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小草如斯
小暖犀利的目光轉(zhuǎn)過來，看得馬得金頭皮發(fā)麻，“我娘差點(diǎn)被人擄走，為什么不能張揚(yáng)，誰怕讓人知道，又怕人知道什么？”
馬得金被堵得啞口無言。
小暖上前扶起娘親，一字一頓地道，“我陳小暖就是要讓人知道，敢動(dòng)我家人的，不管是誰，都別想豎著走出秦家村！”
里正聽了她這狠話，不由得一腦門官司，“這事兒咱們先問清楚，再去……”
小暖冷冰冰地打斷，“里正爺爺直接跟我走一趟衙門吧，我剛才下手挺狠，怕咱們還沒問完，他們仨就沒氣兒了。”
……
張氏被嚇得后退幾步跌坐在樹枝上，被扎得直齜牙咧嘴；村里說過秦氏壞話的人們，也不由得驚出一身的冷汗。
趙三急匆匆地趕來，見了這陣仗也嚇得夠嗆，立刻讓人把仨畜生抬到馬車上，小暖低頭看了看緊拉著她的衣角的小草，對(duì)陳二嬸道，“麻煩二嬸幫我照看小草半日。”
小草聽話地放手，走到陳二嬸身邊。陳二嬸兒抬手拉小草的手，才發(fā)現(xiàn)她的小手濕乎乎的，拉起一看嚇了一跳，“你這孩子抓著棍子干啥，快放開，手都扎破了。”
正要上車的秦氏回頭，這才發(fā)現(xiàn)小閨女手里還緊緊握著一根木棍，血珠子滴滴答答地往下手指頭掉在地上，她的眼淚又嘩地落下來，跑過去哄道，“疼不疼，慢慢地松開，娘沒事兒啊，娘沒事兒，娘在這兒呢。”
小草紅著眼圈，就是不哭。
小暖輕輕掰開妹妹的手指頭，把樹枝接過來，看她不斷冒血珠子的小手，心疼得厲害。還不等她說話，就聽妹妹乖乖道，“娘，姐姐，你們?nèi)グ桑〔輿]事，小草在家里看家。”
“嗯，家里有你，姐放心。”小暖用帕子細(xì)細(xì)擦凈她破了幾個(gè)小洞的手心，從懷里拿出本來是給娘親準(zhǔn)備的，上次她受傷后玄其給她的刀傷藥，給她仔細(xì)抹上，這藥效果極好，抹上便不流血了，小暖又為她簡單包扎后，才囑咐道，“跟二嬸兒在一塊，等著我們回來。”
小草用力點(diǎn)頭，看著娘親和姐姐上了車，豆大的淚珠子才一顆顆地落下來。
這一幕看得村里婦人眼淚嘩嘩的。
“造孽啊！”秦三奶奶擦著眼，“這是哪些黑心肝地鬧閑話，造孽啊！”
和小暖母女坐在同一輛車?yán)锏睦镎闷疖嚭熆戳丝瓷砗蟾膸资?hào)要去聽堂的村民，張了幾次嘴都不知道該說啥，最后嘆了口氣縮回來閉上眼，索性破罐子破摔，不管了。
馬得金見馬車走遠(yuǎn)，急得直跺腳，轉(zhuǎn)身去茶宿找陳祖謨。
正被幾個(gè)年輕秀才圍著評(píng)畫的陳祖謨被馬得金拉到院中，聽他講完，皺眉問道，“這事是你們做的？”
馬得金的臉像霜打了的茄子，“當(dāng)然不是！”
“那爾等如此慌張作甚，且由她們?nèi)ィ 标愖嬷円凰ε坌渚鸵M(jìn)去，一個(gè)婦人獨(dú)身入林本就不妥，出了事還不知自檢反要鬧得盡人皆知，好似她受了多大委屈，真是不可理喻！
馬得金趕忙道，“老爺，那個(gè)要帶走秦氏的許榮昌是從京城來的！”
陳祖謨眉頭皺得更緊了，“那又如何？”
京城啊！馬得金不住地?cái)D眉弄眼。
陳祖謨見他在這斯文之地如此失了體統(tǒng)，十分地不悅，怒沖沖問道，“莫非此事與王府有關(guān)？”
“沒有！”馬得金晃得如秋風(fēng)中的白草。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爾等莫杞人憂天！”陳祖謨甩袍袖大步走了，獨(dú)自在風(fēng)中凌亂的馬得金暗道姑爺您是清了，可這事兒若說跟咱們承平王府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鬼都不信啊！
