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吧失魂落魄的玄都拉回寢室的時候，怎么跟她說話都沒有回復。

        她就那么呆呆的坐在床上，不聲不響。

        “玄都……”

        紅色眼睛的姑娘眨了眨眼，像是剛剛回神一樣，猛吸了一大口氣，抬頭看著莉莉。

        勾起嘴角，非常勉強的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堪的笑容來：“我沒事，別擔心，莉莉。”

        真沒事，不過就是被喜歡的人罵了雜種而已。

        能有什么事呢？

        只是有點沒準備好，所以覺得傷心而已。

        沒準備好被喜歡的人罵雜種，沒準備好在交托秘密以后反而被人拿這個秘密當做武器來刺傷她，沒準備好，這么突如其來的絕交。

        “如果你真沒事……”莉莉認真的看著她:“我們現在去禮堂吃飯好么，玄都？我知道的，你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

        “我不餓，莉莉，你知道的，我本來就不怎么吃東西，你去吧，別餓著了，晚上可不好弄東西吃。”玄都臉上露出一個快垮掉一樣的笑容。

        莉莉抓著玄都的手松弛下來，然后去握住了她的手掌。

        意料之外的是，玄都的手冰冷徹骨。

        是的，冰冷徹骨。

        這個一年三百五十六天，就算是隆冬最怕冷的時候。身上都是暖烘烘的玄都，現在手心冰冷，都是滑溜溜的冷汗。

        “你還說你沒事……”莉莉捏著她的手，心里的氣無法抒發。

        玄都面色蒼白，手上摸摸索索的回握住了她的手:“我真的沒事，別擔心我，莉莉。”

        “你的體溫……”

        “正常的，我只是想起來一些不太好的事了，過會就好了。”

        那聲“雜種”的傷害力太強了，強到超出了一些她能夠自己消化的范圍。

        那些越過承受極限的傷害變成了鋒利的刀，一遍一遍在她的腦子里面來回穿插，挖出那些屬于她的，和不屬于她的記憶。

        在那些殘缺不全的屬于其他亞鳳前輩的記憶里面，對人類動心，妄圖得到一生一世的同類們，有好下場的，十中無一。

        有的是被背叛，伴侶的貪婪讓他們陷入無盡的地獄。

        有的是對方不能接受真相，分道揚鑣。

        有些是看到曙光，卻在后來漫長的年年歲歲里面漸漸見到差異，時光消磨愛意，剩下的就只有無窮無盡的厭惡。

        一百個里面，或許會有那么兩三個，好不容易能夠相濡以沫，卻在慢慢拉長的壽命里面不得不迎來別離。

        不是所有的人類，都能接受永生的代價的。

        可是這對擁有漫長壽命的亞鳳來說并非好事，看著愛人死去而自己獨活……通常被歲月拋下的亞鳳，也活不了多久。

        這么零零碎碎的算下來，記憶里面成千上萬的同族，竟無一個得以善終。

        這么想來……她既沒有被背叛，也沒有落的獨活心死，然后葬身涅槃火之中的下場。

        在相愛之前分離，想來居然是好事。

        玄都閉了閉眼。

        這讓她明確的意識到……在人類的眼里，她確實就是一個“雜種”。

        無論是外貌，還是強大的力量，又或者……只要不被傷害至命，就能無窮無盡的生命。

        斯內普也不例外。

        只有她，一廂情愿的以為，對方會是例外，以為，自己能夠成為例外。

        真是愚蠢。

        她不是完整的鳳凰，做不了太陽。也不是全然的人類，做不了月亮。只是一團篝火而已。

        更不要說，成為某人的伴侶，這種癡心妄想，癡人說夢。

        真可惜，這個道理，她一直到剛剛才想明白。

        也好。

        也好……

        玄都笑著，拍了拍莉莉的手背:“別管我了，你快點去吃東西吧，我覺得我可能需要睡一會，等我睡醒，我就好了。”

        莉莉猶猶豫豫的放開了她的手，眼看著她躺下，用被子蓋住自己，一副疲累到極限的樣子。

        或許是真的被傷到心了。

        莉莉眨了眨眼，吞回了一點淚意，玄都都沒有哭，她也不可能哭。

        匆匆吃完飯，不理會斯內普試圖阻攔她的舉動，馬不停蹄的回到了休息室。

        這個點，玄都還在被子里面。

        準確說，是整個人蜷縮在被子里面，這是一個自我保護的姿勢，以往……只有做噩夢的時候，玄都才會這樣。

        莉莉沉默的站了一會，伸手，探進被子里面，摸了摸她的手。

        還好，回暖了，不再是冰冷冷的感覺。

        莉莉松了口氣，輕手輕腳的拿了自己的東西，去干自己的事了。

        但是很顯然，玄都不是真的沒事，她甚至沒有去等期末晚宴，而是在第二天的清晨，就跟著奧伯，離開了霍格沃茲。

        是的，兩個人，跟誰都沒有打招呼。

        莉莉早上起來的時候，隔壁床的床單已經冰冷了。

        只留下一封簡單的手信。

        “回去有事，晚些聯系。”

        字跡慎重又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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