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138章
隨后的幾天，他們還是維持著一種不冷不熱的距離。
唯一的差別就是斯內普不在緊緊的盯著她了，他換了一種手段。
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他的院長說的，斯拉格霍恩調整了他的課表，除了選修的古代魔文以外，她的課程幾乎跟斯內普徹底重疊了。
她依然不怎么跟斯內普搭話，可是對方偶爾也能在格蘭芬多的包圍里面，坐到她的旁邊來……在這里特指莉莉和她分開走，或者不在場的時候。
每次莉莉看到斯內普搶了她的位置，都會冷笑一聲，然后坐到玄都后面。
該死的詹姆·波特就會趁虛而入，一屁股落在莉莉旁邊。
這個時候，波特先生似乎就不怎么反感他口里的‘鼻涕精’了，畢竟親近女神的機會是對方給的。
只要斯內普在她旁邊，玄都做事總是會順手一點。
比如草藥課上遞過來的剪刀，比如魔藥課被切的堪稱刀工典范的鼻涕蟲尸體和剝好了的□□皮。
變形課上到處亂竄又被抓回來的蟲子們，黑魔法防御術上悄悄打開的后門……當然，玄都沒有利用這個后門。
天文學也有被提前畫好的星圖可以看。
魔法史課上打瞌睡的時候遞過來的像枕頭一樣柔軟的課本，還有一句聲音很低的：“除了睡覺就會生氣”的抱怨。
就連麻瓜研究課上也出現了斯內普的身影，當然，他只堅持了兩節課，就跑了。
這些，玄都都沉默的收了下來。
而這種帶著點刻意又要裝作隨手為之的討好被收下以后，玄都就看到斯內普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雖然他們還是不怎么說話，不過通過斯內普一些舊態復萌的小動作里面，誰都知道，這對你追我趕的奇異朋友？情侶，似乎又開始了他們的和好之旅。
為此氣的說不出話來的只有莉莉。
“我就知道……”莉莉嘆了口氣：“我早就知道，你這么喜歡他，多半是拒絕不了的�！�
玄都不明意味的笑了笑。
不過善解人意的好室友并沒有多說什么。
時間跑著跑著，六年級的考試就結束了，玄都給奧利凡德郵寄了信，言明今年夏天，她會考慮去古斯家居住一段時間，所以列車到站，沒有任何人來接她，回到古斯家宅院的時候，玄都看到了一個絕對在意料之外的人出現在古斯家的客廳里面。
阿不思·鄧布利多。
霍格沃茲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校長。
他跟羅伯特坐在一起，兩個人似乎正在交談什么，玄都站在門關，沒有去打擾，也沒有去刻意的聽，但是還是有一點聲音傳到了耳朵里面。
“伏地魔……過幾天再說……布萊克家……我們可以�！�
“這個計劃不成……如果戰場蔓延到歐洲……格林德沃……”
他們聊了很久，玄都只能從這些只言片語里面大概聽出，食死徒或許又要有什么大動作了，而鄧布利多則是來這里，跟羅伯特商量計劃。
六月底的天不算太熱，如果不怕外面絲絲縷縷的涼意的話完全可以穿短袖短褲。
比如玄都，夏天的時候她體溫足夠的高，自然不怕冷，這會穿著麻瓜里面流行的短袖短裙，腿上卻傳來了涼颼颼搜的感覺。
事實很明顯了，羅伯特加入了對抗食死徒的組織。
一個秘密的，不可告人的組織，由偉大的白魔法師鄧布利多領導。
玄都站在門口，微微側頭看著那個穿著華麗的巫師袍，長長的胡子上海扎著一個蝴蝶結的高大的巫師，這是她第二次這么近的直面見到她的校長。
一股像是要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壓力橫亙在心頭。
奧伯也加入過鳳凰社。
這件事沒有人告訴她，但是她就是知道。
從三年級對她展開私人培訓開始，她就知道。
那種對食死徒的警惕和仇恨，那種迫切要強大起來的愿望，都是因為他加入了鳳凰社。
又或者，他正是因為對食死徒的仇恨，去促使他加入這個組織的，現在，羅伯特也要加入了。
這個一直維持中立，甚至試圖勸導奧伯退出戰斗的紳士，不顧臉面和安慰，也要撲入這場有去，卻不知道有沒有回程的斗爭之中。
他拒絕了玄都一腔仇恨化作的熱血，把她留在安全的地方，獨自去面對一切。
羅伯特��！
或許是玄都隱匿行蹤的本事不錯，她在門關站了一會，在客廳里面的兩位年長的巫師像是才發現她一樣，回頭看向他。
半圓的眼鏡框遮蓋不住鄧布利多校長機敏的眼睛，他的目光越過鼻梁上的裝飾物落到了玄都臉上。臉上嚴肅的神色化開成了一個和善的笑容:“瞧瞧，古斯，瞧瞧誰回來了。”
