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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三十六條咸魚不翻身:


  此為防盜章  天衍宗這邊的一串弟子依舊聽的津津有味, 復習著他們早就知道的東西, 還紛紛在提問環節踴躍舉手, 積極與顏師長展開課堂互動,不忘偶爾感慨一兩句“深入淺出、受益匪淺”等狗腿言論, 簡直是……學渣們在教室里最恨的那種好學生代表。

  這反而激起了顏家子弟一二難得的向學之心, 至少他們這些顏君陶的血脈至親, 不能比那些什么師侄師侄孫的妖艷賤貨差!

  輸人不輸陣!

  好好的宅斗劇本, 就這樣走向精奇的,變成了一言不合就做一套《修真法器在現實中的基礎應用》來斗法, 簡直宅斗界的泥石流。

  這一斗就斗了個三天六夜。

  對于不需要吃飯、哪怕需要吃飯也可以用辟谷丹解決的修士來說, 聽個三天六夜的課什么的根本不叫事。

  相傳當年道祖給圣人講道,一講就是三千三百年,還前后連續講了三次。

  也不知道中途有沒有壽元不夠,直接當場死在那里的。就那種講著講著,吧唧死了一個,一會兒講著講著又吧唧死了一個,一堂課下來, 誰還活著誰就是圣人!

  想當然耳, 顏君陶的法器常識小講堂,也在這三天內擴展到了其他領域,丹藥、陣法、符箓、靈術、法力, 只要是正統道傳, 顏君陶就可以信手拈來, 旁征博引, 好像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也沒有他講不了的。

  雖然這些對于重生的顏君陶來說已經是好幾百年以前發生過的事情,但他基礎扎實,又記憶超群,不存在遺忘之說。

  顏君陶的口才其實不算好,但對道的領悟卻比一般人要透徹許多,可以取長補短。更不用提顏君陶這一回還特別的小心,沒再問出什么把人氣死的問題。

  把人險些氣死,還是發生在天衍宗的故事。

  顏君陶剛剛重生回來,不想再重蹈覆轍,便決定停下修煉。但他對于如何不修煉這事真的是沒有什么經驗,只能虛心去找被陸掌門稱為“不孝之子”、“頑劣之徒”的小師弟請教:“我天天混吃等死,可緣分到了,修為還是會漲起來,何如?”

  想提升境界快要想瞎了心的陸小師弟:“……你說啥,再說一遍?!”

  “我修為漲太快了,有些苦惱。”顏君陶信以為真,認真重復,還特意簡化了一下,可以說是很貼心了。

  但陸小師弟完全不想聽好嗎?!

  “呵呵,呵呵,呵呵,”在那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陸小師弟都只會這么陰測測的笑。把顏君陶給嚇到了,當下便去稟明了掌門,怎么辦,他好像一不小心把小師弟給玩壞了。

  等陸小師弟的自我調整機制上線,找回嘴巴之后,他就怒吼了一句讓整個天衍宗都聽到了的:“你這樣的人就該活的坎坷一點啊啊啊!”

  然后……

  陸小師弟就因為不敬師兄,被掌門親爹給壓著去后山的思過谷面壁反省了。

  顏君陶怎么求情都沒用。

  小師兄:“qaq”

