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六十一條咸魚不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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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確認過獬豸百分百的辯罪能力之后, 正式的大菜也就到了。
但這一回顏君陶卻沒有自己動手, 而是把提問的權力讓給了自己的兄長,公子陽。這個最近總是倒霉, 卻在事件發生時還是容易被人忽略的溫潤公子。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你來問。”顏君陶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對公子陽道,根本不給手忙腳亂的公子陽任何拒絕的機會。顏君陶雖然才是弟弟, 外表也更符合小可愛的定義,但明顯公子陽更沒有主意,只能顏君陶強勢, “你自己受的委屈, 就要自己找回場子!”
顏君陶不可能一輩子護在公子陽前面,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 他比誰都清楚, 也希望他的家人能夠清楚。
公子陽茫然地依言上前,這還是他第一次被這么多人關注,仿佛每走一步、乃至每一個神態,都要被人內心刷屏腹誹無數次。這樣的眾目睽睽, 他反而……
不害怕了。
因為他不能給他弟弟丟臉!
弟弟動用了這么大的陣仗,就是為了讓他不再被欺負,他若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那才是給他弟弟丟臉, 他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在弟弟身上,絕對!
不過, 去接砂之鏡的卻是娘子玉, 因為公子陽的境界真的太低了, 還不足以掌控砂之鏡。其實哪怕是娘子玉,也只是勉強夠個門檻。
娘子玉站得前所未有地挺拔,表面上還是那副皇室公主的高高在上,內心卻恨不能撲上高臺,抱著她的包子哥哥親個痛快。太帥了!真的帥爆了啊啊啊!雖然她很喜歡保護小可愛,可是被小可愛保護的感覺也不賴。
不管娘子玉的內心怎么激動,表面上她還是很穩重地接過了顏君陶施法下放的鏡子,并將其中一面象征意義地交托到了公子陽手上,讓他拿著,給他壯膽。
其實以前娘子玉是有點淡淡地看不起公子陽這個庶出兄長的,兩人之間的關系也一直處于井水不犯河水,她不能理解她的包子哥哥為什么會看重公子陽。直至這次發生的事情,才讓她對公子陽有了改觀,不管如何,這就是家人。
剩下的鏡子追隨著娘子玉和公子陽,不緊不慢地飛在空中,給了二人前所未有的勇氣,仿佛鏡面上還帶著一絲奶香體溫,哪怕那鏡子其實從未真正與顏君陶有過肢體接觸。
公子陽在拿穩鏡子后,就轉身一步步走向了跪在獬豸群中的顓孫強,像是踏著鼓點的戰士。
每走一步,他的腦海里能想起剛剛他與妹妹遇到的險象環生。
他們在到達八神坊后,顏君陶等人還沒有到,本來是好好地站在隊伍里等待開場的,卻突然有個穿著宮裝的人來說,鄒屠帝臨時找他們有事,事關公子陶。
若宮人只說了鄒屠帝,公子陽和娘子玉未必會上當,但偏偏事涉顏君陶,讓他們一時間關心則亂,沒怎么仔細研究,就跟著那不知來歷的宮人離開了。事后想想,這個局其實設置得是相當拙劣的,可公子陽還是選擇了跟上。他本意是不帶娘子玉的,但他不放心娘子玉,娘子玉還不放心他呢。
“萬一有問題怎么辦?做人要帶腦子!”娘子玉對自己的修為極其自信,哪怕當時她依舊看不上公子陽,她也還是覺得她有義務保護自己的家人。
可以說是教科書式的傲嬌了。
結果,他們還真就遇到了事情,只不過事情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大。領路的宮人突兀消失,退路猶如斷崖般轟然崩塌,他們被一看就來勢洶洶、危機陣陣的陣法困于其中,隔絕了氣息,以及一切與外界的聯系。
這不是公子陽能夠對付的殺招,也不是娘子玉能夠對付的。
就在這危急關頭,還是公子陽腦子靈活,第一時間祭出了顏君陶送給他的兩件法寶,這才在那殺局密布的陣法中,勉強保下了妹妹和自己。
這也是為什么公子陽看上去比娘子玉更加狼狽,他是真的在不惜一切地保護娘子玉。
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已經很棒了的娘子玉,在這次遇險中被打擊得不輕,原來她是那么弱小,誰也保護不了。不過也算是因禍得福,娘子玉在跌落低谷后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反彈,在越戰越勇中,臨戰躍升了一個小境界。
修真這種事情,有些人適合關在洞府里參禪悟道,有些人卻更加適合在生與死的挑戰中游走,去體驗那種被壓到極致后的突破自我。
娘子玉之前在家中被母親敬真公主保護得太好,一直沒能找到真正適合她的道,如今才摸到了一二邊緣。
最終,在大藥天匣和顏君陶給的法寶的幫助下,兄妹二人這才合力逃了出來。
他們本來是可以趕上靈根檢測的,卻又在中途被顓孫少將軍的未婚妻攪了局。彼時,公子陽已經沒什么靈力了,又不好意思和女人動手,娘子玉拔劍為他出頭,來來回回又耽誤了一會兒工夫,這才錯過了顏家的隊伍。
幸好娘子玉還是能夠跟在皇室隊伍里接受檢測的,公子陽在心中松了極大的一口氣,沒有連累妹妹,就足夠了。
等公子陽想到這里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顓孫強眼前,拿出了世家公子本該有的氣勢,抱著鏡子,居高臨下地看著顓孫強,冷冷道:“之前傳言我顏家會和顓孫家聯姻,是不是你家做的?”
