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六十七條咸魚不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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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雨露,不過都在顏君陶的一念之間。
說他的不是可以, 他還指望這些人越說越過分, 讓他走個火入個魔呢, 但是說他的家人……那就對不起了, 他可沒那么多好脾氣!
在來鄒屠的路上,顏君陶看了很多市井流行的修真話本浪費時間。而在這些故事里, 無獨有偶的,總會有一個類似的橋段套路,那就是在對方家里的大能長輩或者是師尊也在場的時候,各種不按規則地摁著對方打。
如果是公平競爭也就算了, 但偏偏還有口出狂言、公開羞辱、使用各種陰謀詭計的。
當時顏君陶就特想不明白一件事, 到底是誰給了這些人勇氣?竟然會覺得大能尊者可以不計較?你都當著人家的面那樣挑釁了,和直接扇大能一巴掌又有什么區別?若這樣的事情能咽下去,那就不是佛性, 而是以后別想在同道里抬起頭。
但偏偏那些大能尊者還真就能以這樣那樣的理由,放過了這樣欺負自己家小輩或者弟子的人,總要等以后再說。
顏君陶看的時候, 只能安慰自己,這畢竟是話本, 現實里沒那么多腦殘的。
沒想到, 今天就讓他遇到了一個。這顓孫強不會以為他也是什么“等以后再說”的性格吧?不巧,他這個人一般有仇必然是要當場報的!
不給自己的敵人任何成長空間, 是他的職業道德。
所有人都被顏君陶的動作和眼神給嚇到了, 可是又莫名地覺得, 這才是大能尊者。他不和你計較,只是因為懶得費口舌,可并不代表他就好欺負。
就好比大象會特意和螞蟻計較嗎?明顯不會,大象只會在螞蟻擋道時,眼睛也不眨地碾壓而過。
顓孫強就這樣感受到了什么叫命懸一線,而顏君陶的眼神也告訴了他,下一指,他絕不會再削歪。
顓孫強自然是要認慫的,就是這么沒骨氣。
“哐”的一聲,顓孫強就給顏君陶跪了下去。他剩下的零星散發,便肆無忌憚地垂落在了頭頂兩側,把比人到中年的地中海還要可笑的狼狽徹底暴露在了人前。而更讓人詫異的是,在顓孫強藏在層層密發之下的頭頂,竟然有著十分惡心人的斑斑點點,好似蠱毒,又仿佛有什么寄生物在皮層下涌動。
場上不少有密集恐懼癥的妹子,都直接惡心地轉過了頭去,當場吐出來的都有。
而在顓孫強想要動一動遮丑的時候,卻發現他根本指揮不動自己的身體,只能任由自己站起,又以一種完全不愛惜膝蓋、動作僵硬反人類的姿態,猛地跪向了公子陽所在的方向。
是誰迫使顓孫強下的跪,已不需多言。
“是我一時失言,不敬公子。”顓孫強是個惜命的,哪怕再咬牙切齒地不服,也還是就勢給公子陽道了歉。不過,他不作死自己,明顯是不算完的,“只是,公子確實和皇室沒有血緣,我措辭不當,可意思是好的。大能就可以無視規則,隨便欺負人了嗎?”
顏君陶還沒聽完,就已嗤笑出聲,為什么不可以?隨心所欲,方是道法自然:“抱歉,大能就是可以為所欲為啊。”
要不然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要飛升成仙,成為一方霸主?
顓孫強差點被噎個半死。
但這就是現實。既然顓頊強可以因著顓孫家仗勢欺人,那顏君陶為什么不可以自恃修為反過來欺負顓孫強呢?
