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徐渭柔軟起來跟個小狗崽似的, 軟綿綿的，周斯易摸了摸徐渭的額頭，“累不累？”
屋里響起咳嗽聲, 兩個人立刻分開，各干各事。
周斯易過來就帶了一個司機, 他要見徐渭，就把司機打發(fā)走了。晚飯是在隔壁親戚家，那對老夫妻全程夸周斯易長的俊，夸的陳玲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兒。這要是其他人就算了, 或者她家這個是姑娘, 那就是好事。但她家是個兒子, 周斯易多優(yōu)秀，陳玲對他都沒有絲毫的好感。
“小伙子一表人才，訂婚了么？”
“沒有�！敝芩挂渍f。
“你這不愁找。”
徐渭埋頭扒飯，堅決不抬頭。
“也愁�！敝芩挂渍f，“他不是普通人。”
徐渭耳朵都豎起來了, 頭皮發(fā)麻，碰了周斯易一下。周斯易閉嘴了, 再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
對面陳玲都快看哭了。
晚上周斯易陪徐渭在靈堂守著, 到了十點陳玲說，“讓客人先去睡�！�
“那睡我的房間吧。”徐渭說, “我?guī)氵^去�！�
“不行！”陳玲話是脫口而出。
徐渭轉(zhuǎn)頭看過去, 陳玲又給自己找臺階, “怎么好委屈客人跟你一塊睡, 我的房間讓出來�！�
“都是男娃，睡一塊也方便�！绷硪贿呌H戚打圓場，“同齡人住一塊有話說，你的房間讓出來還是房間不夠�！�
陳玲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
晚上徐渭和周斯易睡一個房間，已是深夜，外面雨聲淅瀝。徐渭把頭抵在周斯易的下巴上，環(huán)境這么差，大公主周斯易竟然不嫌棄。
幽幽蘭花香，讓潮濕散發(fā)著霉味的房間不那么難以忍受，徐渭閉上眼，“這里環(huán)境很不好。”
“嗯。”
“忍得了？”
心上人在懷里，周斯易心里多想睡他，現(xiàn)在都不能表現(xiàn)出來。比起忍著睡徐渭，氣味倒是好忍的多。
“明天回去？”
“嗯�！�
徐渭有些累了，這幾天他一直撐著。惦著父親的事晚上也睡不著。周斯易過來，徐渭有了主心骨，心就放了回去。
“你媽知道了吧？”
“嗯。”
“你和你媽脾氣可真像�！币患易峪r鳥。
徐渭閉眼，猶豫片刻把手放在周斯易的腰上。
周斯易翻身就把徐渭壓在身下，隔壁的咳嗽聲就傳了過來，周斯易又下去，掐了下徐渭的臉靠近他耳朵，“睡吧�！�
狹小的房間，狹窄的床，兩個男人躺非常擠。窗外是雨聲，隔壁睡著徐渭的母親，這事兒可太刺激了。
周斯易在刺激中硬了半宿。
第二天周斯易是照著女婿的規(guī)矩跟著徐渭送他父親下葬，徐渭把一顆柏樹種到墳前，跪下磕了三個頭才起身。周斯易推著陳玲，雨已經(jīng)停了，不過下山路格外難走。泥糊在輪子上，徐渭要抱陳玲，周斯易推開他，在陳玲的震驚中抱起陳玲，示意徐渭拖輪椅。輪椅輕多了，還有輪子。
“阿姨，得罪了�！�
陳玲：“……”
再多說什么顯得矯情，可這樣也非常難看。陳玲氣的都要炸了，但她什么都不能說。還得假裝周斯易只是徐渭的朋友，朋友！
朋友個球！
“還要回去么？”周斯易問徐渭。
“不回去了。”徐渭說，“直接回d城�！�
到了公路，周斯易說，“去開車門�！�
徐渭連忙跑過去打開車門，周斯易把陳玲放進去，回來又搬起輪椅放到后備箱。
“你的車呢？”
“司機開走了�！敝芩挂缀仙虾髠湎�，看徐渭可愛，抬手揉了把他的頭發(fā)，“走吧�！�
“等會兒�！�
徐渭從車里翻出紙，快步跑過來彎腰蹲下去給周斯易擦腳上的泥。周斯易一愣，回過神來也蹲下去，被陳玲看到他是要死了。
陳玲本來就看他不順眼。
“我來�！�
徐渭認真給周斯易擦掉鞋上的泥，扔掉紙，“走了�！�
一路上陳玲都在睡覺，睡不睡得著都不能睜眼。徐渭和周斯易也不能多說話，就沉默著開了五個小時的車到達d城。
“警方那邊又有新的證據(jù)。”d城堵車，一步一剎車，周斯易找了個話題。
“什么證據(jù)？”
“你——叔叔的血樣重新送檢，里面有大量致|幻|劑成分，有人給叔叔下藥。”周斯易說，“這是刑事案件了，不再是民事糾紛。警方控制住了秦建，秦建交待當晚給你父親下藥造成了這場車禍。本來應(yīng)該是個很簡單的案子，沒有任何難度，可所有的巧合湊到一件事上就造成了現(xiàn)在的局面。”
“我們對他那么好！秦建怎么干出這種事！”陳玲忽然開口。