他看著玄都，話卻是對玄都說的。
紅發的小姑娘推著行李箱，勾了勾嘴角，像是才進門看到自己的校長一樣，不算特別熱情，也不冷淡的招呼了一聲:“鄧布利多校長，晚上好�！�
現在，她非常確定，根本不是她隱藏技術好，鄧布利多剛才跟羅伯特的對話是故意讓她聽到的。
真不想讓人聽到，一個禁音咒就可以了。
又何必刻意在談話到一半的時候抬頭跟她打招呼呢？
旁邊的古斯抬頭看到她，臉上的沉悶立刻收了個干凈，眉眼舒展開了一些，對玄都招了招手:“玄都，你今天來的挺早的。來，坐這里吧�！�
玄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鄧布利多，笑了笑，抽出魔杖來揮了揮，把行李先送回房間了，但是她并沒有走到羅伯特身邊，而是坐到了對面的地毯上，又揮了揮魔杖，加熱了茶水，給兩個成年巫師倒上，動作規規矩矩的，像是做慣了這種事。
“我給奧利凡德寄了信說我這個暑假會在你這里過，羅伯特，你不要嫌我煩呀�！�
這倒是真，她說的那句，要跟羅伯特做家人，不是說說而已的。
這個學期放暑假之前他就郵寄過信給奧利凡德，她要來古斯這邊居住。
不出所料的是，奧利凡德其實對這件事樂見其成。
這個一生熱愛魔杖的巫師對人并沒有什么耐心，小的時候還好，長大以后，玄都總是覺得，奧利凡德看她就像是看家里一個多余的工具一樣……
當然，這肯定是她錯覺，但是這不妨礙奧利凡德毫不在意的徹底把她丟給古斯照料。
“我怎么會嫌你煩呢，玄都。我很高興你能來陪著我�！绷_伯特笑了笑，看了看她的裙子邊，有些高興道:“看起來半年沒見，你又長高了不少�！�
這是好事。
最少對羅伯特來說，這是一個驚喜，玄都之前只是提過一嘴或許會來這邊過暑假，他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畢竟……奧伯離開以后，這里就只剩下一個有些無趣的老頭了。
玄都沏好了茶以后站起身來，走到近前貼了貼羅伯特的臉:“那我就先不打擾你跟鄧布利多校長了�！�
說完就往來時的門廳走去。
“你去哪？”
“我得去一趟奧利凡德那里，我得拿點東西。”
羅伯特跟了過去:“我認為，玄都你不需要去搬東西，這里都有，不是么？”
玄都蹲下身來，像個麻瓜一樣去穿她剛才蹬掉的鞋子:“不是搬我的日用品啦，羅伯特，雖然奧利凡德他不管我住哪里，但是店里還是需要我做魔杖的，我得去把我的工具們弄過來�！�
羅伯特停住了腳步，面色有些為難的看著窗外的天空。
玄都是上午離開的霍格沃茲，從霍格沃茲到倫敦國王十字車站大概需要六個小時，再加上轉車過來，這會已經很晚了。
“要不明天再去吧，玄都，今天已經很晚了，我想等你趕過去的時候奧利凡德也已經準備好休息了�！�
玄都眨了眨眼，抬起頭來，也看向窗外。
奧伯死的時候，她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點感覺到不妙，然后沖出古斯家大門的。
羅伯特……是在害怕這個么？
那就算了吧……
“你不用反正，羅伯特�！编嚥祭嘁沧吡诉^來，笑著對自己兩個年紀差距甚大的學生道:“正好我準備告辭了，那我就順便帶玄都一程好了�！�
“你可以絕對的放心，我會把這個孩子好好的，帶去對角巷，在帶回來的。”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玄都看向羅伯特，現在只需要他同意了。
鄧布利多微微挑了挑眉，換來了羅伯特一個無奈的點頭。
“那你跟鄧布利多校長去吧，記得早點回來�！�
“好�！�
“來吧，玄都，我想你早就試過移形換影了，對么�！�
“當然。”玄都伸手搭上了鄧布利多的手臂，一陣天旋地轉以后，他們就到了對角巷，奧利凡德魔杖店門口。
“真不錯啊，我還記得當年我還是學生的時候，我父親第一次帶我移形換影，也是來對角巷，那個時候我大概……”鄧布利多左右找了找最后指向一個大概是摩金夫人和書店之間的位置:“大概就是在那里，吐了個昏天暗地。不過那個時候，書店可不是現在的老板，那個書店原本叫什么來著？”鄧布利多站在了玄都，看向他懷念的方向。
不過鄧布利多都近百歲了，他的學生時代早已不可追溯。
就連他本人，記得都不是太清楚了。
玄都也看了幾眼。
但是這位霍格沃茲的校長卻很快收回了視線，微微抬著頭，不知道望向何方。
“那個時候，世界太平，所有人的夢想不過是做一個出色的，有足夠名望的巫師，又或者平靜的度過這一生。”
