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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摘星10


  ·訂閱率不足60%會見到此章·  但他初來乍到, 這種事關師尊**的事情,他只敢藏進心里,絕不敢問。

  秦湛也沒太在意,揮手便讓他去休息。

  最后秦湛還是從朱韶以前住的屋子里找到了塊沒摔碎的水晶。

  這塊水晶擱在三尺二的烏木盒里, 盒子的鎖眼是一枚銜珠而飛的雀鳥, 秦湛認不出這是什么鳥, 但大抵都是精怪那一類的東西。

  她用手指剝開了珠子找見了水晶。這塊在秦湛屋里不過用來擺放些水果的水晶, 擱在朱韶這里,不僅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放進了寶盒中,寶盒里還有上好的紅色絲絨覆蓋著。縱使是從高處墜下,盒子的一角磕壞了, 這里頭的水晶都未必會壞。

  燕白劍瞧見了, 不免要說一句:“這小子把你送的東西保存的倒是好。”

  其實也算不得送。

  這水晶是東海諸派送她繼承劍閣位十年的賀禮, 一共十塊, 她留下了兩塊。那時朱韶已是她的徒弟,她便將其中一塊給了朱韶。朱韶當年竊寶匆忙, 秦湛猜他叛離山門也來不及帶走多少東西,這才想著要不去他的房里找一找。

  朱韶的房里確實有水晶——或者說,朱韶在叛離時, 除了被竊走的舍利珠外, 他沒有再帶走任何東西。

  燕白劍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它哼了聲:“諒這小子也不敢。”

  秦湛沒有接口。

  朱韶是她的大徒弟。

  她將水晶從盒子里取了出來, 用白色的絲綢包了, 方才下了劍閣。

  越鳴硯便站在劍閣前等他, 秦湛一眼看去,便瞧見了越鳴硯表面鎮(zhèn)定的面下藏著的忐忑不安。

  秦湛心想作為師父,她這時候是該安慰兩句的。

  所以她開口道:“小越。”

  越鳴硯抬起了頭。

  秦湛被他用那雙黑亮的眼睛瞧著,剩下的安慰反倒不會說了。

  她想了一會兒,最后干脆說:“走了。”

  越鳴硯“唉”了一聲,便跟在秦湛的身后,甚至不問去哪兒。

  這點倒是和朱韶不同。

  或許是重新收徒勾起了秦湛的記憶,她倒是想起了些二十年前的事情。朱韶縱使是為了躲避災禍才被送上了閬風,人卻半點兒陰郁也無,剛來劍閣的時候總是問東問西,半點也不怕秦湛。秦湛說一句出門,他恨不得連秦湛出門的路上打算在哪兒落腳都問出來。

  秦湛心想,這或許和兩個孩子的境遇有關。朱韶再不濟,也是被東境當做小皇子養(yǎng)大的。越鳴硯……秦湛這才想起自己對這個新挑的徒弟一無所知。

  她問了句:“你是哪兒人?”

  越鳴硯答:“是南境人。”

  秦湛說了第一句,便覺得下面的話都好說多了,她一口氣全問了:“我也是南境人,南境大了去了,你是哪國人,父母可還在?”

  越鳴硯畢恭畢敬道:“南境秦國人,父母在我幼時便去世了。”

  秦國是東境與南境的交匯處,東境雖不似西境已全然在表面上支持起魔道,但東境慣來也是個復雜的地方。秦國作為南境一國,自然以閬風為首的一眾劍宗為尊,與東境常起沖突。兩國邊境的普通人都活得尤為艱難,常常朝不保夕。

  越鳴硯資質不錯,卻父母雙亡來到閬風。其中關由哪怕秦湛不去想也能猜到。

  燕白劍見秦湛再問這些,便道:“這些孩子進閬風的第一天我就溜過去看過了,我知道的怕是要比宋濂還多!”

