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入獄
緊閉的房門由內而外打開了,尤玚直面便撞見門外的司徒雪。
先是驚恐片刻,而后平靜的抱拳行禮后便從她身邊闊步離去。
瞧著他匆匆離去的身影,想來他從來都不是個沖動魯莽的人,如今能讓他這般急切,看來朝中局勢并非司徒桀所說的那般風平浪靜,云淡風輕。
忽而惆悵起來,門外的她此刻不知門內的父親對西瑀這般忠義最后換來的到底是福還是禍。
長吸一口氣,調整好心態情緒,輕聲喚了句“父親。”
“嗯。”司徒桀隨意拿過一本書籍覆蓋在那些零散的信件上,“回來了。”
“嗯。”輕聲應下,隨后將茶水放在桌上,“今日我將府中的花株移栽了一盆在母親的墳前。”
“好。”司徒桀拿起一塊花酥輕輕的放入口中,緩緩才道出一語,“待來日花期之時,你我父女倆再一同去瞧你母親。”
“嗯,父親……”司徒雪突然轉換到另外的話題,小心詢問,“從未見尤玚那般急切,是不是西營發生什么事了?”
“沒,只是些許小事,我會處理好的。”慢慢飲下一杯茶,繼而說道:“為父有件事想問問你。”
“何事?”
“有關你的婚事。”
“我的婚事?”司徒雪只覺一臉茫然。
“是。”只見司徒桀的回答十分的堅定,“太子即將及冠,如今也該提前籌備選妃之舉。前幾日皇上召見為父,話語間透出,想進一步拉攏我們司徒一族,而你嫡系的身份正好,故而有意將你許配東宮。”
此話一出,司徒雪恍如經受萬丈驚雷,一時語塞,沉靜片刻,方說,“父親,女兒已許下為母守孝三年之諾,暫時不想考慮婚姻之事。”轉身收拾起桌上的冷茶,“茶涼了,我重新去換一壺來。”
“我知你心思,此事暫不會那么快定下。”語音未落片刻,繼而說;“你若不愿,為父定會如實向皇上言說。”
“多謝父親。”冰冷丟下四字直徑離去。
月余后隨著慕容云海病危,天下亂局復起,接下來的一年又一年中,各國政局紛紛發生不同程度的改變。
北遼幼帝登基,耶律太后垂簾聽政,正式掌控北遼政治經濟;南閶則陷入嫡庶奪權的僵局;東靖東宮因太子德行缺失而被囚禁。
天忽的就變了,看著那圍繞在皇宮上空的烏云,眾人皆提心守在這偌大的無極殿中,沉默的等著殿內那龍榻上的人閉上雙眼。
殿中微黃的燭火不斷搖曳,慕容云海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緊握慕容琂與慕容瑾兄弟倆的手,艱難的咽下最后一口氣。
一旁的內侍總管連忙叩首呼喊:“皇上駕崩了——”
此句話瞬時傳遍整個皇城,年僅十六歲的慕容瑾著龍袍,戴皇冠,在眾臣的簇擁下,一步步登上皇帝寶座。
眾臣紛紛爬跪于地,靜靜聆聽著先皇留下的遺旨,并改元為元安初年,呂瑋繼續執掌丞相位,同大將軍司徒桀及尚書令簡默三人共同輔助這個年輕的皇帝。
國殤未過半年,北遼大將忽律杕(di)領耶律太后令,執十萬重兵再下江南,一舉侵占西瑀邊陲兩三城。
而耶律太后走下此局,一是借此正式對西瑀進行經濟掠奪,并以此作為基礎證實自己作為太后執掌朝政而為北遼帶來的生機。
自北遼建國以來,作為游牧民族驍勇善戰且彪悍的習性漸漸被紙醉金迷的奢侈生活所淹沒,而致貪污腐敗一點一點從底層侵蝕北遼整個帝國大廈。
逝去的兩任北遼皇帝都深深認識到了這一尖銳的問題,而有意推行削權之舉,致各大部落各大首領與耶律皇室之間一直維系著一種甚是微妙的關系。
二是靠著以戰養戰的方法,解決北遼特殊體質下而慢慢顯露出來的弊端。
八百里軍情傳回,朝中頓時嘩然一片。
年輕的皇帝慕容瑾,如今作為皇帝卻無實權,一切皆掌握在三臣手中,而在聽從丞相呂瑋的建議后頒下出兵指令。
而身為鎮國大將軍的司徒桀不得不再次領命出兵,再戰北遼。
誰知一去便是大半年,半年間屢屢傳來兵敗受挫的消息,而早在慕容云海在世時,朝中多數文官早已忌憚司徒一族已久,如今正好借機彈劾并詢問其出兵不力之責,并借此羅列呈報數條罪名。