  咳,說回顏君陶在顏家的講道,這一回的講道可以說是十分成功了,成功的把自己的一眾弟妹也發展成了自己的迷弟迷妹。

  于此同時,顏君陶也把他爹的后院給迷了個七葷八素。哪怕如今顏君陶還是個帶了一只只會賣萌的小浣熊的豆丁,顏家上下也終于如天衍宗一般,領悟到了顏君陶的蘇點。

  慕強心理在修士之間總是會被無限放大。

  當講道之旅終于結束之時,眾人這才感受到了疲倦,身體乏累,精神卻愈加亢奮的那種奇怪的疲勞狀態,除此之外,還有……饑腸轆轆卷土重來。

  辟谷丹有用,卻并不好吃,也不解饞,而很多時候食欲與飽腹并不能掛鉤。

  總能想兒子之所想的顏夫人,拍拍手,就召來了如流水般被秀麗侍女源源不斷的端上來的美味珍饈,均是后廚令人食指大動的新作。這頓被延后數次的接風宴終于上來了。

  花廳從教室變回花廳之后,又變成了餐廳,大圓桌擺了好幾個,主桌上只有顏老爺的三個妻子、子女、外帶容兮遂,以及顏君陶身邊一直隱在暗處的兩個出竅、分神期的天衍宗親傳弟子。

  大家就這樣團團圍坐在雕花的實木圓桌前,舉箸而餐。

  食不言、寢不語的儒家規矩,勉強掩蓋了在講道之后重回現實不得不面對的神情不屬。

  敬真公主擺著天家公主的儀態,內心卻十分糾結,她一直與顏夫人爭斗,覺得這輩子都不可能喜歡顏夫人的任何地方了,沒想到……顏夫人竟能生出這般可人疼的兒子,說實在的,顏君陶可真的一點都不像是顏夫人能夠生出來的種。

  顏老爺也不太像。

  咳,不對不對,跑題的公主勉強找回正題,繼續糾結。

  直言對顏君陶的喜歡吧,她的面子不允許;勉強表示不喜歡顏君陶吧,她看見小可愛就走不動道的本性也肯定不會答應……

  公子陽也蒼白著一張臉,在繼續當他的小透明的同時,很忐忑不安的琢磨著顏君陶,這個自己從未接觸過的名義上的親弟。

  毫不夸張的說,公子陽如今的生死就掌握在顏君陶手上,但他自己其實也不確定到底是代替顏君陶嫁給一個廢人好,還是繼續在家里當個小透明更好。他的情緒很混亂,始終沒有辦法靜下來思考,他還沒有從被親娘賣兒求榮的打擊里走出來。

  當然,最令公子陽想不透的,還是弟弟送給他那兩樣重寶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衍宗的弟子們心里就簡單多了,這顏家簡直不知所謂,絕對不能讓心思單純的尊者在這里久留!在天衍宗誰敢逼我們師叔吃這等雜物?還是和他們一起吃?!

  哪怕尊者吃的都是單獨做的、靈氣濃郁的高等級異獸肉也不行!

  龍肝鳳髓都不行!

  尊者就是太善良了,不忍生母傷心,竟然能這般忍耐!

  容兮遂全程笑瞇瞇的給顏君陶夾菜,沒有說半句廢話,因為他能看得出來,顏君陶其實吃的挺開心的。

  顏君陶這人做什么都很認真,修煉的時候就認真修煉,吃飯的時候就認真吃飯。

  看著清雅大氣、金樽玉盤的御窯瓷,搭配色香味俱全的饕餮盛宴,顏君陶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場預料之中又超乎想象的體驗之旅,他上輩子真的是錯過了良多。尤其是這一味被精湛的手工雕刻成扳指模樣的江瑤柱,口感飽滿,鮮香回甘,實在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據說這是產自憲翼水支流的一種十分特別的江瑤柱,能與鳥首虺(hui)尾的旋龜和和平共處,而這對難兄難弟都是大能餐桌之上的常客。

  恩,真不愧是憲翼水支流好基友,都特別好吃!

  然后,顏君陶就頓悟了。

  茅塞頓開,靈臺清明。吃與不吃,取決于心,而不在修行。

  容兮遂第一時間張開了陣法結界,操起各種一看就不俗的寶物,與天衍宗的弟子配合著為顏君陶護法。眾弟子暗中還與沒見過多少世面的顏家吃瓜群眾一起感慨,真不愧是一呼一吸都能漲修為的先天靈體啊,吃個飯都能與大道感應,明心見性,頓悟就和喝靈水一般簡單,說悟就悟了。

  只有顏君陶在這種不受自我控制的狀態里欲哭無淚qaq,我真的不想再漲修為了啊啊啊!