說得再簡單點,一個只是才被檢測出先天靈體、未來如何還不好說的顓孫強,和一個已經成名、名震諸界的顏君陶,鄒屠的百姓還是很明白該如何取舍的。而且,在今天連續出了那么多先天靈體之后,大家突然感覺這先天靈體其實也沒有多值錢了。
只要顏君陶一直夠強,除了顓孫家的人以外,不出十年就不會再有人記得這件事了。而對于修者來說,十年不過就是彈指一揮間。
當顓孫強想通這層,并意識到顏君陶真的對他動了殺意后,他這才知道了什么叫怕,再不復一開始的蜜汁自信。
那種死亡臨頭的恐懼,一點點地滲透而來,密不透風地壓得顓孫強都快沒有辦法喘息了,他外強中干,終于忍無可忍,爆發出了像殺豬一樣的慘叫:“娘,快來救我啊,快去叫那個廢人來救我啊,他為鄒屠付出了那么多,就是為了讓人這么來對待他的親弟弟嗎?他已經快要死了,我才是唯一能夠傳遞顓孫家香火的人啊!”
一個真覺得自己長了個金幾把的現實媽寶直男癌,就是可以這么生動又形象地出來惡心人。
如果說本來還有人因為顏君陶的霸道性格,而產生不滿,在聽到顓孫強這么說他們心目中的英雄顓孫少將軍之后,對顓孫強的不喜瞬間壓過了一切。這樣腦殘,還是讓他死了吧,免得繼續丟顓孫家的人。
“你陷害我的兄長,導致他姍姍來遲,如今又千方百計阻撓他跟著本家親戚一同進行檢測……我怎么對你,都不為過吧?”
當然,在殺死顓孫強之前,該說清楚的還是要說清楚的。
能夠參加收徒法會的年齡上限是一個甲子,也就是六十歲,公子陽和顏君陶一般大,如今已經五十六歲了,錯過了這屆,他就不會再有任何機會登上仙途。顓孫強的這一手,不可謂不惡毒。幸好,公子陽其實并不太需要這個靈根檢測,之前顏君陶就說過了,他不建議他哥入和光界的九星門派。但公子陽需不需要,都不能掩蓋顓孫強本身的惡!
“我不是,我沒有,”顓孫強瘋狂否認,把頭搖得就像是撥浪鼓,這種事他肯定是不能認的,他只是沒想到顏君陶在沒有任何證據、不了解真相的情況下,就敢張口說出這樣的話,一般人不都會很謹慎嗎?
“你冤枉我!你有什么證據能夠證明是我做的?明明是他自己遲到!你怎么能這般顛倒黑白?!”
顏君陶等的就是顓孫強這句話。勾唇,抬手,一氣呵成,顏君陶的掌心便出現了一面仿佛是用銀砂而做的鏡子。銀砂時刻在鏡面上下不規則地流動,實時變化,組成了一個又一個奇幻上古種。
“此物喚砂之鏡,仿的是上古神器尹壽十五鏡,不能照人,卻可以借此召喚上古種的一道分-身下界。”
隨著顏君陶的話,鏡面上流動的上古種,緩緩定格在了一只怪模怪樣的獨角羊上。
有見識的人已經驚呼出聲:“是獬(xie)豸(zhi)啊!”
傳說,獬豸是獄神皋(gao)陶(yao)用來決獄斷案的神獸,它能識善惡、辯忠奸,擁有確認罪犯的天賦神通。
和只會讓人開心的腓腓、貪圖下界龍肉鮮美的犼不同,獬豸早已舉族搬去了上界,而還在下界且知道獬豸本領的修士,就制作了這樣一套法寶,用以請獬豸的分-身下界繼續發揮作用。世人都知獬豸的公正,只要被它觸倒在地,就代表了那人有罪,無可辯駁。
唯一可惜的是,砂之鏡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任何下界所擁有的材料,都扛不住仙力降身。
“我兄長為何會遲到,就讓獬豸告訴我們吧。”
顓孫強自然想不到顏君陶手上還有這等法寶,心中大駭之下,做賊心虛地不敢再去看顏君陶的眼睛,刺耳的哭號聲也低了不少,但嘴上卻還要不見棺材不落淚:“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啊,畢竟你都已經讓我跪在這里了。娘啊,你的兒子就要被冤死了,你怎么還不過來,你怎么這么狠心!”