“!!!”
全場都傻了,這、這問的是什么啊?怎么這么不走尋常路?
只有容兮遂勾起了一個滿意的唇角,顏君陶對這個哥哥的照顧,也算是沒有白費辛苦了。在這種時候才能看出,在公子陽心目中,弟弟比什么都重要,包括他自己。
不等那邊顓孫強回答,一頭獬豸已經朝著顓孫家的二夫人呼嘯撞去,而顓孫強這個親生兒子卻連一句話都不敢再說出口,他就這樣抱著自己的頭,看著自己的母親被可怕的獬豸狠狠撞倒在地。顓孫二夫人連驚呼聲都沒有,就生生給疼暈了過去,她不過是筑基的修為,哪怕獬豸懂得收力,也不是她能夠承受的。
真相就這樣突兀地大白了。
顏家從未與顓孫家聯姻,只是顓孫家二房不安好心,傳了這樣的流言,算計顏家,逼得顏家差點成為背信棄義的小人。
如今圍觀的鄒屠百姓,基本都聽過之前顓孫家要和顏家聯姻的洗腦包,并且對此深信不疑,后來遲遲不見婚事舉行,還有人在嘀咕不會是顏家打算不認賬吧,沒想到原來真相如此不堪。世界觀被當場打碎后,大家的怒火都被撩了起來,實在是太可惡了,最毒婦人心!他們差點就成為了這惡婦的幫兇!
顓孫將軍也被自己的弟妹所作之事給氣得差點背過了氣去。
公子陽卻還沒有完,甚至那問題只是一道開胃小菜,他繼續看著顓孫強道:“你們家構陷于我顏家,是不是因為你和顓孫少將軍的前任未婚妻勾搭成奸,想要遮掩丑事?”
“什么?!”
這個瓜就真的有點大了。
圍觀群眾想要生吞活剝了顓孫強的心都有了。
顓孫少將軍如今都快要被鄒屠百姓給神話了,這么一個就要走向神壇的男人,在為了鄒屠犧牲這么多后,卻被自家堂弟和未婚妻聯手這般作踐,還要拉鄒屠最大的希望下水,實在是、實在是……這顓孫強怎么還不死呢?!
有大膽的人已經朝著顓孫強扔來了石頭,準確無誤,猶如流星,還沒有殃及池魚,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顓孫強完全是下意識地搖頭,但兩頭獬豸卻根本不給面子,它們已經分頭快如疾風、勢如閃電地奔出,用一種讓人畢生難忘的痛苦力道,將顓孫強和本來躲在人群里想要逃跑的未婚妻給狠狠地撞了一下,仿佛連靈魂都要被從身體里撞出。
聲勢之大,讓不少人都心驚肉跳,嚇得在心里表示,日后可不敢再胡說八道。
顓孫強痛得眼前一片空白,恨不能也昏死過去,可惜,他偏偏清醒得很。
在沒有交代清楚事情之前,他是絕無可能昏迷的!