  “掌門待我極好,就是一直不肯允我拜師。”

  “哼,他倒是有些自知之明,”顏夫人忍不住抱著哪里都小小的、軟軟的顏君陶晃了晃,“我兒可是成仙至圣、有大造化之人,怎么能困在和光、同塵這等世界。”

  “這里挺好的。”至少不會崩塌,并且離事發地中間還有一個上界作為緩沖。

  顏夫人長長的嘆了一氣,吐氣如蘭,膚如凝脂,抬起柔荑,憐惜的摸了摸兒子既不像她,也不像顏老爺的精致容顏:“以前只道你這如玉的容貌像,卻不曾想連念舊的心也像,真好啊,我的陶陶真好啊。”

  顏君陶明智的沒有問“像什么”。

  “所以,門派里到底發生了什么。”顏夫人很執著。

  “宗門一切都好,掌門好,長老好,師侄、師侄孫們也很乖,”顏君陶在天衍宗的輩分不知道為什么特別高,“兒只是……”

  顏君陶其實已經是渡劫期了,并且到了即將飛升的最后二十年。

  事實上,上輩子的此時,顏君陶已經在閉關,沖擊上界了,經歷從一個修者到仙人的轉變。結果閉關了不到二十年,顏君陶就以前無古人后無來者、萬千諸法世界最年輕的七十三歲之齡,飛升了上界,成了此后人人都在傳頌、卻再無人可以超越的存在。

  這輩子的顏君陶,重生的時間點比較微妙,正卡在他剛剛開始閉關的時候。

  他一睜眼,在幾次掐算了前后因果后,就利索的打斷了自己。在先天靈體的作用下,他雖然沒能如愿以償的走火入魔,但至少讓修為停在了他最大限度可以壓制的范圍內。而除了陸掌門以外,無人知道顏君陶這次閉關的目的是為了飛升,他突然有感從閉關狀態醒來,也沒人奇怪。

  不對!

  其實還是有另外一個人知道的。

  就是那個在顏君陶圣生的最后,被他莫名其妙想起來的人。那人在閉關前送了顏君陶一朵永不會迷失方向的迷榖,看不清表情,道不盡真言。

  重生回來,顏君陶這才終于回憶起了那人的名字。

  容兮遂,容兮遂兮的那個容兮遂。一個……來歷不明的散修,境界高深,道法莫測,在天衍宗主峰的禁地也可以來去自如,卻并不存在于天衍宗的記載里。顏君陶只知道連陸掌門見到容兮遂,都要低眉順目、恭恭敬敬的叫一聲“前輩”。

  一直到飛升上界前,顏君陶也是這般跟著掌門規規矩矩的尊對方為“容前輩”的,只不過多帶了一二友誼的親密。

  在顏君陶如古井一樣平波無瀾的修生里,他意外的有個好人緣,不閉關時總有人上門叨嘮,顏君陶也從不會嫌煩,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安安靜靜的聽對方自言自語,最后再安安靜靜的送走道友。

  這個習慣的始矣,就來源于總是不請自來的容前輩。

  等顏君陶好不容易習慣了容前輩——顏君陶修生中的第一個道友——顏君陶就飛升了。

  而一直與顏君陶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容兮遂,卻在顏君陶真的渡劫成仙出關的當日,與顏君陶割袍斷義,決絕的轉身而去,連目送顏君陶登上天梯也不肯。

  一如容兮遂陰晴不定的性格,翻臉最是無情。

  這輩子當顏君陶生硬打斷閉關,從洞府里出來時,第一眼看到的自然還是長身而立的容兮遂。他一直抿唇,緊盯顏君陶閉關的洞府,視死如歸,又好像在期待著什么。茶白法衣,袍角滾滾,目光悠遠的站在一種冬夏常青、像竹子一樣有枝節的古怪細樹之下。綠蔭如傘,無風自動,唯有綿軟卻掰扯不斷的秋色之葉,如綰如帶,窸窸窣窣的落下。