顓孫家的二夫人不是不想過來,也不是不想開口,而是從一開始,顓孫家的所有人就被他們根本反抗不了的**力壓在了原地,腳不能動,口不能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這也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識到,所謂的尊者和他們之間隔著的到底是怎么樣的天塹。
對力量一無所知的時候,才是最有勇氣,也是最愚蠢的時候。
顏君陶嗤笑,只見他掌中的銀砂鏡,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地迅速擴散開來,在空中開始繞著顏君陶轉圈:“誰不信它的作用,可以隨便試,我這里有的是。”
一次性消耗品?不怕啊,隨便耗。
看熱鬧的人都傻了,這樣一面神奇的鏡子拿出來,就已經足夠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他們中的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原來還可以這樣操作。但顏君陶卻像是不要錢似的,變出了這么多面奇鏡。九星門派的底蘊真的是太可怕了。
但天知道這些東西,和天衍宗其實并沒有太大的關系。
“開始吧?我已經有點煩了。”顏君陶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冷酷,也是從未有過的讓人覺得可靠。
這就是顏家的公子陶,只要他在一天,顏家就一天不會倒下。
所有的顏家人均在振奮地等待結果。
“客人想必也看膩了。”顏君陶說的自然是鄒屠以外的門派以及外域之人。
這種時候當然沒人敢說膩,他們均搖頭擺手,紛紛表示,沒事沒事,檢測靈根的階段,出現這種構陷他人的惡事,怎么能行?一定要徹查!
都用到“構陷”這個詞了,其實基本已經代表了立場。他們可不知道什么顓孫,只認顏君陶的。若能因為站隊正確,巴結上顏君陶,那就是三清顯靈了好嗎?哪怕巴結不上,在顏君陶面前露個臉,也夠他們吹個百年了。
鄒屠這邊的百姓也在羊群效應下,都覺得不需要等什么獬豸了,那顓頊強一看就有問題!
他堂兄的功績,又與他何干?
“還是照一下吧。”顏君陶顯得是那樣公正公平。
但顓頊強卻只感覺到了說不上來的寒涼,因為顏君陶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明晃晃在說,我就是要你身敗名裂才能開心!
尸檢方面顏君陶不是專家,但坐忘心齋是。
自從和光界和隔壁的同塵界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之后,坐忘心齋走“尸血骨魂”路線的弟子,想要在領域內有所作為,大多都練就了尸檢這一技能傍身。
這一回,坐忘心齋負責收尸的弟子有四人,一樣黑袍紅紋的“校服”,一樣桀驁不馴表情,腳踩陰陽,四人合力,于空中的黑紫色旋渦中祭出了一面綠底白字的魂幡,魂幡掛鈴,無風自動。四個弟子手燃黃紙,以靈氣催動,金鈴才會發出了猶如女子嗔笑的詭異聲音,讓本來氣氛很火熱的八神坊一下子猶如進了冰窟,被吹來的陣陣陰風,整得不寒而栗。
顓孫強在死后就迅速腐爛,散發出的惡臭讓人根本辦法沒有理智對待他的遺體。
四個坐忘心齋的弟子站在很遠的地方,在魂幡和陰鈴的作用下,遙控指揮著顓孫強已經快要辨認不出是個人的尸體,一點點把自己重新拼湊好又站了起來,十分細心,一處未落。
整個世界瞬間好聞了不少。
圍觀群眾暗中交流:“沒想到坐忘心齋是這樣的坐忘心齋,還負責清掃場地,魔修也沒那么恐怖嘛。”
被夸獎了的坐忘心齋魔修卻一點也不高興,邪佞殘忍的宗設不能崩,謝謝!
坐忘心齋:再說吃了你!
吃瓜群眾:還傲嬌了,好可愛!
坐忘心齋:……這鄒屠的人腦子是怎么長的?!
