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賽上之爭
每年元宵過后皆要舉辦一場詩文大賽,以迎新春之喜。
軒墨閣原是舊朝國學之所,新朝建立而改之為普通學塾,專為不遠而來的莘莘學子而備之所。
有才之人皆可在此相互學習與切磋,不知何時成了文人墨客所愛之地,無形中更是匯聚天下有才之士盡在此。
而一年一度的詩文大賽更是成了文人墨客間一種約定俗成的誓約,每到這時皆會自發形成,不由官府通知。
新皇登基,為顯皇室恩德,而有意舉辦一場隆重浩大的詩文大賽。
由皇室出名,誠邀天下有志之士前來參加,獲勝者將得慕容皇室恩賜。
為此,身為皇室郡王的慕容琂成為此次評委之一,司徒桀門下西營大將尤玚承護衛之職,專司詩文大賽中的安全之責。
在自家妹妹軟磨硬泡下終是報了參賽的名額,看著參賽的名牌,簡如仿佛得了蜜糖似的,開心極了。
轉而趁著自家阿姐不注意,偷偷將早早寫好的書信與邀請函叫自個兒貼身丫鬟派人親手送到司徒雪的手中。
看了來信里的內容與那一同附來的邀請函,素來不太懂詩文的司徒雪一下犯了難。
想要推諉,再看信中再三懇切祈求之詞,雖不相熟,加之書涵被親手送上門來,一番思慮,卻也不好隨意尋個由頭推了去。
幺幺看了看那封紅色書涵,片刻便替了自家姑娘做了主意,“姑娘,去唄,反正也無事,素有聽聞簡如是有名的才女,這下得以見真章,看看是否如傳聞那般!
“幺幺,你也想去。”
“嗯,去吧姑娘,聽聞軒墨閣不是一般人可進的,難得有此機會,瞧瞧也不為過!
“那就去體會體會文人墨客的才情如何!彼就窖┢瘫銢Q定下來。
“好。 辩坨坶_心的應和著。
此次大賽籌備約一月有余,方才得以建好賽中規矩與文人墨客的衣食住行。
天下文人墨客聞訊皆不遠萬里趕來,一時都城中人添了些許的熱鬧之景。
掀開轎簾,把著丫鬟的手提著衣裙,緩緩跨出轎來。
迎面恰巧碰上司徒雪也從駕輦上下來,三人皆微笑打過照面。
“司徒姑娘可是也來參加賽事?”簡如委婉問到。
“今日天下俊才皆聚其中,吾不才,唯做觀之人!
“好了,阿姐。”一旁的簡如連著拉了拉簡姳的手催促道。
“賽事也將開始,我等入場吧!”簡姳輕輕拍了拍簡如的手。
“請。”司徒雪轉而伸出手來,以示讓行之意。
溫婉一笑,轉而掏出袖中的名牌,對著門口之人瞧了瞧,待確認身份無誤后,方才得以踏入閣中。
今日的守衛甚是戒嚴,較氣往年的稀疏而言。
所有人兒皆聚在偌大的軒墨閣中,有序的圍成一排又一排。
不遠聽的整齊有序的腳步聲,眾人紛紛轉頭而來。
尤玚當面指揮手下眾人,有序的圍在閣外靜默等候。
“參見肅王……”眾人紛紛對之行禮。
只見他微笑一語,在眾人的視線中,慕容琂著一身低奢華服淡定走上臺去,忽而瞥見一旁的司徒雪與簡家兩姊妹。
“子旭,去同閣主說聲,在重新安排三個上座!