  顏君陶發現自己上輩子記錯了,容兮遂不只是好看,也不是特別好看,而是好看到了讓他沒有辦法形容,也許連圣人都要為之羞愧的程度。

  這回,等待顏君陶的再不是形同陌路、連句話也不肯說的轉身,是讓天地都要為之失色、時間也想為其停止的笑容,容兮遂的眼睛里有著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光華,他輕聲打破了沉寂:“你,真的回來了。”

  ***

  與此同時,在鄒屠邊域,星垂平野,月涌江流。一座浮空的深山群,于**力下拔地而起。剎那間鼓角大鳴,地動山搖,猶如亙古擎天的巨人,發出了千萬年的嘆息。

  黑蒼蒼的山,水磷磷的湖,萬年古木組成的密林,在薄霧里若隱若現。禽鳴丹壁,猿嘯青崖,打破了幽澗與松颼。一柄十人合抱而不成的巨劍,從天而降,狠狠的斜插入了最高山的峰頂,卻并沒有將山一分兩半。只見烏云密布的天空之上,出現了一只靈力匯集而成的紫色巨掌,扣住劍柄,輕轉銀身……

  整個山峰在頃刻間龜裂開來,隨著猝不及防的震耳欲聾,土崩瓦解的石塊,在攝人的劍氣中,依著山勢翻滾而下,驚天動地,猶如鬼訴。

  散落在千里之外兩界的五個九星門派,均有閉關多年、榮養在后峰禁地的太上長老,有感睜眼,撫膺吐血。

  “快,速報掌門!有人喚醒了撼天仙劍陣的一角……”

  還是在鄒屠域的邊緣,黑袍玄底的高人踏月而來,在沖天的烏紫色劍氣中,以九幽之力喚醒了長眠于此方地下的巨人。

  “終于——”一面目可憎、全身腐爛的惡鬼巨人,從焦黑的土地中一點點爬出,身體僵硬,卻動作迅捷。他跪于泥濘之地,淚流滿面,仰天長嘯。

  “閉嘴!”黑袍青年以力成劍,懸于空中,衣角翻飛,滾滾之氣。他磁性的聲音不見得多有力度,也不見得多可怕,卻硬生生讓那惡鬼巨人真的再不敢發出一星半點的聲音,仿佛被人瞬間掐住了脖子,心甘情愿的被掐住了脖子。

  ‘上主。’它的眼神癡迷,無聲尊稱。

  “葬天棺何在?”青年道。

  巨大的惡鬼微微俯身,用無聲之言表達了為對方引路之意,它的每一步,都會在林間落下碩大的腳印,鳥禽驚飛,異獸頓走。當那惡鬼終于找到散發著不祥幽光的陣法之地后,它便再一次跪伏于地,抬手毫不猶豫的朝著自己的胸膛直插而去,黑色的血液噴涌而出,所至之處,光芒大盛。

  直至所有的光連成了畫,被黃紙血字封印、寫滿意義不明箓文的漆黑葬天棺,才一點點從惡鬼的身體之內破膛而出。此間的痛苦不言而喻,但那惡鬼卻能生生不發出一點聲音,甚至始終面帶著一個勉強算是笑容的笑容,如鬼火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黑袍男子所在的方向,充滿狂熱。這就是上主命他保管了萬年的東西,再沒有比它巨大的身體更加安全的地方。

  當惡鬼巨人最后一滴黑血流盡之時,葬天棺終于徹底解封。它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黑袍男子不緊不慢的在空中緩步而來,一揮袖,棺蓋便緩緩地打開了。