為今之計(jì)，也只得先跟去，見機(jī)行事了。
到了衙門口，小暖跳下來徑直沖過去，抓起衙門口的鼓槌，奮力敲響登聞鼓。“咚咚咚”的鼓聲響徹整條街，小暖也被這鼓聲激得心潮澎湃。
衙內(nèi)二堂，正在理事的知縣樓蕭遷放下手中筆站起身。按大周律，登聞鼓一響，主司即須為受，不即受者，加罪一等。而且，這是他上任濟(jì)縣知縣以來第一次有人擊鼓，怎能不理！
樓蕭遷扶正頭上的雙翅烏紗，高聲道，“召齊兩班衙役，升大堂問案！”
衙門升堂有二，大堂在外，開門審案，百姓皆可在堂外聽審；二堂在內(nèi)，關(guān)門審案，不許旁聽。按理樓蕭遷應(yīng)先命人接了狀紙，酌情擇堂。但依他在黔州做了三年縣丞的經(jīng)驗(yàn)可知，一般會(huì)擊鼓的都是尋常百姓，所為的也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樓蕭遷認(rèn)為這正是他身為一縣之長立威樹名的好機(jī)會(huì)，豈有不開大堂之理！
進(jìn)入大堂的樓蕭遷收起嘴角的笑，捋三綹短須一掃兩旁執(zhí)杖的衙役，官威十足地端坐在大堂之上，師爺在右后側(cè)小桌前站立，“老爺升堂！”
“威武——”兩班衙役齊聲高喝。
樓蕭遷抬手用力拍響驚堂木，“將擊鼓之人，帶上堂來！”
衙門厚重的大門左右推開，小暖、秦氏、里正三人在前，趙三與兩個(gè)伙計(jì)壓著三個(gè)已醒但堵住嘴的人犯在中，熱熱鬧鬧的圍觀人群在后，一起擁了過來。
一見這陣仗樓蕭遷便心下一凜，不由得有些激動(dòng)，這是大案子啊，破此大案，豈有不揚(yáng)名之理！
“堂下所跪何人，因何事?lián)艄模瑺罴埡卧冢俊甭曇魷喓瘢龤馐悖瑯鞘掃w對(duì)自己很滿意。
“民，民婦秦嵐，城南……秦家村人。”秦氏已嚇得頭暈眼花，若不是閨女提前叮囑了好幾遍，這句話她怕也說不利索。
里正等人也一一自我介紹。..
跪在娘親身邊的小暖回話，“民女陳小暖，城南秦家村人，還沒來得及寫狀紙。”
提筆做記錄的師爺微頓，暗道這莫不是陳狀元的下堂妻和棄女？
樓蕭遷卻沒想到這一點(diǎn)，只是言道，“后邊那三個(gè)乃是何人，因何事?lián)艄模俊?br />
小暖立刻巴拉巴拉地把事情講了一遍，講完后樓蕭遷還未開口問話，門口的百姓已議論開了。樓蕭遷一拍驚堂木，兩班衙役喊了號(hào)子，堂上才又安靜下來。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強(qiáng)搶民女，簡直是膽大包天！”樓蕭遷現(xiàn)在得知這婦人竟是陳祖謨的合離妻，心中也不免驚訝，不過此時(shí)已是騎虎難下，只得怒拍驚堂木喝道，“來人，將他們?nèi)俗焐系牟寄玫簦 ?br />
被小暖揍的一身傷的許昌榮，連連磕頭，“大人喜怒，小生許昌榮與秦氏乃情投意合，何來強(qiáng)搶民婦一說。”
他身后的兩人也是連連喊冤。
秦氏氣得發(fā)抖，小暖卻不驚不慌，叩頭道，“大人，民女還有人證在堂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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