顓孫家的人早已經在顓孫少將軍強硬的態度下,提前灰溜溜地離場了,沒有人敢去關心顓孫強尸體的下場。就像是他們在發現了顓孫二老爺的尸體早已經涼了時也不敢大聲喧嘩、哭鬧一樣。能在這樣的場面下留一條命,已然該偷笑了。
等場地打掃干凈,大家這才想起來,還有靈根檢測沒有完成。
娘子玉就是最后一個。
本來按照眾人的意思是,公子陽也應該一并去檢查的,但公子陽卻拒絕了。不是倔強,而是他確實覺得自己不該讓本來很公平的事情變得不公平。雖然他是被陷害的,但遲到就是遲到,他該認。妹妹有皇室血脈,可以另當別論,他卻不是。
最重要的是,公子陽答應來靈力檢測就只是為了釣魚執法,并無意真的進行什么見鬼的檢測。他除了得到大藥天匣以外,本人并沒有任何改變。
換言之,他還是參差不齊的五靈根,再怎么檢測都不會有奇跡發生。
還是不要在眾目睽睽下丟臉了。
顏君陶秒懂了公子陽的想法,沒有強迫他,只是傳音安慰了一句。
對于顏君陶來說,悟性、心性、氣運,都是比資質更重要的東西。
娘子玉就這樣成為了最后一個靈根檢測者,所有人的關注點都集中在了這最后一人身上。哪怕是再驕傲、對自己再有自信,娘子玉還是感覺到了空前的緊張,緊張到她甚至忘記把手中的砂之鏡還給顏君陶,那給了她源源不斷的安全感。
最終,娘子玉的靈根檢測沒有意外,也沒有驚喜,,不是先天靈體。
但一品的全新劃分,還是讓娘子玉驚喜了一把,小姑娘的眼睛里滿是知足與開心。
先天靈體什么的,嗯,她還是不奢求了。鑒于今天突然蹦出來了這么多先天靈體,九星門派的首席們卻不見喜色,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她還是老老實實地當她的單靈根吧。
青要門的雅歌仙子的眼睛就一直沒從娘子玉身上挪開,等這讓她充滿了驚喜的資質結果出來后,她就笑得更溫柔了。真不愧是顏君陶的妹妹,不管是資質、氣質還是品性,都和她們青要門特別有緣呢!
容兮遂把雅歌仙子的神色變化看在眼里,越想越覺得青要門礙眼,他低聲問顏君陶:“你為哥哥介紹了伊耆藥宗,那咱妹妹呢?”
容兮遂在稱呼上從來都是這么地自來熟。
顏君陶奇怪地看了眼容兮遂:“自然是她喜歡哪個,就去哪個。”他又不是什么控制狂,沒那個閑心讓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想法來。
“我覺得還是要管一下的。好比青要門就不合適,女人多,是非多。”容兮遂也不打算和顏君陶迂回,顏君陶不是個控制狂,他是啊。他又看了眼正躍躍欲試要過來的聞首席,又補了一句,“坐忘心齋也不好,一群神經病,腦子怪怪的,還變態。”
在變態這方面,顏君陶覺得容兮遂沒有資格說別人。
當娘子玉想起來要把鏡子還給哥哥的時候,各派首席已經換了個更加嚴密封閉的移動宮殿,給剩下的三個先天靈體進行了二次復檢。
在復查結果出來之前,聞首席還是找到機會,單獨約了顏君陶去偏殿一敘。
“這位是?”聞首席明知故問,挑釁看向了一直跟在顏君陶身后,負責抱著犼和腓腓的容兮遂,“此事事關重大,閑雜人等自覺一點。”
“容前輩不是外人,他是我的……”顏君陶卡了一下,他突然不知道該如何介紹容兮遂。
“那你后面這位呢?他怎么不離開?”容兮遂主動攬過來了與聞首席“講道理”的活兒,他最喜歡“以理服人”了。
聞首席看了一眼自己的軍師師弟:“他能一樣嗎?他是我的……”
“他是你的腦子,我懂。”容兮遂的外貌始終處在一片迷霧之中,但有些時候,有些氣人的話,并不需要看表情,就已經足夠嘲諷。