聽此話語,子旭先是疑惑莫約一秒,轉而看到了臺下的司徒雪,以及她身旁與之有說有笑的簡家姊妹,瞬間明了了自家公子的意思。
不需幾分鐘,在小斯的帶領下,幾人跟著坐上了上等座,清楚的觀望著臺下的一舉一動。
一年老的長著在小斯的攙扶下緩緩走上太臺,手撐梨花木雕刻的棕色鳩杖,一手輕撫那縷白須。
莊重的持著鳩杖站在臺中央,接著兩人緩緩端來了一張高大的長桌,桌面上從左至右依次有序的排列著筆墨紙硯。
小斯接過那人手上的鳩杖,只見他挺了挺自個兒的身子,有神的瞳孔直視自個兒面前的那張白色宣紙。
另一小斯一手托著拿水的手,對著那干涸的硯臺中央緩緩斜下幾滴明水,而后小心的握著那方正的墨條,在硯上垂直地打圈兒。
磨硯的輕重、快慢恰好適中,磨墨的人兒更是姿勢端正,時刻保持持墨的垂直平正。
不肖片刻便磨好了,有禮的退至一旁,看那濃郁的黑墨,老者連著滿意的點了點頭。
繼而欣然提起一旁的毛筆,在硯中左右沾濕,下筆如飛,行云流水,力透紙背。
兩小斯小心提著兩端,將之懸掛在一旁的架子上,下端橫軸快速下墜,幾個剛勁有力的大字赫然顯示在眾人面前。
“今日的主題便是‘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閑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彼緝x有情的朗誦出軸上的詩句。
此詩乃朱熹的春日,贊嘆了春日的美景,也隱含了生于亂世,疲于追逐心中的執念,舊時大道為公的美好,如今只得妄圖尋回。
眾人皆讀懂了這兩句詩,然而卻不知該如何提筆。
是人余光瞥見身前的白紙,隨著一聲清脆悅耳的鑼聲,臺下眾人瞧著那卷軸上的大字紛紛開始沉思起來。
提筆忘字已然成了現時的模樣,然而待眾人皆不敢輕易落筆時,一個俊秀的文面書生好似沒有絲毫的顧慮,瞬時提筆,一蹴而就,行文洋洋灑灑,一筆喝成,不待一絲喘息。
臺上之人瞧了無人不連連點頭以表示稱贊,一旁的簡姳卻是一臉不屑。
只因她甚是明了自家阿姐的實力,五歲熟讀四書,不到十歲便已在詩文一屆嶄露頭角,只因自家阿姐素來將那虛名瞧得單薄。
爐中香火已然燃去快有四分之一,在眾人期待已久的目光中,帶有“天下才女”的簡如也開始提筆落字。
亦是一副行云流水的運作,疾風迅草,鸞漂鳳泊,看的一旁觀賞的人兒驚嘆不已。
時間如空中雄鷹飛快過去,爐中香火已然燒到最底,風輕一拂,瞬時飄落在厚重的灰層中。
再次隨著一聲響亮的鑼鼓聲,眾人皆停下了手中的筆,轉而平整的將之放在筆架上。
一旁的小斯連著走上前來,小心端起每人桌上已好的作品,雙手奉上臺去,且有序的將之一一展示在眾人面前。
司儀按序一一替臺下參賽之人朗讀其作。
第一首乃東靖使團代表所作,「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江山留勝跡,我輩復登臨。岸火孤舟宿,漁家夕鳥還。寂寥天地暮,心與廣川為閑!
此二句借用兩位古人之詩,大致意思江山代有才人出,一山更比一山高,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大可不必始終糾結一處。
此句一出,高座上的貴客瞬時聽出了隱含內里的狂傲之風。
依著順序一一讀過那些不痛不癢的詩句,轉而到了一處,那筆翰如流的墨寶,看的司儀頓時忘了自個兒此刻之職。
“貴國可謂臥虎藏龍!”東靖使團長對著慕容琂舉起手中茶具,以示敬意。
“使者謬贊,貴國亦是人才輩出!蹦饺莠J亦舉起手中的茶具回以敬意。
停了莫約兩秒,連著整了整自個兒的衣襟,以緩適才的尷尬之面。
「殘星幾點雁橫塞,長笛一聲人倚樓。酒痕羅袖事何限,空惆悵、成秋苑,天涯夢短。想忘了,綺疏雕檻。望不盡,冉冉斜陽,撫喬木、年華將晚。
誰到年少輕狂,風舒云卷,雖已暮年,千里居胥,道輕狂。」
讀完瞬時燃起臺下臺上眾人心中火光,紛紛拍手叫好。
一看句尾落款之人——呂鈺,眾人接而又陷入不知之中。
是人好似之前皆未聽有此人之名,更不知詩界何時凸起這樣一塊新星。
轉眼看了看那文面書生,簡姳示意大家閨秀的禮儀以對之,他亦有禮的做以書生的禮儀回了去。
一番喬裝打扮的蕭睿禛同著他的奴仆混在臺下眾人之中悄無聲息的觀望著。
繼而司儀行至最末,朗讀出簡如的詩作:
「洛陽城東桃李花,飛來飛去落誰家?洛陽女兒惜顏色,坐見落花長嘆息。
古人無復洛城東,今人還對落花風。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公子王孫芳樹下,將軍樓閣畫疆圖。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君埋泉下泥銷骨,一聲梧葉一點愁,三更歸夢三更后,我寄人間雪滿頭。」
整首表面雖寫女子,實則亦隱含了西京亂無象,白骨蔽平原,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顧聞號泣聲,揮涕獨不還之景,借以吐露當今亂世之局。
一邊也暗諷為題的詩句,在這亂世回憶過往禮樂又如何,不過心中執拗的幻想,不切實際,無所作為。
瞧那矯若驚龍的字體,字里行間接透著顏筋柳骨之氣,眾人愈加肯定了她才女的地位,一旁的呂鈺也暗自淡然。
整場大賽上,簡如與呂鈺兩位才子佳人兩兩角逐,對來對去怎看都是一場平局。
然而終是簡如奪了冠,呂鈺更是在此中深陷她的才華。
二人為彼此才華而相惜,一來二往,更是成了詩中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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