  它得意道:“這小子剛出生就被魔修殺了爹媽,得虧被你們閬風的人救了,送去給他舅舅。可他舅媽不喜歡他,所以趁他舅舅出遠門,把他扔了!這么一扔,他就碰上你們閬風負責收徒的弟子了唄。”

  越鳴硯沒有反駁。

  秦湛聽著,覺得這劇情真耳熟。要不是越鳴硯露出的額頭白皙光潔,她怕是會忍不住問對方額頭上有沒有閃電傷疤。

  秦湛從變成秦湛起,快要過了一百年。她幾乎都要忘記了作為秦湛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樣,如今聽著越鳴硯的故事,倒是想起了一些,那些記憶讓秦湛覺得親昵又陌生,她竟是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這是越鳴硯自見到秦湛起,第一次聽見如此溫柔的輕笑聲。作為燕白的劍主,秦湛強得令人側目。她深不可測的修為讓她在旁人眼里顯得高不可攀,甚至哪怕近在咫尺都似乎隔著山霧,讓人瞧不真切,也不敢瞧真切。

  即使越鳴硯在對方伸出手的那一剎,與她靠得很近,越鳴硯的眼里留下的也只是秦湛模糊的白色身影和她淡泊偏冷的聲線。

  越鳴硯怔了怔。

  燕白劍道:“哇秦湛,你真的越活越?jīng)]有良心了,你徒弟這么慘,你還笑得出來?”

  越鳴硯聽見燕白劍提到了自己,剛想要開口解釋,秦湛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聲音又恢復了淡泊偏冷的樣子。

  秦湛道:“到了。”

  越鳴硯這才驚覺,他隨著秦湛踏上了通往筑閣的玉階,只能看見一片極高的黑色建筑遠遠立著,縱使模糊那股扭曲與奇詭感仍舊鋪面而來。

  越鳴硯聽見燕白道:“都六十年沒來過這地方了,這地方還是這么詭異。徐啟明看著挺正常一個人,怎么就不救救筑閣這糟糕透頂?shù)膶徝馈!?br />
  越鳴硯知道筑閣。每個活在閬風轄地的百姓都知道這座仙山的構成。

  劍、衍、藥、筑四閣圍繞其中正法殿,五座山峰延綿方構成閬風派。其中劍閣修劍道,衍閣主器,藥閣煉丹心,正法萬象森羅。

  唯有筑閣,哪怕在市井小巷的流言里,也少見有關它的故事。眾人只知道它是閬風山門最難攻克的一山,說是昔年創(chuàng)立筑閣的第一人閣主,是昆侖八派中懸圃的最后一任掌門。他以懸圃密不外傳的陣法符箓構建了筑閣,又以此重修了閬風的護山大陣。

  四十年前正道與魔道那驚天一戰(zhàn),正道正是靠著閬風這傳聞中的護山大陣,保住了萬千無辜百姓。那些百姓們只記得當時有座黑色的巨塔沖天而起,似是巨人抬足邁步震動大地。自那座塔升起來,煉獄窟的那些鬼東西便再也進不了閬風的地界了。

  這就是百姓們對于筑閣的全部認識,神秘、強大,又透著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越鳴硯隱隱瞧著那建筑,想著那會不會就是故事里曾經(jīng)拔地而起的那座巨塔。只是那塔看起來也不過只是普通的六層八角塔,這樣的塔似乎怎么都無法和故事里的“巨塔”聯(lián)系去一起。

  秦湛身懷燕白,她不過剛踏上筑閣的玉階,筑閣塔內(nèi)用以鳴警的青銅鐘便一聲一聲的蕩開。

  越鳴硯便這乍起的鳴警給嚇了一跳,秦湛倒是目色坦然。燕白劍見狀在一旁笑的直拍地,對秦湛道:“秦湛啊秦湛,六十年啦,你當上劍主都快有四十年了吧?筑閣還沒把對你的禁令給消除吶?”

  秦湛連沒眉毛都沒動,徑自上樓。

  越鳴硯跟在她的身后,正不明所以,忽聽見秦湛道:“彎腰。”

  越鳴硯下意識彎腰,只聽咻咻兩聲,閃著雷光的刀鋒飛快的自他的頭頂飛過,越鳴硯瞧著身后嵌進了玉階里的模糊影子心驚不止,然而還不等他反應,又有新的厲害當面而來!

  越鳴硯根本看不清那些是什么東西。只聽見秦湛道:“冷師叔,你是要我在筑閣拔劍嗎?”

