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茲的魔法史課仍然像上個星期一那樣枯燥乏味，趕去上兩節魔藥課時，據說有同學月長石的論文上罕見的得了一個又長又尖的黑黑的“d”。

        “如果你在o·w·l·s考試中交出這樣的東西，那我可以擔保，你的魔藥課成績就完蛋了。”斯拉格霍恩教授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某個瑟瑟發抖的赫奇帕奇，然后快步走在全班同學中間，把家庭作業發還給他們，“真不希望在你們的考試成績上看到。”

        他走到教室前面，轉身面朝著同學們。

        “這次家庭作業的總體水平糟糕透了。如果是考試，你們大多數人都不會及格，但是好在，還有幾個做的不錯的。我希望，在本星期關于各種不同類型的解毒劑的論文中，你們能夠多下一些功夫，不然我就不得不叫那些得了‘d’的笨蛋關禁閉了。”

        他的語氣不算沉重，但是班里其他的學生心情是非常沉重的。

        玄都遮遮掩掩的看著自己論文上的o，感謝她的腦子，就算實踐動手能力不行，她寫論文是水平還是讓她的魔藥課總體成績看上去不錯。

        尤其是今年以來，實操成績也上來以后。

        玄都盯著黑板上的說明反復看了慢慢的操作。得到了一個跟碧綠色稍稍有點差異的墨綠色。

        斯拉格霍恩教授勉勉強強給了她一個e。

        斯萊特林的莉莉安顯然是得理不饒人的，他在下課鈴想起以后大聲譏諷道：“還有人得了‘d’？哈！這可能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話了。”

        “d下面還有t呢，也不知道誰有這個幸運。”

        玄都看了這兩個一唱一和的斯萊特林一眼，最后沒有開口。

        走進變形課教室時，玄都看到了她感興趣又討厭的東西——老鼠，一筐一筐的老鼠！

        而他們背后，麥格教授大步走進教室，一邊走一邊揮舞著手臂指揮同學們。

        “好了，”她說，教室里立刻安靜下來，“戴維·格杰森先生，請過來把家庭作業發下去，彭斯小姐，請把這盒子老鼠拿去，別那么傻，姑娘，它們不會咬你的，是的給每個同學分一只……”

        這位教授性格嚴肅，所以在她的課堂上學生們也不太敢于放肆。

        當然，這里不能計算格蘭芬多扣分四人組，他們一般在完成麥格教授的任務以后，就會開始肆無忌憚的玩鬧。

        “好了，”她說，教室里立刻安靜下來。

        玄都從同學手里接過論文，意料之中的看到了一個e，不過拿不到o這件事不能怪她，她最近要做的事實在太多了，除了正常學生要做的上課作業以外，還要負責去奧伯那里補課，然后給斯內普當老師，時不時還要偷偷摸去霍格莫德照看桃樹，以至于今年以來，她的變形課得e的概率比以往多了不少。

        麥格教授微微有些不滿的看了一眼她，好在這位教授最后什么都沒有說，畢竟玄都的總成績還是保持在o上，這就已經很不錯了。

        “好了，同學們，請仔細聽好，莉莉安·諾特！如果你再那樣折騰那只老鼠，我就關你的禁閉，現在，大多數同學都能順利地念消失咒讓蝸牛消失了，即使那些還留下一點兒蝸牛殼的同學也都掌握了這個魔咒的要點。今天，我們要開始學習給更復雜的動物念消失咒了！”

        “今天，我們要練習更難的老鼠消失咒。好，在這里，消失咒——”

        麥格教授面色微微凝重，再一次對全班同學說道：“我剛才說道：消失咒，隨著需要消失的動物越來越復雜，它也越來越難掌握。蝸牛是一種無脊椎動物，挑戰性不是很大，而老鼠是一種哺乳動物，要求就高得多了。這可不是你們腦子里惦記著晚飯就能完成的魔法。好了，咒語你們已經知道了，讓我看看你們做得怎么樣”

        情況是不怎么樣。

        除了少量學生完美完成——在這里特指一下莉莉和玄都，在下課之前這兩個姐妹花已經開始嘗試給不知道從哪來的一個貓貓頭施展消失術了。

        其他大部分的學生都沒有能夠成功完成。

        萊姆斯或許是補課還不夠用功的緣故，他的老鼠總是有一節尾巴不能很好的隱形。

        麥格教授最后叫全班同學收拾東西下課時，顯然是不夠滿意的。

        下午的神奇生物保護課，那堆被捕獲的護樹羅鍋正你爭我奪地搶吃土鱉，就像無數根有生命的樹枝。

        西爾瓦努斯·凱特爾伯恩先生告訴他們:“哦，我要把o·w·l·s考試中經常會出現的動物都教給你們，好在剩下來的已經不多了，你們已經學了獨角獸和嗅嗅，我想我們還要學習龐洛克和貓貍子，確保你們能夠辨認嘎嘎精和刺佬兒……”