這個可怕的認知讓顓孫強開始痛哭流涕,大小失禁,惡心的頭顱也變得更加鼓噪,仿佛隨時會有什么東西沖破而出。
顓孫將軍府。
顓孫少將軍如今已是形銷骨立,面白如紙,再不復當年運籌帷幄、威風凜凜的少將軍模樣。他正躺在由養神玉制的拔步床上,一邊接受母親的喂藥,一邊咳嗽不斷。
自從顓孫少將軍出了事,顓孫夫人便不假他人之手地躬親照顧著兒子的起居,因為她不放心任何人,也不覺得有誰能比她更認真細心地照顧兒子。顓孫少將軍如今喝一口藥,就要咳出來大半,擦嘴,吹涼,再喂,一次喂藥就是一場戰爭,顓孫夫人卻沒有絲毫覺得麻煩。
她唯一難過的只是這么多天地靈藥堆砌下來,兒子仍不見絲毫好轉,讓她每每想起就要偷偷落淚。
等好不容易喂完了藥,用過去塵術后,顓孫少將軍這才有氣無力地問母親:“是真的嗎?”
“什么、什么真的假的?”顓孫夫人眼神閃爍。
“為我娶妻一事。”顓孫少將軍是在今天才知道的這件事,從別有用心的二嬸口中。
他知道自他倒下之后,就再沒有人有辦法震懾住這個家里的牛鬼蛇神。大廈將傾,人心渙散。他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么快,這么急,真的是一刻也等不了地巴不得他早點死。
說起來,顓孫家的破事,雖然沒有顏家多,卻比顏家更加棘手。因為顏家宅斗的主力軍是顏老爺的妻妾們,而顓孫家卻是嫡脈的兄弟不省心。一家之主的顓孫將軍打死不愿意懷疑自己的兄弟,而顓孫夫人又實在是沖動好騙,根本不是那佛口蛇心的弟媳的對手。家中主事的老太君封建守舊,疼愛顓孫少將軍,也同時疼愛著二子家的嫡子。
顓孫少將軍雖然早就知道二叔二嬸不安好心,卻自恃修為,覺得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問題都只是紙老虎。
但是,當有一天他引以為傲的資本沒有了,他才發現他當年想得有多么天真。
可以說整個世界都變了。
他的未婚妻成了堂弟的未婚妻不說,他還莫名其妙被安排要娶顏家的長子,這不是在胡鬧嗎?
“可是有誰在你面前胡說八道了?”顓孫夫人面色一緊,都快要揉爛手中的帕子了。
“應該是有誰在娘親面前胡說八道了,才對吧?”顓孫少將軍看著自己過于天真的母親,苦笑一聲,知道對母親不說重話是不行了,“兒子已是這般廢人,何苦還要連累他人?更何況那可是顏家的公子!娘是想害死兒嗎?”
顓孫夫人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你覺得外面那沸沸揚揚的謠言是我找人散播的?”
“兒自然知道娘宅心仁厚,是萬萬做不出那等小人行徑的。”以顓孫夫人的腦子,也是不會有這般心機的。散播謠言的只可能是顓孫少將軍的二嬸,那個心高氣傲又心眼比蜂窩還要多的高門庶女。
二嬸唯一的獨子,也就是顓孫少將軍的堂弟,與顓孫少將軍還沒有公布的未婚妻,在顓孫少將軍病時暗通曲款、勾搭成奸,二嬸想要成全自己的兒子,自然要想辦法把這件事移花接木。
其實,他二嬸真的是想多了。
顓孫少將軍自己清楚自己的壽命,他本就已經打算暗中退婚,假裝兩家之間并無這樁婚事,自此男婚女嫁,再無瓜葛。
沒想到他那未婚妻竟然會先下手為強地,選擇和他堂弟在一起,而不用嫁給他這條路。他做人可真是失敗啊。
“娘知道謠言后也并沒有澄清,對嗎?”
“我的本意只是想因著這層關系,看看有沒有救你的法子,我聽說姜水界的伊耆(qi)藥宗最出名的那位玄級醫師,與公子陶情同兄弟,說不定有救你之法。”顓孫夫人如今一心只想救兒子,眼中是再也看不進其他了,哪怕傷害他人也在所不惜。雖然知道妯娌經常不安好心,但她還是想賭一下,“而且那公子陽只是公子陶的庶長兄長,娶了又如何?”
“娘你糊涂啊。”顓孫少將軍再一次猛烈地咳嗽了起來,好一會兒之后才在顓孫夫人的拍撫下緩過神,繼續道,“若公子陶不在意公子陽,又如何會因為這么一個庶兄為我浪費人情、大費周章地去他界求藥?若公子陶在意公子陽,公子陽這般被迫下嫁的折辱,公子陶又怎么會善罷甘休?”
“嫁給你怎么能算是折辱?!”在顓孫夫人心中,再沒有會比她兒子更好的,甚至是公子陶也比不過,“若沒有我兒,哪里來的鄒屠‘上上’的評定,哪里來的今年這次收徒法會如此之多的弟子名額?那公子陶又為鄒屠做了什么呢?”