不知不覺又過去幾月,終是迎來戰敗而歸的消息,一朝回都復命,尚未來得及卸下染血的盔甲,便被慕容瑾一紙昭令打入牢獄,且被冠上「賣國」之名。
“父親——”身披素色風衣,背著厚重的包袱,隔著微弱的燭火朝著門內輕聲呼喚著。
在那深諳的牢籠中伸手不見五指,一股幽深陰涼之氣撲面而來。
短短數十月未見,只見他披頭散發,滿眼憔悴滄桑,完全無了出征時的颯爽的英姿。
司徒雪滿眼心痛,頓時咽下心中的不忍,退下頭上的帽子,輕聲喚到,“父親,你受苦了。”
“你來了,雪兒。”司徒桀雙手托著那粗重的鐐銬緩緩走到她的面前,一改往日嚴肅之態,溫柔說:“雪兒莫擔心,為父在此未受什么苦。”
粗糙厚實的手輕柔抹去她臉上的淚漬,溫柔的寬慰著,“許久不見,你怎瘦了。”
“沒有。”極力強忍著眼角的淚水,左右微微搖晃著腦袋,繼而握住他的手,不經意翻看到他手掌上的道道粗糙的繭子,瞬時難掩心痛之態。
“父親你也瘦了。”
“沙場就是如此,別擔心,為父在此休息的很好。征戰沙場這么多年,為父早已習慣了,回府亦讓王伯切莫太過擔心。”
“我知。父親,我一定會向皇上稟明一切,我絕不會讓父親擔此莫須有的惡名。”握住他那冰涼的雙手,轉手連忙將身上的包袱順下,從中掏出厚外套,通過柱子間的縫隙塞到司徒桀的手中。
“既是莫須有的,雪兒也不必太擔心,現下皇上做此決定定是萬難。”
“可是……”
“別忘了,我們司徒一族世代守護皇室的使命。”他欣慰的看著眼前的人兒,繼而說道,“這次離開了許久,記得替為父去看看你母親。”
“嗯,我會的。”
一旁的衙役走了過來,“司徒將軍,姑娘,時間到了。”
“有勞了。”掏出一包銀錢,連同身上的包袱一同交在他手中。
轉身緩緩走出寺獄大牢,站在門前,戀戀不舍望向那門上的匾額。
慕容琂接過衛彧手中的傘,輕步走到她身邊,溫婉說到:“別擔心,我已經讓衛彧事先打點好了。”
“多謝。”輕聲到了謝意。
細雨中二人同步而行,走下階梯,她停了下來,婉言拒絕了他的舉動。
“就此分別吧,非常謝謝你能讓我同父親見上一面。”
“你不必擔心,很快便會沒事的。”
“借君吉言。”溫婉一笑,相視而去。
回到將軍府,進門便瞧見尤玚,身披鎧甲站在廳前。
“尤大哥,你來了。”一邊褪去肩上的披風,“父親很好。”
“那便好。”
“最近軍中可有什么異樣?”
“將軍事先便安排好了,四大營都還算安穩。”
“就算如此,仍不可放松大意。”
相視對坐,幺幺同著其他侍女端著茶水走了上來,二人不約而同閉嘴不言。
如今的局面,不知何時身邊就會安插有他人的耳目。
獨坐在窗前,靠在窗邊,兩眼無神的瞧著空中那輪灰白的殘月。
不知怎的突然回想起因為蓉蓉之死而被關押進黑屋時的情景。
那是一個狹窄的房間,四面皆是高聳的墻壁,黑暗將整個房間層層籠罩……
忽然,一把飛鏢直徑從空中射來,直面從司徒雪的臉頰擦過,直接穿過窗戶,緊緊的插在身后的柱子上。
看著夜空中那閃過的一抹黑影,司徒雪慢步走到柱子面前,一手拔下那飛鏢,取下鏢桿上捆綁的信條。
只有簡單一句「西郊老林」,句末還附有一纏枝云紋。
司徒雪立馬明白來信之人的身份。
幺幺突然闖了進來,司徒雪立馬將那飛鏢連同信條收入袖中。
“姑娘,兮讓府中為你做的新衣好了。”
“放下吧,幺幺。”
“姑娘,不試試嗎?”
“今日出去有點累,想休息片刻。”
“怎么了,可是著涼了,那姑娘等待片刻,我這就去廚房煮點參茶。”
“嗯。”微笑的點了點頭。
待她走遠,司徒雪不慌不忙的重新拿出那信條,靜靜地放在火上,將它焚燒殆盡在硯盆中。
轉頭便從架上取下一身披風披在身上,戴上帽子,快速游走在微弱的夜色之中。
如約行至西郊老林,只見他仍身著那身黑色長袍靜立于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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