        這種任務毫無疑問的，具備著非常大的壓力。

        這種壓力折射出來，就體現在斯內普在周日晚上的補課里。

        他在面對攝神取念的時候還是老樣子，哪怕玄都已經把施咒的速度放的足夠慢了，可是他還是會更慢一拍的阻攔她。

        每當這個時候，斯內普就會用一種深沉而莫名其妙的眼神盯著她，仿佛在控訴她教學的不力。

        這種眼神給了玄都不小的壓力。

        所以，在今天晚上，玄都決定改變戰略。

        “西弗，我看你似乎還是沒有召喚出守護神來……”玄都有些小心的試探道:“不如，我們先把大腦封閉術放一下，我們換個口味，試試呼神護衛怎么樣？”

        “定制課程的是你。”斯內普顯然并不是很有所謂:“如果你覺得現在合適來強調一個守護神咒，那也是你的決定。”

        玄都抿了抿嘴，她也知道，斯內普對這個魔咒興趣不算大，準確他對任何不能快速達成目的的魔咒興趣都一般，只是覺得是個魔咒，不會無所謂，會了或許更好這種不是很有所謂的態度在面對它們。

        “那我們開始吧，我先來。”玄都揮動魔杖，流動如水的銀白色霧氣在空中不斷翻騰，凝實，幾乎是須臾之間一個守護神就凝聚在了這個廢棄教室的講臺上。

        斯內普注意到，在那個通身漆黑，散發著銀色守護神光輝的眼睛王蛇出現以后，玄都不著痕跡的小碎步后退了一截。

        非常明顯的，她不喜歡蛇。

        “現在，我知道分院帽為什么不讓你來斯萊特林了，”斯內普的語調里面藏著一如既往的微微的諷刺，不過現在聽來更像是某種調侃:“就你這么怕蛇，天天看著斯萊特林院徽會不會神經衰弱還真不知道。不過，也沒聽過真有那個巫師被嚇到神經衰弱過。”

        玄都呵呵的笑了兩聲，壓根沒敢仔細打量自己的守護神。

        斯內普捏起了魔杖，蓄勢待發的時候忽然岔開話題問道:“說起來，我記得呼神護衛召喚出守護神是需要想著最快樂的事的，你召喚這條蛇的時候想的是什么？”

        玄都僵了僵，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我想著的是你，西弗。”

        雖然早就知道這個答案，可是聽到玄都親口說出來的感覺還是不一樣，斯內普的嘴角微不可聞的勾了勾。

        他抬了抬手里的魔杖，銀色的煙絮狀氣體從魔杖尾部流出，稀薄得有些飄忽。

        片刻，不僅沒有能夠召喚出守護神，甚至連護盾都沒能撐起來的斯內普收回了魔杖。

        玄都有些沉默。

        巫師的魔法來源有兩個部分，一個是自身的魔力，一個是自身的內心。

        倘若內心不夠堅定，即便魔力強大，魔咒也會軟弱無力。

        這個鐵則在呼神護衛上表現得尤為明顯。

        但是玄都沒有想到，在第一次的課堂上徹底失敗以后，斯內普依然是這樣，他停留在了這個魔咒的一開頭，居然連一小片護罩都無法凝結成功。

        這跟他使用的其他魔咒，只需要一顆堅定的心不同。

        斯內普缺乏的不是魔力，而是足夠快樂的記憶。

        這個黑色小蛇的臉色不是很好，玄都嘆了口氣，深刻的覺得自己一開始就不應該提出那個糟糕的建議，是的，簡直糟糕透頂。

        斯內普的要強太過明顯，他幾乎無法接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

        可是快樂的記憶……這種事如果不是一開始就有足夠快樂的記憶，正常人很難刻意去找到那些東西，就如普通人赤腳踩在玻璃渣里面，試圖從這些割傷自己，沾染血液的玩意里面找到糖渣一樣艱難。

        玄都靠近了斯內普，手搭在了對方的手背上，輕聲細語道：“不用著急，西弗，你會學會的。”

        斯內普看了她一眼：“真可惜，這個魔咒需要足夠快樂的記憶，看來你是教不會我了，我們都會在這件事上失敗的，玄都，這就像是下棋，只有輸家。”

        “可是，西弗。”玄都看著他，存粹澄凈的瞳孔里都是這個黑發的小蛇：“這個世上不是什么事都要論出個成敗輸贏的。”

        “勝利與失敗，得與失并不是完全相違背的，就像生死，你翻開，另外一面就是另外的樣子。”

        “我的母親教過我一些道理，她說，太在乎得失或許反而會失敗，倘若你能在這種逆境中穩定，并且堅持做好自己的事，總會有守得云開見月明的時候。”

        “守得云開見月明？”斯內普顯然不完全信任她的手冊，微微嗤笑了一聲，卻也沒有在反駁。

        這次的圣誕玄都很意外的看到來接自己的人是奧利凡德。

        說真的，如果不是是不是還跟這個沉迷做魔杖的老頭還有禮物和書信的往來，她都要以為自己是被古斯家收養，而不是奧利凡德了。

        “怎么？看到是我很失望么？”灰白色頭發的老頭子好笑的看著她：“我都有多久沒看到過你了，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完全不希望看到我的樣子，可真讓我傷心。”

