稟公公,之前申公公主動送德妃娘娘出門,兩人還在宮門口說了幾句話。”
“說了什么?”
小黃門復(fù)述了一遍申常侍同李德妃之間的對話內(nèi)容。
陳大昌聽完,冷冷一笑,“不用管他們,暫時還輪不到咱家去操心他們的事情。”
李德妃同申常侍二人,不是第一天勾勾搭搭。
如今天子中風(fēng)偏癱,這二人更是急不可耐想要搞事。
搞事就搞事,陳大昌半點不擔(dān)心。
因為真正需要擔(dān)心這二人搞事的,不是他,而是那些皇子皇孫。
李德妃想要扶持小皇子上位,最大的競爭對手,不就是那些正在往京城趕的皇子嗎?
只要皇子們都死光了,皇位自然就落到了小皇子頭上。
陳大昌嘲諷一笑,李德妃的心未免太大了些。
十來個成年皇子,還想一網(wǎng)打盡,真當(dāng)各家王府,皇子府是吃素的嗎?
就算皇子們真的都死了,皇位真的落到了小皇子頭上,李德妃也是死路一條。
天子拼著最后一口氣,也會將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賜死,以免小皇子被她操控,劉家江山變成了李家江山。
至于申常侍,與虎謀皮,真到了關(guān)鍵時候,第一個死的就是他。
陳大昌叮囑小黃門,繼續(xù)盯著李德妃和申常侍,有任何情況及時稟報。除此之外,任何多余的事情都不準(zhǔn)做。
皇子們還沒回京,現(xiàn)在做任何事情都為時過早。
不過他可以賣個人情,將消息賣給各家王府皇子府。
……
顧玖走出皇宮,長長舒了一口氣。
宮里面果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馬車邊,站在熟悉的人。
顧玖看見他,頓時笑了起來,笑容燦爛。
她走過去,仰著頭問道:“你怎么來了?”
劉詔笑了笑,“接你回家。”
顧玖抿唇一笑,“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這是你第一次到宮門接我。”
“以后我都來。”
“那倒不用。我只是隨便說話。”
兩人一起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前行,并不趕時間。
顧玖望著他,“你不問我嗎?”
“這事不急。”劉詔拉著她的手,似乎并不在意天子的召見。
顧玖挑眉,仔細(xì)觀察他的表情,“裝的真像,我還以為你真的不在意。”
劉詔笑道:“你該相信我,我更在意的是你。只要你平安,比什么都強(qiáng)。”
顧玖低頭一笑,這話她喜歡聽。
果然只要是人,都喜歡聽甜言蜜語。
她笑了笑,主動提起面圣的事情,“陛下很關(guān)心城外的流民,也清楚只有我是真心想要安置那些流民。
但凡換個人,那些流民的下場會有多慘,不用我說你也猜得到。
為了保證南城門外的項目順利進(jìn)行,確保無論發(fā)生什么變故我都能牢牢掌握南城門外項目,陛下打算提前在南城門外設(shè)縣。我趁機(jī)推薦了顧喻顧四哥。”
“皇祖父答應(yīng)你了嗎?”
“只要顧四哥是真本事,這件事差不多就定了。”
區(qū)區(qū)一個縣令,天子還是能乾綱獨斷。
“這下你可以放心了,沒人會來掣肘南城門外的項目。”
顧玖笑著點點頭。
遲疑了一下,她才說道:“陛下在考慮立皇儲的事情,但是很明顯還沒拿定主意。”
“哦?皇祖父說了什么?”
劉詔不由得想起林書平說的那句觀皇孫。
難道因為皇祖父拿不定主意,所以才要考察皇孫嗎?
只是會不會晚了點?
偏癱老人,壽數(shù)有限。
說不定哪天人就沒了。
不早早定下皇儲,這京城非亂起來不可。
顧玖搖搖頭,有些話還是不能說。
因為劉詔身在局中,無法做到盤觀者清。
她不能誤導(dǎo)劉詔。
她說道:“我只是從陛下的語氣態(tài)度中判斷出陛下還沒拿定主意,非常糾結(jié)矛盾。”
劉詔嗯了一聲。
皇祖父總以為自己還有一二十年可以活,自然沒認(rèn)真想過要立皇儲的事情。
如今到了非立皇儲的時候,自然是難以拿定主意。
父王必須早點回來,早點布局。
夫妻二人回到王府,劉詔陪著顧玖一起逗弄孩子,一副心無旁騖的模樣。
外面的紛紛擾擾他都莫不關(guān)心。
顧玖都差點被他騙了過去。
吃過晚飯,劉詔借口離開上房回到了文書苑。
護(hù)衛(wèi)趙三躬身站在邊上,“請公子吩咐。”
劉詔目光深沉,表情嚴(yán)肅,“將甲一,甲二,甲三,這三隊人馬全都派出去。甲一負(fù)責(zé)保護(hù)王爺。甲二,甲三負(fù)責(zé)狙擊拖延。一定要確保王爺是第一個回到京城,絕不能讓其他人搶先。”
趙三躬身領(lǐng)命,臨走之時又問道:“如果遇到阻礙?”
劉詔一臉冷靜克制,“殺無赦!”