  她的聲音不算大,甚至語句波動都和先前對越鳴硯說“走了”沒什么兩樣。但這句話卻奇異的傳遍了筑閣上下,那些凝成了實質的水滴子凝在了空氣里,而后被接踵而來的烈火燒了個干凈。

  筑閣的現(xiàn)任閣主徐啟明便是在水汽散盡后出現(xiàn)的。

  他的面上有些尷尬,摸了摸頭,才對秦湛道:“秦師妹對不住,師父就是不許我解了對你的禁制,我已經(jīng)第一時間來停運法陣了。”

  秦湛和閬風大多人的關系,都因著她師父的緣故,算不上好。但徐啟明可以說是意外。

  所以她松開了握著劍柄的手,和徐啟明打著招呼:“徐師兄。”

  她與徐啟明快有四十年不見了,先前在殿里也沒怎么說話。但此刻開了口,卻又像四十年的時間沒有過去。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秦湛練劍練的對時間快沒了概念,徐啟明往筑塔里一待沒個一年半載也不會出來。時間在他們兩人之間倒似真的毫無影響。縱使四十年不見,再次開口仍像是昨日剛剛道別。

  徐啟明道:“你選了他,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他的眼睛是胎里帶來的毛病,闕如言治不治得好難說,這也是為什么大家都不要他的原因。”

  秦湛接口道:“但你不一樣,治不好,不代表不能借外力如常人一樣活。”

  徐啟明笑了笑:“我聽見衍閣的話就猜到你想怎么辦了,當年的十塊水晶,你給了我八塊,用到今天還剩下一塊,我可以拿來給他做副眼晶。”

  此話一出,秦湛頓了一瞬,徐啟明了然,解釋道:“‘眼晶’是我給新起的名字,我想著用東海水晶可以給他做副法器架在眼前用來似常人一般視物,既然是架在眼前幫助眼睛的,又是塊水晶,就叫‘眼晶’吧!”

  秦湛又頓了一瞬,面上的古怪掩也掩不住。她才開口慢慢道:“眼晶怪怪的,像是眼睛里挖出的水晶,叫眼鏡吧,鏡子的鏡。”

  徐啟明是個對名字沒什么執(zhí)念的人,當下點頭同意。

  秦湛便拿了盒子給他開口道:“你那塊還是留著備用吧,我?guī)Я藟K新的來,你用這塊給他做。”

  徐啟明說“好”。秦湛便對越鳴硯吩咐道:“小越,你跟著徐閣主去,我在塔外等你。”

  越鳴硯低低說好。

  秦湛便點了點頭,也不再看他,只是和徐啟明說了兩句,便在筑閣外的待客亭里坐下了等待。

  越鳴硯抱著白布包裹著的水晶,跟在了徐啟明的身后。徐啟明見他走的慢又仔細,背脊繃的僵直,不由也從心底生出些柔軟。眼見著他們已經(jīng)走進了塔的范圍,秦湛就是手眼通天也沒法聽見了,徐啟明對越鳴硯開了口。

  他的修為一般,年齡偏向中年,氣質卻十分和善。

  徐啟明對越鳴硯道:“你不用這么緊張。”

  越鳴硯抬頭,他看不太清徐啟明的表情,卻能感受到徐啟明的善意。

  徐啟明放慢了腳步,帶他上塔,慢悠悠道:“你也不用怕秦湛。別聽別人瞎說,尤其別聽衍閣的人瞎說。她才不會入邪道去,她就只是性情冷淡了些,但作為徒弟、師父和閬風弟子都從沒有過不合格的地方。你看,她甚至為你出了劍閣來尋我。”

  越鳴硯低頭道:“弟子不敢妄議師尊。”

  徐啟明笑了,他說:“這點你倒是和朱韶不同。”

  朱韶是妖主的名字,也是秦湛首徒的名字。

  徐啟明在當年便不太喜歡朱韶。朱韶是被當做皇子養(yǎng)大的,對待秦湛或許還能當一句乖巧,對待閬風的其他人——這位皇子高于頂?shù)难劬膩砭蜎]放下過。后來朱韶背叛,又用的是秦湛徒弟的名號,給秦湛招來了許多麻煩。也就是秦湛足夠強,強到無人敢置喙,朱韶的這場背叛才沒讓她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里,仍然能是受萬人敬重的劍主。

  正是因此,徐啟明對守禮謹慎的越鳴硯好感更多,愿意告誡的也就更多。他瞧見了越鳴硯的神情,順口問道:“看來你也知道朱韶,山下如今都如何說朱韶?”