聞首席終于忍無可忍,左手一甩,一柄鋒銳無比、可跨海斬鯨的長劍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上,黑紅色的靈氣纏滿劍身,仿佛有火焰在跳躍。聞首席的師弟不自覺地往后讓了讓,并果斷地掐訣立墻,保護自己不被灼傷,他覺得哪怕這位容前輩強于聞首席,這回大概也要栽個跟頭。沒有人可以在聞首席這不知蓄力多久的雷霆一擊之下討到便……
不等師弟想完,一切已經歸于平靜。
劍碎,焰滅,聞首席額間本已是紅到發黑的烈火紋都暗淡了下去,甚至出現了裂紋。他依舊坐在原位,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被生生釘在了這里,并不是他不想動。
只一擊,就化解了聞首席至剛至猛的絕招,甚至沒有給他發出來的機會。最大的屈辱,不外如是。
而容兮遂該怎么站著還怎么站著,手上的小兔子和小浣熊都好像沒有受到任何驚嚇。
“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武力就是容兮遂最好的**明。
軍師師弟代替久久沒有說話的聞首席開口:“我們得到去外界歷練的弟子消息,在大雩(yu)城見到了貴派夢口時夜活動的跡象。”
“這才是你下山真正的任務吧?”聞首席恢復過來后,就繼續堅強地選擇了作死。
夢口時夜是天衍宗的一只比較神秘的上古種靈獸,輕易不會示人,那坐忘心齋的弟子也只是辨認出了一些跡象,而沒有見到真正的夢口時夜。
“謝謝。”尋找夢口時夜確實是顏君陶接下的任務里比較重要的一個。
“事情很緊迫嗎?我可以這就陪你去,保證不會走漏風聲。”聞首席繼續在作死的邊緣試探。
不等容兮遂給聞首席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顏君陶已經搖頭拒絕了。
因為……真心沒那么緊迫。
天衍宗的夢口時夜有點老年癡呆,還特別喜歡離家出走,一年能丟八回,諸天世界都留下過它的足跡。
“那能給我畫個夢口時夜的樣子嗎?這樣也好幫你一起尋找。”聞首席真的很熱情。熱情的背后想的是,要是他們先找到這個夢口時夜,不就能“請”顏君陶去坐忘心齋了嗎?萬一顏君陶在坐忘心齋住得舒服不想走了,不就更好了嗎?
“……”顏君陶可疑地停頓了一下,然后就果斷拒絕了。
真不是他不想讓聞首席幫忙,實在是,呃,知道為什么這么多年一直沒人見過夢口時夜長什么樣子嗎?因為它就長了一個雞樣。
真家養大公雞。頭頂雞冠,羽尾華麗,還會下蛋的老年癡呆雞,混在雞群里絕對分辨不出來哪個是它。
每個領命尋找夢口時夜的天衍宗弟子都羞于啟齒,畢竟“奉命下山尋找宗門上古種靈獸”可比“下山替師父找雞”要好聽多了,不是嗎?
在前往隔壁正殿查看檢測結果的時候,聞首席和容兮遂故意慢了兩步,成為最后走出偏殿的人。
容兮遂眼角帶笑:“還沒被教訓夠?我很樂意成全你噢,聞二同學。”
是的,聞首席就叫聞二,倒霉父母起的倒霉名字,誰叫誰死。
但這回面容清秀的聞首席,終于壓下了他的小暴脾氣,環胸嗤笑:“我只是想給你個忠告,顏君陶追求者眾多,卻沒有任何人敢告白,你以為是誰的功勞?伊耆藥宗的醫師臨比我可瘋多了。”
他一定會讓你跪下叫爸爸的!
小小的仙童,小小的衣,粉粉嫩嫩的粉頰,又圓又亮的眼睛,寫滿了涉世未深的稚氣。五頭身,六歲大,正是清池玉水、攜手放鳶的無邪之年。要多可愛就可以有多可愛,也……除非是面目可憎的變態,否則真的很難對這樣的顏君陶心生邪念。
“那你準備什么時候變回青年的樣子?”容兮遂很冷靜。
“飛升以后吧。”顏君陶給出了一個遙遙無期的回答,“我覺得這樣保持真我,也許更有利于修行,你說呢?”