“那如果諸位殿下……”
“保證不死就成,弄傷弄殘無所謂。”劉詔果斷打斷趙三的話。
已經(jīng)到了最后關(guān)頭,什么脈脈溫情都是假的,唯有利益和皇宮那把椅子才是真的。
身為皇子,就該有被人殺死的覺悟。
而且,他并不打算要了諸位王叔的命,只是弄傷弄殘而已。
他已經(jīng)很仁慈了。
趙三得令,迅速退下,親自帶人離開京城。
錢富無聲無息地來到劉詔身邊,“啟稟公子,其他王府分別動了起來。據(jù)老奴調(diào)查,光是今日,不下十波人離開了京城。”
“趙王府還是燕王府?”
“有趙王府也有燕王府,還有其他皇子府。另外,宮里有人傳訊,當(dāng)心李德妃。有人懷疑李德妃有可能在外面養(yǎng)了死士。”
劉詔冷冷一笑,“區(qū)區(qū)一個李德妃,滿打滿算也才崛起幾年。以她的財力和底蘊(yùn),就算養(yǎng)了死士也不成氣候。”
“公子還是要當(dāng)心。老話說得好,蟻多咬死象。”
劉詔點點頭,“你提醒地對,本公子不能大意。宮里的釘子,也該動起來了。”
錢富躬身領(lǐng)命,“老奴這就去安排。”
……
接下來的日子,京城反常的寧靜。
連皇宮也平靜得過分。
只是平靜的湖面下,早已經(jīng)掀起了滾滾波濤。
天子因為右半邊偏癱,無法親手批閱奏章,只能讓人口述代筆。
太醫(yī)再三強(qiáng)調(diào),天子想要緩解中風(fēng),必須靜養(yǎng)。
天子妥協(xié),每日只批閱少量的奏章,處理一些軍國大事。其他的事情,則交給朝臣們處理,有了結(jié)果后給他過目就行。
朝臣們很滿意現(xiàn)在的狀況。
天子不再乾綱獨斷,而且似乎也變得很好說話,朝臣們有種翻身做主人的感覺。
只盼著這樣的情況能夠一直持續(xù)下去。
因為朝臣們罕見的看天子順眼,也就沒給天子找麻煩。
就連立皇儲一事,也沒催得那么厲害。
大不了等諸位皇子們回了京城后,再商量立皇儲的事情。
當(dāng)然,真正讓朝臣們放松的原因,是因為天子看起來還能活個一年半載。
有一年半載的時間,怎么著也能立下皇儲。
有了皇儲后,天子也可以去見列祖列宗,將皇位騰出來。
天子做了三十七年的皇帝,實在是太久了。
早就該換上新皇,讓天下?lián)Q個新氣象。
對于朝臣們的想法,天子一清二楚。
大部分人都盼著他死,可他就不死。
只有少數(shù)人盼著他長命百歲,比如身邊這些太監(jiān),比如金吾衛(wèi)一干人等。
金吾衛(wèi)已經(jīng)徹底取代了禁軍侍衛(wèi),宿衛(wèi)興慶宮。
保證沒他們的允許,一只螞蟻也休想爬進(jìn)興慶宮。
……
江淑儀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暴躁厭惡已經(jīng)恐懼,挺直了背脊走進(jìn)甘露宮。
“哎呀,我當(dāng)是誰,這不是淑儀娘娘嗎?淑儀娘娘怎么又來了啊?”
甘露宮的宮女們,一個個嬉笑怒罵,完全沒將江淑儀放在眼里。
江淑儀面色柔弱,低著頭說道:“是貴妃娘娘喚我來的。”
“既然是娘娘叫你來,還不趕緊過去。”
“還敢讓娘娘等候,真不怕死。”
“人家當(dāng)慣了娘娘,哪里還習(xí)慣做奴婢。”
“就是,做奴婢都沒個奴婢樣。看來該和娘娘說一聲,叫嬤嬤好生調(diào)教一番。”
對于眾人的辱罵,江淑儀充耳不聞。
如今,沒有什么比保命更重要。
她沒有孩子,娘家都還要靠她,不拖后腿就不錯了。
陛下中風(fēng)偏癱,只怕命不久矣。
一旦宮中有變,她還有活路嗎?
靠上薛貴妃,縱然苦不堪言,總比死了強(qiáng)。
只要保住了性命,總有東山再起的機(jī)會。
就算不能東山再起,能夠脫離皇宮,隱姓埋名富貴一生也是好的。
江淑儀對未來,已經(jīng)有了清晰的打算。
在天子過世前,她會老老實實聽從薛貴妃的吩咐。
“奴婢參見娘娘!”
仿佛又回到身為宮女的日子,江淑儀跪在地上,姿態(tài)謙卑。
“來了啊!”
薛貴妃似笑非笑,像是在看一件貨物,“最近如何啊?”
“托娘娘的福,奴婢最近還好。”
薛貴妃笑著問道:“那你是不是該回報本宮一二?”
來了,來了!
江淑儀心頭一抖,“請娘娘吩咐。”
薛貴妃拍拍手,當(dāng)即有宮女拿出一盒熏香出來。
薛貴妃笑道:“這是本宮最新得的熏香,你替本宮走一趟,分別給蕭淑妃,李德妃,以及諸位嬪妃們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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