“這事兒不是已經說過了嗎?!”顓孫少將軍猛地提高聲音,生生壓下了洶涌的咳意,急迫地想要解釋清楚,“封城戰中,從未有人因靈根被廢,而能為自己所在之城域得到‘上上’的評定,哪怕兒子是事出有因,也絕無可能。外人愚昧亂傳,娘親怎么也這般人云亦云?”
鄒屠的“上上”是怎么得來的,誰也沒有辦法確定。若真的是出了什么大神通者,福澤于鄒屠……顓孫家跟著這樣傳,得罪人不說,在真相揭露時還會貽笑大方。
“你都說了不確定,又沒有誰站出來,怎么就能肯定不是因為你?反正現在人人都在說是因為你,那就是因為你!”顓孫夫人已經算是鉆進了死胡同,她想不明白,她那么好好的一個大兒子,本該封城揚名、天下皆知,怎么就、就……
換了誰,誰都接受不了這樣的意外事故。
顓孫少將軍沒有力氣再與母親爭辯,只能盡可能趁著自己力竭昏迷之前挑重點的說:“不管如何,與顏家的婚事絕對不是良配,那更像是催命之符。公子陶遠在天衍,不知道還好,若他知道了,又該如何收場?你們根本不懂公子陶在外界到底是怎么樣一個地位!”
顓孫少將軍也曾因為與公子陶并稱鄒屠雙驕而自得過,封城一戰,才讓他明白了過去的他到底是如何地夜郎自大,殊為可笑,被人捧幾句,就真的以為自己也不比顏君陶差了。
“你可知兒子靈根未廢前,是何修為?”
“金丹中期!”瑞孫夫人無不驕傲道。
“那娘可知顏君陶呢?”
“……不知。”
“據說他六歲就已結丹,二十已是元嬰,距今快四五十年過去了,娘可以自己算算他如今到了何種程度。”
“!!!真、真的是這般嗎?”顓孫夫人的手都快要把自己的膝蓋掐青了。兒子在家養病還不知道,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一直在天衍宗清修的公子陶,已經回來了!若公子陶真的與公子陽感情甚篤,不,都不用很好,只需要公子陶覺得這是冒犯,那就真的是被冒犯了。
修真不易,子嗣稀少,雖然男男也可以結為道侶,卻還是有男女似的主次高低之分。嫁出去的總會被看作是低了一級,有攀附之意。
他們家敢做出這種逼迫顏君陶的庶兄出嫁的事情,很容易被看作是看不起顏君陶。
當日到底是誰慫恿她有了“此事也沒那么要緊”的大膽想法?
對,就是老二家那個!
她怎么又上了那毒婦之當?!
好恨啊,好恨,她這般蠢頓,連累了兒子……
不等顓孫少將軍先暈過去,顓孫夫人已經步入魔障,一口氣沒有上來,真氣逆轉,直接吐血倒在了地上。顓孫家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
顏家。
好吧,顏君陶并沒有真的捏爆大藥天匣,在最后四十分之一炷香的時候,他后悔了,然后就硬生生地停住了磅礴靈氣的射出。
結果這樣突兀地打斷,也沒有讓顏君陶有任何被靈力反噬的感覺,有點小失望。
至于顏君陶為什么沒有真的對大藥天匣下手,那是因為就在那四十分之一炷香的剎那,他有感于這才是他兄長成仙的機緣。
不是顓孫少將軍,也不是脫離顏家,確確實實是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小東西,它并沒有吹噓自己。
就在顏君陶即將捏爆大藥天匣的剎那,藥匣的自我保護機制啟動,讓顏君陶明白了它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是他哥飛升的機緣,他一會兒要□□好這東西后再還給他哥,不管未來如何,至少他不能隨便打著為他哥好的旗號替他哥武斷做主。
“怎么?”容兮遂關心地看了眼顏君陶。
顏君陶密音入耳,對容兮遂解釋了一下大藥天匣。
顏君陽最近種種奇怪的表現,其實都是大藥天匣對公子陽的考驗。
大藥天匣其實是一位半步藥圣留下的傳承。上輩子的顏君陽是怎么在沒有名師指導下半路出家轉了藥途,還成就天級藥仙的,顓孫少將軍又是怎么挺過靈根斷裂這一劫并重新走上修途的,都有了更加合理的解釋。不是顓孫少將軍是公子陽命中的貴人,而是公子陽才是顓孫少將軍的貴人。
顏君陶心念一動,便有無數上輩子有關于庶兄的畫面印在了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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