我說不好!容前輩在那一刻完美詮釋了什么叫嘴上笑嘻嘻,心里mmp。
不過,大家都是修了這么多年的人了,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簡單來說就是特別想得開。很快,容兮遂就看開了,道友乃至更近一步的關系暫時做不成,但是沒關系啊,他們還可以做父子!
容兮遂無處安放的躁動,就這樣換了一種方式發泄了出來。他架著顏君陶軟乎乎的兩臂,將顏小朋友整個人都抱了起來,舉了個高高。
顏君陶:“……”
顏包子就這樣維持著面無表情的模樣,被拋到了空中,又被接住,一次又一次,循環往復,還反抗無能。
一般人面對此情此景會想什么,顏君陶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思考起了一個上輩子不知道為什么沒有關心過的問題——他修生中的第一個道友,到底是什么修為?
不說顏君陶上輩子至圣的道心,只說他這輩子已然是趨自圓滿的渡劫期修為,此方世界里竟然還有他無法反抗的存在?不是那種略勝他一籌的反抗不過,是真真正正讓他連抬起食指射去靈氣都做不到的反抗無能,簡直可怕。
就像是被貓媽媽咬住后脖頸的小貓,僵硬著只能任由其揉圓搓扁。
顏圣人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這怎么可能呢?!
顏君陶對世界的認知受到了極大的沖擊,正在經歷“推倒——重建——再推倒——再重建”的艱難修復過程,緩慢重啟。
等顏君陶好不容易找回他的腦子,也就引發了他的另外一個猜想——如果容兮遂已經厲害到了這種程度,他怎么還不飛升?
顏君陶對此的推理方向有兩個:
一,容兮遂曾飛升失敗,兵解重修,當了閑仙,正在又一次歷九劫,戰飛升;
二,容兮遂有秘法,可以保留高深的修為,又不受大道法則限制,可以不用飛升。
從個人需求的角度講,顏君陶肯定是希望容兮遂是后者的。而從種種現實來推斷,顏君陶也不覺得容兮遂是散仙,因為——真不是顏君陶對自己盲目自信——哪怕是天衍宗內被榮養起來、當太上長老的散仙們,只要顏君陶愿意,他也是有一戰之力的。
但顏君陶如今卻在容兮遂面前動彈不得,這確實不正常。
“不怕啊,不怕啊。”容兮遂當時是這樣摸著顏君陶的小腦袋,笑瞇瞇地說的,“我就是太高興了,情難自禁,陶陶不會怪我的,對吧?你這么喜歡我,都肯為了我不飛升,你一定不會介意的!”
“……我不是,我沒有,你想多了。”顏君陶第一時間對容兮遂的這個可怕想法進行了否認。
他為什么要因為喜歡容兮遂就不去當仙人?不對,他什么時候喜歡的容兮遂,他怎么不知道?!