周斯易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道，“人為財死�！�
一兩百萬，從周斯易的角度來看，真心覺得這種人傻|逼，為一點錢殺人�？蓪τ谝徊糠秩藖碚f，一輩子也賺不到這么錢。
人心險惡。
陳玲一路上都有些恍惚，這件事坐實之后，她整個人的精神狀態(tài)都不是很好。車到樓下，這回陳玲堅決拒絕了周斯易再抱她，徐渭就抱陳玲坐到輪椅上。
“急著走么？”徐渭回頭看周斯易。
“不急�！�
“那吃完飯再走吧？”
周斯易看了看陳玲，陳玲強打起精神，說道，“徐渭想你來吃飯，那就來吧�！�
“好�！�
周斯易推開車門下去，進電梯，周斯易看到徐渭衣角沾了片葉子，順手幫徐渭拿掉。陳玲從電梯壁反光中看到，猛地抬頭，周斯易又把手落回去。
丈母娘兇殘，適可而止。
進門之后保姆去做飯，徐渭進廚房拿水。
陳玲和周斯易面面相覷在客廳坐著，半晌后陳玲清了清嗓子，“你多大？”
“三十�！敝芩挂渍f。
陳玲從上至下打量周斯易，“那不小了�！�
周斯易：“……”
比起徐渭，他確實不年輕。
“那你坐著吧，我回房間�！标惲嵬浦喴位胤块g，主臥門摔的震天響。
徐渭端著水從廚房出來，看了眼主臥，把水放到周斯易面前，“怎么了？”
“沒怎么。”周斯易喝水，水里放了蜂蜜，有花香。“累么？”
“應(yīng)該沒你開車累�！毙煳颊f。
周斯易把水喝完，挽起袖子的手肘壓在膝蓋上，俯視徐渭，“吃完飯去我那里看看合同？”
周斯易嗓音低沉有磁性的尾音落到徐渭的心臟上，徐渭心里癢癢的。如同三月的微風(fēng)，騷動著他的心。
“好。”
阿姨是個少話的人，但做菜的味道非常好。午飯豐盛，徐渭和周斯易坐一邊，陳玲也出來坐在對面。
飯間，徐渭順手幫周斯易盛了一碗雞湯，陳玲目光就落過來。徐渭拿著碗面對母親犀利的目光，猶豫片刻，把湯碗放到母親面前，“你喝湯。”
徐渭為了顯得不那么區(qū)別對待，包括阿姨一人盛了一碗湯，最后才給周斯易。
很委屈了！
飯罷，徐渭讓周斯易先下樓，他回房間換了一套衣服出門。
“要出去？”陳玲問。
“下午還有工作�！�
“什么工作？”
“談個合同�！毙煳伎粗赣H，說道，“晚上可能會回來的很晚�！�
“很晚還是不回來了？”
徐渭穿著淺色的t恤，泛白牛仔褲，聞言就停住腳步。
陳玲血壓飆升，怕再一會兒把自己氣死了，話到嘴邊，又看到廚房走出來的阿姨，把話咽回去，“你跟我過來�！�
徐渭跟在母親身后進主臥。
“門關(guān)上�！�
徐渭關(guān)上門，登時就聽到陳玲的啜泣聲，徐渭一個頭兩個大，連忙走過去蹲下握住陳玲的手，“哭什么啊？”
陳玲只是哭，徐渭頭疼的很，抽紙給她擦臉，“有什么話你就說�！�
“你就不能找個女孩子？”
徐渭腦袋嗡的一聲，“啊？”
陳玲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這事兒不挑明，他們都當不知道。一旦說出口，他們所有人面臨的東西都將復(fù)雜起來。
“你別占你老板的便宜�！�
徐渭麻木點頭，滿腦子都是母親那句你就不能找個女孩。
“不要收人家的錢，不要收東西。”
徐渭抿了抿嘴唇，抬頭，“你覺得周斯易怎么樣？”
陳玲瞬間懵逼，徐渭直接把話挑明了。
“我挺喜歡他的。”
陳玲手指在抖，淚撲簌掉落。
“我不能喜歡女孩，我喜歡不了女孩�！毙煳及牍蛟诘匕迳希兆￡惲岬氖�，“媽，我對女孩沒有感覺，你能明白我么？”
“沒有周斯易也會有其他人�！毙煳己斫Y(jié)滾動，他一鼓作氣，“我喜歡男人。”
聲音出口，他的世界忽然一片寂靜。
承認并沒有多難，說出口。
徐渭知道很多人對此有偏見，他們的世界，**太遙遠了。如果事情不是發(fā)生在徐渭身上，徐渭都不愿意去相信。
可發(fā)生了，徐渭也認。
他確實和大部分人不一樣，他喜歡的是同性。
難么？很難，很多人用異樣眼光看他。
徐渭不想告訴老貓，也不想告訴那些朋友，他怕被歧視。可母親是他最愛的人，唯一的親人，徐渭是抱著期盼。
“我認為，我有跟你坦白的必要，我是你的兒子�！�
陳玲倏然抬起巴掌，高高舉著，“你再說一遍！”聲音發(fā)抖，現(xiàn)在徐渭把話咽回去，找個臺階下。他不承認自己是**，陳玲會當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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