  棺材內,躺著一個與黑袍青年一模一樣的人。高鼻深目,沈腰潘鬢,安靜的猶如一幅水墨之畫。

  在黑袍青年伸手的瞬間,躺在棺材里的人猛地睜開了血紅的眼睛,以雷霆之勢爆破元神,要與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黑袍青年同歸于盡。

  黑袍青年卻紋絲不動,只是不屑的道了句:“不自量力。”

  法力透過聲音一圈圈蕩開,輕松化解了棺材之人積蓄了萬年、以靈魂之力為之一搏的反擊。棺材里的男子最終在不甘中消散于了天地之間,靈力卻一點點回歸到了黑袍青年身上,棺材之人的法寶也盡數到了黑袍青年的手上。

  青年勾唇,終于露出了猶如一個等待表揚的孩子的天真笑容,他拿到了所有他想要的。

  那人,一定會很高興吧。

  再一揮袖,惡鬼巨人重新與葬天棺一起埋入黑土,塵歸塵、土歸土,再也不見。仿佛可以劈開天地的巨劍,開始自動反向旋轉,從峰間一點點拔出,連綿不絕的群山再一次回縮,直至徹底消失。那遮天蔽日的浮空之山,泉涌印月的深水之潭,都猶如黃粱一夢,再不復存在。

  五派的太上長老也均在此時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無論如何掐訣再算,推演天盤,都感受不到了任何撼天仙劍陣的氣息。

  就像是一場過于驚悚的玩笑。

  玩笑過后,生活該怎么樣,還是怎么樣。

  只有天衍宗的掌門似有所感的看向鄒屠之域所在的方向,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說出去誰會信啊!

  容前輩,你搞這么大一出陣仗,不要告訴我,你只是想取一件舊物幫君陶完成一個微不足道的宗門任務啊!

  道心穩固了六百年的顏圣人,就這樣說了修生中的第一句臟話,大概也是最后一句。

  洞府外上天同云,雨雪雰雰,世界為之變色。伴隨著萬鈞雷霆和滂沱大雨,一棟棟美輪美奐的玉宇瓊樓,在風卷殘云間就被黑灰之氣吞噬了個干凈,連斷壁殘垣也不曾僥幸留下。縱使是圣人,也扛不過、逃不脫被混沌同化的命運。

  洞府內的顏圣人……能怎么辦呢?只剩下微笑了。

  身死道消的剎那,顏君陶沒感到疼痛,卻很突兀的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甚至連仙人都不是的時候,短暫在他生命里出現過的人。那人的容貌顏君陶已經快要想不起來了,但應該是很好看的。微微垂頭,為顏君陶青色的衣襟佩戴上光華四射的迷榖(gu),仿佛這是件多么神圣的事情,必須嚴肅以待:“你會不舍嗎?”

  “不舍什么?”顏君陶不解,修仙成圣是他唯一的追求。

  “沒什么。”那人暗暗握緊了骨節分明的手,咬牙切齒的“真誠”祝福,“說不定有天大荒也會崩塌呢。”

  顏君陶:“???”

  然后?

  然后顏君陶就被混沌同化,

  并重生了呀。

  愛笑的圣人運氣總不會差!

  大藥天匣遲遲等不到顏君陶的回音,只能再次努力刷了一波存在感:“你、你決定接受我前任主人的傳承了嗎?其實本應該給你很多考驗的,但是可以給你破例。”

  從這話里就能看出來大藥天匣的求生欲到底有多強了。

  “你難道不應該更加堅貞不屈一些嗎?”顏君陶奇怪的看著他手上的這團霧氣,作為一個半步圣人的傳承物,它至今還沒有幻化出完整的器靈模樣,只能通過神識在修士腦海里說話,真的有點丟人了,以及……“我不喜歡不忠誠的器靈。”

  在顏君陶看來這個大藥天匣就是屬于他哥的,如今大藥天匣諂媚于他,并不能使他感到開心。

  “我有很多傳承的,會根據主人的不同性格,給予不同的傳承方向。”大藥天匣趕忙給出解釋。

  隕落的半步藥圣考慮的很全面,她不能用太多傳承寶物害了傳承者,也不想浪費了自己師門的東西。好比,她不可能讓一個習慣性的依附者,去扛起重振師門的重任,對吧?那無異于是讓自家的東西,白白被傳承者拱手送給不受師門限制的旁人,并且還會給手握金山的繼承者招致禍患。

  顏君陶這才臉色稍霽,點頭道:“有些道理。那你打算給我兄長的是哪種傳承?”

