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挖個大坑

　　當年，穆臻還不到十歲。

　　那時候穆臻在穆家，上得長輩憐愛，下得下人奉承。

　　可謂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那時候穆欣不解。

　　同樣是穆家的女兒，為什么她和穆臻的待遇天差地別。

　　下人對穆臻敬畏有加，對她則是敷衍怠慢。

　　恨這個字眼，漸漸在穆欣腦中生了根。

　　最終相士一句話，將高高在上的穆臻徹底打落塵埃。

　　而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庶女，終于有了出頭之日。

　　五年隱忍，步步為營。

　　穆欣絕不允許自己敗在此刻。

　　“……江湖相士胡言亂語罷了。當不得真的。”

　　穆欣說的要多言不由衷，便有多言不由衷。

　　穆臻笑了。

　　“姐姐說笑了。若當不得真，我怎么會被送到這里來。

　　當年……

　　前一晚我還是穆家嫡小姐，被丫頭婆子簇擁著。

　　姐姐如今身邊帶的人，還不及我當年的一半。”

　　穆欣臉上已經沒了笑意。

　　她今日浩浩蕩蕩而來。

　　便是有意給穆臻一個下馬威的。

　　卻不想在穆臻眼中，她依舊是個跳梁小丑。

　　“一*夜之間。

　　丫頭婆子被遣散了。

　　護衛小廝被發賣了。

　　便是我生母留下的綾羅首飾，也都被搜羅走，充了公。

　　我一下子便從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小姐，淪落成青衣布衫，三餐不濟的失勢小姐。

　　你竟然和我說，那相士的話不過是胡言亂語。

　　那我失去的那些，又要向誰討要。”

　　穆臻本沒打算這般咄咄逼人。

　　她打算走知性女諸葛那條路。

　　什么美人，禍水，這輩子皆與她無緣，她能避便避。

　　如果不是穆欣用那張溫婉的臉蛋，說著這般驢唇不對馬嘴的話。

　　穆臻也不至于管不住自己的火氣。

　　“祖父和父親只是被蒙蔽了。阿臻，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穆臻定了定神，覺得這般規勸的話，從穆欣嘴里吐出來，實在有幾分好笑。

　　她知道穆欣的來意。

　　穆臻原本想著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

　　便直接告訴穆欣，想禍水東引，讓她替穆欣背黑鍋。

　　做夢。

　　可是如今，穆欣倒不打算開口了。

　　穆欣既然喜歡裝，便由著她好了。

　　今晚她也算盡了地主之誼。

　　明天過后，她可沒功夫招呼穆欣了。

　　天大地上，銀子最大。

　　沒銀子，簡直寸步難行。

　　她可不會傻的聽信穆欣的話，真的隨她一起回穆家。

　　到了那時，便不是穆欣來接她回穆家，而成了她死皮賴臉，不知輕重的跟著穆欣回了穆家。

　　一切的過錯，皆會被穆欣推到她身上。

　　最終的結果便是。

　　她，罪上加罪。

　　“姐姐說的對，得饒人處且饒人。

　　自己捅出來的事，自己擔著。

　　我已經在這里往了五年，再多住半年也無妨。

　　姐姐若是喜歡這里，大可長住。

　　時辰不早了，姐姐也該歇下了……”

　　穆欣想多留穆臻一會。

　　她的事情還沒有眉目呢。

　　可是穆臻根本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已經起身帶上鳳喜出了門。

　　穆欣狠狠的吸了一口氣。

　　她便不信當年那個蠢笨的，只知道傻哭傻樂的穆臻，真的變了！

　　她比穆臻有耐心，比穆臻聰明，也比穆臻更會察言觀色……

　　只是不管穆欣心里如何打的如意算盤。

　　翌日開始，她發現自己想找穆臻，簡直難如登天。

　　穆臻不是去莊外踏青。

　　便是去上香祈福。

　　穆欣以為穆臻故意讓丫頭這么傳話。

　　她也曾帶人闖進穆臻的院子。

　　發現穆臻確是不在府中。

　　穆臻每晚回來的時間不定。

　　有時候晚飯前，穆欣立時譴丫頭去請穆臻一同吃飯。

　　回來后，丫頭說穆臻這一天玩的累了，已經歇下了。

　　就這么一連十幾天。

　　穆欣愣生生沒再見過穆臻一面。

　　時間不等人，眼見著進了四月。

　　穆欣再也等不了了。

　　她天還未亮便起了身。

　　打算今天無論如何要截下穆臻。

　　只是……

　　看著丫頭進進出出在給穆臻打掃屋子。

　　穆欣的眼神冷的像刀子。

　　穆臻！

　　就在穆欣氣呼呼的回東跨院的路上。

　　突然有個身影在前面一閃而過。

　　穆欣心情正遭。

　　給身后婆子使了個眼色。

　　幾個婆子上前，很快從拐角處押出一個婆子來。

　　那婆子見到穆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口中喚著大小姐。

　　來別莊這么多天，莊中丫頭見了她，皆是遠遠的行了禮。

　　勉強能進她身的，也只淡淡喚她一聲小姐。

　　從未有人像這個婆子那般，幾乎熱淚盈眶的喚她大小姐。

　　一個‘大’字，讓穆欣糟糕的心情有所緩解。

　　“你是誰？在別莊做什么活計？”

　　來人是誰，實在不難猜測。

　　這莊中，記恨穆臻，想著隨時咬穆臻一口的。

　　除了李婆子不做第二人選。

　　來者確是李婆子。

　　她如今在灶上做活，每天累死累活，工錢卻只有以前三成。

　　更別提以前她還有機會暗中私藏著銀子。

　　如今連銀子的影子都瞧不見了。

　　穆臻還讓灶上的婆子輪流盯著她。

　　李婆子的日子過的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其實要說灶上婆子多欺負她，倒也不盡然。

　　只是李婆子這些年來養尊處優，突然間去做灶上做工，她自是千般不適應。

　　李婆子早就知道穆欣來了。

　　在李婆子看來，穆欣簡直就是她的救世主。

　　李婆子尋了許久的機會，終于甩開了盯她的婆子，有了在穆欣面前阿諛奉承的機會。

　　“奴婢姓李……以前是這別莊管事。如今……如今被二小姐發落到灶上做工。”

　　穆欣臉上適時露出驚訝之色。

　　“媽媽即是管事，怎么淪落到灶上做粗活？莫不是做錯了什么事惹怒了妹妹？”

　　“……大小姐。二小姐本來性子敦厚，而且最是倚重奴婢。

　　前陣子不慎落水，病了一場。病好后，簡直就像換了個人。

　　做事蠻不講理。

　　行事一意孤行。

　　奴婢不過勸了幾句，二小姐便怒了。奴婢，奴婢委屈死了。”

　　“落水？阿臻落水了？”

　　“是啊。二小姐在后園子賞景。不小心腳下一滑。救上來時，已經沒了氣息……

　　沒想到，足足一個時辰后，二小姐又突然間活過來了。

　　自那之后，二小姐便突然間性情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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