        “我沒有，奧利凡德先生。”玄都連忙收了一下臉上有些茫然的表情，歉意的笑了笑：“我只是……覺得有些許的差異，您今年不用回奧利凡德的宅子么？”

        這位老先生臉色沉了沉，像是想起什么非常不愉快的事情：“不回了，就在對角巷，如果你不愿意的話，我可以送你去古斯那里。”

        選股抿了抿嘴，說真的，她倒是真是想去古斯家里，她在那里度過了很多很美好的時光，比起魔杖店的閣樓，那里更像是她的家。

        可是……她看了一眼有些頹廢的奧利凡德，最后笑了笑：“不了，我跟您回魔杖店，說起來我好久都沒有做過魔杖了呢。”

        于是奧利凡德也笑了笑，一老一少兩人齊肩并行。

        玄都在離開九又四分之三站臺的時候，不自覺的往人群里面看了一眼。

        這次艾琳不知道為什么沒有來接斯內普，對方是一個人回家的。

        而在更遠一點的地方，那個壓下帽檐的紳士，不是羅伯特又是誰呢。

        玄都眨了眨眼，對方沖她笑了笑，擺了擺手，然后轉身，匯入人群之中。

        顯然，羅伯特之前就知道了這個圣誕她要在奧利凡德身邊度過了。

        回到久違的閣樓的時候，更加意外的看到了干干凈凈的房間。

        她還以為自己一年多沒有回來過，這里會變得很糟糕呢，看來是奧利凡德單獨收拾過。

        不過對方除了吃飯和來客人的時候以外，其他的時候基本都泡在工作間，兩個人之間的交集還是和以往一樣少。

        豁然離開奧伯那張喋喋不休的嘴，玄都還覺得有些寂寞，好在還有啾崽。

        不過這個小小巧巧的貓頭鷹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忽然對魔杖特別有興趣，玄都做魔杖的時候，它就會找個地方踩著，盯著玄都做魔杖。

        尤其是，它對木頭有種特別的熱愛，總是喜歡站在收集過來的木材上。

        于是玄都干脆把自己的魔杖，架在了一個魔杖架子上，給它做了個臨時的息枝。

        啾崽對此非常滿意。

        還有另外一件事也占據了她的時間，除了做魔杖以外，從在學校開始，她就薅了不少自己的毛下來，然后攆出了里面最柔軟的的絨的部分，洗干凈，過漿，搓成長長的，細軟的紗線打攢到今天，終于足夠做一條絲巾了。

        玄都用那個自己會生長的木頭，截取了一些，然后做出了一個手持的紡織機來，連續好幾天抽空折騰，終于紡出了一條紗巾。

        顏色是絢麗燦爛的火紅色，泛一點點金色。不算長，但是給一個男士用來打一個阿斯科特領巾倒是正好。

        可惜她不會刺繡，完全不會的那種，不然還可以用黑線給繡個名字。

        但是缺了名字也不是很妨礙什么，這個禮物完全可以等斯內普生日的時候送給他。

        但是這件事做完以后，玄都又開始陷入一種輕輕淺淺的迷茫里面。

        總是不自覺的用眼神在整個屋子里面轉圈。

        這樣的情形自然落在了奧利凡德眼里。

        這個仁厚的老頭在圣誕過去以后不久的假期里面，給他弄來了很大一箱……煙花？

        是的，就是煙花。

        各式各樣，讓人眼花繚亂的煙花。

        玄都蹲在箱子面前，有些不可思議的伸手去觸碰里面的東西。

        扯出其中一根鞭子一樣的煙花，捏著它頂端的標簽仔細打量。

        上面是中文，然后貼著英文的標簽。

        很顯然，這些東西，都是麻瓜世界，英國從中國進口的產品。

        甚至里面還有一掛鞭炮。

        單個的或許不貴，但是這么一大箱……那就不是幾個金加隆的事了。

        “奧利凡德先生……你怎么忽然……給我買這些呢？”

        奧利凡德挑著眉看著一臉感動莫名的玄都，微微笑道：“我聽奧伯和羅伯特說過了，他們告訴我，你是一個非常顯而易見的中國人，我又恰好知道，中國人喜歡在新年的時候玩這些東西，所以……這可是我跑了很多很多地方，幾乎跑遍了整個倫敦，才找到的，要知道，這個時節，買原汁原味的中國貨可不容易。”

        “太謝謝你了，我是說，我不知道怎么感謝你，奧利凡德先生。”玄都擦了擦因為激動而泛紅的鼻尖，聲音有些壓不住的哽咽：“我的意思是……我能碰到您，真是太好了，當然，還有羅伯特和奧伯。”

        奧利凡德的小胡子敲了敲：“看來我在你心里還是能跟那兩位古斯先生并列的，真不錯。”

        玄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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