  “這要看他怎么選擇。”大藥天匣給予公子陽的第一個考驗,就是看他如何應對發生在顏家和他身上這亂七八糟的嫁娶之事。

  上輩子的公子陽飛升后成了一個天級藥仙,卻并沒有成為什么沒落仙門的重振者,也好像沒有成為半步藥圣,不用說就知道大藥天匣給予公子陽的是怎么樣的定位了。但大丈夫生于世,又有誰會心甘情愿的當一個依附者呢?至少顏君陶是理解不了這種生活的。

  當然,這不是說顏君陶不會尊重別人不同的生活。他只是想給予他兄長更多的選擇。

  上輩子公子陽是沒的選,要么嫁給顓孫少將軍,要么在顏家被欺負到死。

  這輩子,顏君陶倒是想看看,如果公子陽不用在面對這樣從一個火坑跳到另外一個火坑的糟心選擇之后,他會走出怎么樣的修生。

  當下,顏君陶就再沒和大藥天匣廢話,直接把它裝到了芥子袋中,然后就去找了顏夫人,容兮遂把體貼的把談話空間留給了母子二人,沒有過問。

  顏君陶進屋時,顏夫人正遮遮掩掩的把一面刻滿了古怪符紋、散發著淡淡光芒的銅鏡,推到妝匣的后面,一屋子的天香也早已經被法術驅散了個干凈。顏君陶很清楚顏夫人在做什么,卻沒有戳破,只是鄭重其事道:“娘,兒有一事要說。”

  在顏夫人這里,只要是兒子的事,那就是大事,更不用說兒子如今這般作態。她趕忙揮退左右,拉兒子到榻上坐下,隔著小幾詳談。

  顏君陶謹慎的設下了防止竊聽的陣法,不在于外面的人聽不聽的到,而在于屋里除了顏夫人以外的人能不能聽到。

  顏夫人不著痕跡的看了眼顏君陶,又看了看榻屏后面的銅鏡,好幾次都沒有辦法確定兒子是不是發現了什么,只能硬著頭皮道:“什么事?這么火急火燎的。”

  “您為什么要答應把兄長嫁出去?”顏君陶也沒客氣,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哦,這事啊。”顏夫人長舒了一口氣,這才放松了下來,“你聽娘說,你兄長嫁給顓孫少將軍,并不是害了他,娘沒有那么壞心眼的。”

  以顏夫人的手段,她要是愿意對小孩子出手,顏老爺這后院大概就只會有顏君陶一個孩子。

  “我也問過你兄長的,把所有事情都攤開了和他講的,他是真的愿意的。”

  至少不像羅盤器靈惡意說的那樣,公子陽并不是一無所知。

  顏夫人這輩子最厭惡的就是有話不會好好說清楚,非要藏一半露一半的遮遮掩掩,那根本就是在人為的給自己制造狗血與困難。她可不會干那樣的傻事。

  “我知道兄長和顓孫少將軍在一起后可以青云直上。”顏君陶的意思不是這個,而是……“為什么娘會同意哥哥‘嫁’過去,而不是‘娶’進來。”

  別說什么形式不重要,在這個人人都默認“妻以夫為天”的封建社會,形式就是很重要。這關乎到了別人是怎么看待你的社會地位的。

  顏夫人一愣,她確實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好像自然而然就如此了,畢竟公子陽的不成器是如此深入人心,哪怕知道他未來可期也并沒有太直觀的感受。說白了其實就是不重視、不關心。顏夫人沒有害人之心,卻也因著骨子里屬于高階魔修修修士的淡漠而沒有什么待人的熱情。