一如顏君陶過去的認知,他的這位容道友腦回路真的很有問題。
容兮遂卻掩耳盜鈴地拒絕聽任何他不喜歡的答案,繼續道:“不管如何,你能留下,我很歡喜。你不喜歡,我就不說,我們還與從前一般。”
從前什么樣,顏君陶已經快要忘得差不多了,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他倆現在這樣——顏君陶走哪兒,容兮遂都要跟著,小心翼翼地呵護著,甚至已經到了喝口玉髓,容兮遂都怕顏君陶嗆著的地步。
多年未見的道友,突然變態,這并不比道友變得面目可憎,更讓人容易接受。
但冥冥之中又有一股力量在告訴顏君陶,一旦他在這種時候說出什么不能讓容兮遂順意的話,那他這個陰晴不定的道友,就指不定會對他做什么了。
于是……兩人就“順其自然”地僵持到了今天。
顏君陶在稟明掌門自己出關了之后,就領了門內一些從沒強求他做過的宗門任務,帶著一眾弟子浩浩蕩蕩地下山歷練了。
是的,這些隨顏君陶一同來到鄒屠域的天衍宗弟子,不管是金丹元嬰,還是出竅分神,都不是在給顏君陶當護衛,而是在顏君陶這個渡劫期尊者的護持下,出來長見識的。
顏君陶下山的第一站會選擇鄒屠,一方面是因為顏夫人一百二十歲的大壽(這到底是不是她真正的生日其實還是一個問題),一方面也是因為收徒法會便是宗門任務之一。
真正負責主持收徒法會的,是一個殷字輩的弟子,顏君陶只是起到威懾護持的作用。
一個……過于威懾的存在。
其他九星門派大概還沒有收到顏君陶出山的消息,畢竟顏君陶可以催動靈力讓七寶仙船日行千萬,其他門派的線人卻沒有這個能力。
不過紙終究包不住火,相信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遍兩界。
而那個本來很倒霉被分到收徒法會任務的殷字弟子,在聽說顏尊者會一路隨行后,差點被嫉妒他的師兄弟給生吃活剝了。他咬牙,死活沒肯松口把這個任務換出去。于是最終宗門也只是調劑了一個分神期、一個出竅期的真傳弟子加入隊伍,想要在顏君陶有限的下界生活里,多沾沾福氣。
說起來,沾福氣其實也是一件很有修真理論支撐的事情。
能成為**力、大神通者,無不都是氣運極盛、福澤深厚之輩,在修行的過程中,提升境界、感悟大道都很重要,但壯大運脈同樣不可或缺。反過來說就是運氣要真的不好,也不可能成為前輩高人。
而這種有大造化的人,往往也會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影響著自己身邊人的氣運,最次也可以逢兇化吉。
顏夫人已經飛升多年的陶師姐,就是這么一個極其幸運的天道寵兒,顏夫人也是多虧了和這位陶師姐一起組隊探尋秘境,才得到了能夠助她繼續在后天斗之大道走下去的殘破仙器。一飲一啄,皆是命數。
“兒這次出山,就是似有所感,想要尋找自己的命數。”顏君陶對顏夫人如是解釋自己突然下山的決定。
“似有所感”算得上與“此物與我有緣”一樣的萬能借口了,在修真界特別吃香。
果然,顏君陶這么一說,顏夫人就明白了,還替兒子圓了借口:“不曾入世,何談出世。看一下這人生百態,對你的修行確實更有好處。娘自己就是入世派,雖然在修行上沒有辦法給你多少意見,但在入世一事上也許還能勉力一二。”
趕在顏君陶再次詢問家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之前,從沒打算說實話的顏夫人就火速撤退了。入世有很多經驗可以說,但宅斗絕對不在兒子需要知道的列表里。
顏夫人一雙繡花鞋就跟蹬了風火輪似的,轉眼就消失在了顏君陶的視野。
徒留顏君陶獨坐在小軒窗的貴妃榻下,百無聊賴。這是顏君陶打定主意不修煉之后,新增加的一種感覺,很新奇,卻不喜歡。以前顏君陶從來不會覺得無聊,大道漫漫,在追求長生的路上,只會嫌時間不夠多,沒有辦法領悟真意、研究法寶,又怎么會無聊呢?
直至現在,當顏君陶把一切與修煉有關的活動拋到腦后,他才發現他的生活是多么的乏善可陳。
他甚至沒有一個興趣愛好。
不,他曾經是有的,只不過他的興趣愛好就是修煉,修煉,往死里修煉。沒了成圣的目標,顏君陶忽然有些不知道該干什么了。
他是說,普通人或者是普通的修者一般閑下來會做什么呢?
休息?睡覺?
來自親娘的啟發,讓顏君陶試著和衣而臥,保持著他已經快六百年沒有用過的姿勢,僵硬又生疏地躺在了過于柔軟的榻上,感受著百年蠶絲的冰涼,千年沉榆的香氣,強制自己死死地閉上了眼睛。
然后呢?
怎么睡著?
在一片黑暗中放空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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