  越鳴硯遲疑著點了點頭:“說他是當今妖主,劍閣曾經(jīng)的首徒。”

  徐啟明嘆氣說:“什么妖主,不過是見利忘義的叛徒罷了。山下怎么還將他與秦湛放在一起,秦湛也是倒了霉。你也是,大不必將他當做師兄,劍閣和閬風都沒有這個人!在你師父的面前不要提他,他不配!”

  越鳴硯說了是。

  徐啟明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他憋了半晌才道:“也別提‘溫晦’。”

  越鳴硯想起了這個燕白劍提過的名字,他還想問一句,可徐啟明卻擺了擺手什么都不肯說了。哪怕是當今的妖主朱韶,他都敢罵上一句“見利忘義”,可對于溫晦——他竟是緘口不言。

  這無疑讓越鳴硯越發(fā)好奇起“溫晦”是誰。可他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問,只是隨著徐啟明入了閣,等待徐啟明為他做一件能幫他看清東西的法器。

  隨著仙劍燕白墜入塵世,這世界便像是被打入了一劑靈藥,各大宗門人才輩出不說,突破原本境界活過了三百歲的修者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溫晦就是活在那樣一個時期。

  這是修真界最為群星閃耀的時期,任憑誰家都有那么一兩個離破碎虛空只差差臨門一腳的大能,這些大能距離大道最近自然也能隱隱察覺這一切的變化都與燕白有關,所以一百年前,爭奪燕白的戰(zhàn)爭才會如此慘烈。

  燕白劍就墜在南境青城山山頂,任誰都可以去取,可誰也取不了。各大宗門為了得到燕白劍大打出手,那些個抬手間便能輕易摧毀一座城的高位修者們甚至也顧及不了所謂的名聲親自下場——青城山派毀,所有人都對這把劍志在必得。

  青城山的水因為這件事幾乎要被染成血河,這場暗地里的廝殺爭奪足足持續(xù)了四十年——直到溫晦出現(xiàn)。

  他贏了祁連劍宗的祖師,破了蒼山的玄門陣,折斷了云水宮的“東流水”,碎了桃源的“醉花陰”,最終令大蓮華寺的和尚也只能對他道一聲“阿彌陀佛”默許他登上青城山,取了燕白劍。

  溫晦笑道:“我也并不是要這把劍,只是你們搶來搶去四十年,搶的連青城山的花都不開了。我看那山下賣花的小姑娘絕了生計,哭得可憐,這才上山順便替你們拿了。”

  “和尚,你給我讓路,我承你的情,這劍你要不要?”

  那一年,從溫晦入道算起,方才過了六十年。他用六十年,便勝了那些活了幾百歲的老怪物、甚至是以連戰(zhàn)的姿態(tài)。大蓮華寺讓出道的那位和尚每每回憶至此,都會忍不住略帶顫抖雙手合十道佛。那把劍他當然是不會要的,他不要,溫晦便拿著鎖進了閬風劍閣的選劍樓里,徹底絕了天下所有人的念想,反倒讓這都斗了四十年的修真界又復了平和。

  這和尚最終如此形容溫晦:“不似凡間客,天下第一人。”

  溫晦的名字自此響徹天下,別人提到他,為了表示尊敬,都會稱一句“第一人”。

  正道尊崇他,邪道懼怕他。他是正道邪道心中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所以四十年前,溫晦驟然入魔背叛,完全是打了整個修真界一個措手不及。誰也無法想象昔年因賣花女一句哭訴便能不惜命、一人戰(zhàn)四大宗門,為人甚至可折服大蓮華寺高僧的溫晦——竟然會入魔叛亂。

  當時尚且是桃源弟子的綺瀾塵便是不信的人之一。

  她不顧桃源門規(guī),深夜冒雨求上了閬風,求到了秦湛的面前,她懇求秦湛帶回溫晦,她相信這其中一定有旁人不知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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