  “兄長是修士!”公子陽哪怕資質不佳,也是個煉氣三級的修士,還是他顏君陶的兄長,顓孫少將軍如今就是個廢人。

  論修為,如今確實是公子陽厲害些,論家世自然也是顏家獨一份的,更不用說顏君陶還能治好顓孫少將軍的病。為什么不管是顓孫家還是顏家,都會如此理所當然的覺得嫁人的應該是公子陽?就因為公子陽更漂亮,性格更軟弱?

  好一會兒之后顏夫人才道:“顓孫少將軍是他父母唯一的兒子。”這是她唯一能夠找到還算合理的理由了。

  “我兄長還是家中長子呢!”嫡庶有別,庶長和庶子也有別,顏君陶這才圖窮匕見,直接給出一個選擇,讓他娘沒有辦法全盤拒絕,“告訴顓孫家,想要治好顓孫少將軍,要么乖乖嫁過來,要么就別再提什么結婚!讓他們搞清楚,是他們家求著我們家,不是我們在求人!”

  如顓孫家這般直言要娶的,根本就是不把公子陽放在眼里。

  “不把我兄長放在眼里,就是不把我顏君陶放在眼里!”

  “你別生氣,”顏夫人見顏君陶這是鐵了心要為兄長出頭,自然是事事依著顏君陶,“別著急,娘這就找人去和你兄長、顓孫家商量,只有嫁進來的長媳,沒有嫁出去的長子!”

  一直在門外站著的公子陽,終于再也安耐不住的進來了。

  他本來跟上是怕弟弟和主母發生沖突,沒想到到了門外,在容兮遂的幫助下,竟然聽到了弟弟與母親這樣一席話。弟弟并不是武斷的打著為了他好的旗號,直接阻止婚禮,而是真正的在尊重他,為他爭取種種可能。

  在此之前,公子陽雖然也覺得這婚事哪里怪怪的,卻一直沒能看破。直至如今弟弟一語驚醒夢中人。他可是顏君陶的哥哥,憑什么商也不商量一下就是他嫁呢?

  嫡母說,顓孫少將軍可以助他成仙,但也是因為他,顓孫少將軍才能重塑靈根、不至于早亡。他們是平等的,誰也不欠誰。

  “你才不是因為他才能夠成仙,而是因為這個。”顏君陶把大藥天匣重新還給了他的兄長,這么一頓小黑屋的經歷應該足夠大藥天匣不再敢有什么瞎考驗的小動作,“所以,你還要和顓孫成親嗎?”

  公子陽長身而立,咬唇再道:“不成婚會對你名聲有礙……”

  “我說不會,就不會。”顏君陶手上還握著一張不算底牌的底牌,他上輩子沒說是為了閉關飛升沒空,這輩子是給忘了,畢竟那對于顏君陶來說那真的是一件太小的事情。不過如今正好可以用來給兄長解圍,“現在,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想怎么解決這個事情。”

  “我怎么想?”公子陽徹底愣住了,他的人生里有選擇,卻從沒有他想怎么樣。

  “是的,你想怎么樣。”顏君陶誤以為是兄長不知道他問的是什么,耐心解釋道,“好比,你到底想不想和顓孫結婚,結,要么就讓他嫁給你,要么你們平等的當道侶,不結,那更好;也好比,你想不想救顓孫,救,我就派人去送藥,不救,那就不救;更好比,收徒法會就在這月十五,你想拜師于哪個九星宗門?你知道九星門派有幾個嗎?我可以給你先講一講。”

  一個比一個不可思議的問題像流星一般砸向了公子陽,這些都是他此前想都不敢想,與他離的實在是太過遙遠的東西。

  “九星門派為什么要收我為徒?”對于修道之人來說,還是拜師成仙最重要,公子陽最關注的也是這個,“我何德何能……我不希望你為了我這么一個不成器的哥哥去求人。”

  “哪怕沒有我,他們也會爭搶著收你的。”顏君陶實事求是,“有了大藥天匣,你成仙是百分百的事情,又有哪個九星門派會拒絕成仙之材?有我在,他們也斷然不敢殺人奪寶,搶走你的機緣。不過我其實也不建議你入九星門派,九星門派初期以資質說話,后期才以境界論輸贏。資質好,資源就會向你傾斜,反之則會平添很多煩惱,不比家里少。”

  大門派的生存法則可以很溫馨,也可以很殘酷。顏君陶從小被掌門親自帶在身邊、長老團重點看護,但那并不代表他就真的什么事都不曉得了。

  “煩惱可以煉心,也可以成為機遇。”公子陽第一次迸發出了屬于他的野心。以前不是沒有,只是不敢想,“當然,我也想聽聽阿弟的建議,再做決定。”

  “至于婚事,若顓孫少將軍愿意,我們還是平等結契吧,同在追求長生仙途,說什么嫁娶實在是有點狹隘可笑。”公子陽還是蠻在意嫡母口中那句少將軍與他命里有緣的,但態度如今也只是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若他不愿意,那就算了。至于是否要治療好顓孫,得阿弟來決定,我不能慷你之慨。”

  公子陽,正在一步步綻放屬于他的光彩。

  誰讓它出廠的時候就是這么一個欺軟怕硬的器設呢,也不知道當初制造他的器師到底是怎么樣一個口味。

  “這位老爺——”器靈在黑白羅盤上盤膝而坐,還變出了一副同樣閃閃發光的上古打擊樂器,又敲又打的即興唱了起來,“——您請聽我說啊聽我說!”

  三元三合羅盤,一個萬年寂寞的靈魂,一個勉強合格的說唱歌手。

  顏家的事其實挺簡單的,總結起來不過“起承轉合”四個字。

  起:沉寂多年的鄒屠域,終于在封城榜上被評定為了,獲得了大量給九星門派推薦弟子的名額。

  承:在舉域歡慶的時候,顏家子要和顓孫少將軍聯姻的消息莫名甚囂塵上,大家都理所當然的覺得這個顏家子指的是顏家的公子陶。

  轉:顓孫少將軍在封城戰上雖然贏了,但同時也靈根盡毀的噩耗突然傳來,再一次鬧得滿城風雨。

  合:顏家要是在這個時候出面否認婚事,很容易被當做背信棄義的小人,就在他們商量是否要迫于壓力認下這門親事的時候,顏君陶回來了,花姨娘果斷為了腹中的孩子,賣子求榮。

  “花姨娘有孕?”顏君陶沒怎么費心去關注過花姨娘,也就沒在她腹內感受到另外一股靈力的存在。

  “她是修真者,雖然修為淺薄,但懷孕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器靈覺得顏君陶不懂修真常識。

  顏君陶卻覺得器靈這是根本不懂他爹:“我爹怎么可能和這樣的花姨娘……”

  器靈掐指一算,給出準確答案:“一次刻意安排的醉酒。”

  顏君陶悟了。

  羅盤器靈是個八卦的,面對顏家的一大攤子狗血,他終于被挑起了濃厚的興趣,再不需要容扒皮在后面揮舞著小皮鞭監督,便積極主動的來獻策了:“不管是拒絕還是答應,你都容易身負污名,你打算怎么辦?需不需要我給你想個辦法?”

  顏君陶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但還是愿意聽聽更多的意見:“你說。”

  “選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蒙黑面,穿黑衣,滅他滿門!嫁禍旁人!簡直一箭雙雕!桀桀桀桀。”器靈十指互抵,很有規律的敲打彼此,它三歲不能更多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邪佞又殘忍的笑容,水潤的大眼睛卻依舊天真,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多么可怕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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