玄都原本打算走進魔杖店的腳步一頓，扭頭轉身，和鄧布利多之間隔著幾英尺的距離，她看著他，他看著空氣。
鄧布利多送她來奧利凡德這，可不是送快遞的。不過她以為對方還會在忍忍，不會這么快揭曉目的。
“那么，鄧布利多校長，您呢？您當時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鄧布利多微微挑了挑眉，頗有興趣的看向玄都，他沒想到自己還有被還沒成年的學生反問的一天，很快，他面色就變得有些悵然:“那個時候，有關于巫師的禁令非常的多，一條一條，一件一件，都是限制巫師的，可是卻沒有限制麻瓜的。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如果一個麻瓜成功傷害的巫師，而巫師用自己的魔法反擊，就會被送去阿茲卡班，以傷害麻瓜的名頭，這是非�；氖虑�，馬戲團的表演也不過如此。那個時候我完全不能理解這種條例。我想的是，巫師這么厲害，理所應當獲得更好的待遇，而不是為普通人讓路�！�
玄都其實沒想過會得到答案，這位鄧布利多校長之前袒護扣分四人組的事在她心里多少還是留下了一些痕跡，所以聽到對方仔仔細細給她解釋的時候，玄都倒是有種奇妙的感覺。
從鄧布利多的話里很明顯可以感知到，在他年少的那個時代，麻瓜視巫師為異類，而巫師卻只能躲藏不能反抗，內心有多么的痛苦可想而知。
格林德沃，就是從那個時代滋生出來的魔王，當然，魔王，是大眾的概念，時至今日，依然有人認為格林德沃的想法并沒有錯誤，只是沒有選對方法而已。
人類自發的把自己分成了兩個不同的種類，會魔法的是巫師，不會的是麻瓜，或者啞炮，而且還要這兩個群體分出個高下來。
真是……可笑。
但是玄都沒有笑，她看向鄧布利多，問了他一個問題：“可是，鄧布利多校長，您選擇做了霍格沃茲的校長，而不是政客或者別的，不是么？我聽說您曾經婉拒過魔法部部長的職位，如果要達成您的目的，做部長不是更容易么？”
“人類非要與自己的同類爭出個高低來，這是極其錯誤的想法，玄都。”
這位老者的聲音里面帶著一股無法言述的哀傷：“我付出了足夠巨大的代價來，才明白這一點，所以我選擇了留在霍格沃茲�！�
“我希望所有的巫師，都不會重蹈我的覆轍，我也付出不更多的代價來了，霍格沃茲的校長，就是最合適我呆著的位置。”
玄都看著那雙翠綠的眼睛，跟莉莉的深沉的祖母綠不一樣，鄧布利多有著超出他性格范圍以外，明亮又艷麗的瞳孔。
但是那雙眼睛藏在了那個半圓的，看起來古怪又優雅的眼鏡之后。
玄都沒有去問對方付出了什么代價，想來就算問了，鄧布利多也不會說，不是所有人都樂于把傷疤當做故事的。
他轉而問起了另外一個問題。
“那您組織鳳凰社，對抗伏地魔的想法，也是為了制止這種錯誤么？制止伏地魔像是當初的格林德沃一樣，非要把普通人和巫師分出個三六九等來么？”
“是的，玄都，是的，正是如此�！编嚥祭嗫粗�，那雙翠綠的眼睛里面露出的是一往無前的溫和，和某種殺伐果斷：“如果沒有人制止他，這個世界就會有更多的人無辜喪命，為他人的野心墊腳，我們得制止他�！�
“我們……”玄都重復了一遍這個詞。
她明白鄧布利多的意思了，這位偉大的校長，在邀請她加入一個深陷戰火之中的組織。
食死徒的死對頭，鳳凰社。
抬腳走近了幾步，然后仰頭看著這個高了自己快一個頭部的過分高大的巫師。
鄧布利多是從霍格沃茲畢業的，誰都知道他當初就讀的學院——格蘭芬多。
勇氣至上，絕無退縮。
而且，如果要對付食死徒，一個人的力量是絕對不夠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同意鄧布利多的邀約。
“可是，校長，如果我沒記錯，我還是您的學生，到今天為止，剛剛年滿十六周歲，距離英國法定成年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即便以巫師世界計算，那也還差最少九個月。您是在招攬一個未成年的巫師�！�
“戰爭和年齡無關，玄都，我是這么認為的，”鄧布利多認真的看向她：“我們需要你的天賦，你能幫助很多人，幫助很多，需要幫助的人，你會是我們對抗□□和死亡最好的隊友。”
“天賦�！毙家汇�。
她看著鄧布利多，卻忽然想起了福克斯。
那個時不時從她眼前晃晃的鳳凰。
它是由鄧布利多飼養的，所以，它有沒有把自己的秘密告訴鄧布利多呢？
倒不是玄都要懷疑自己的朋友，即便福克斯說了，玄都也覺得無所謂。
就是無所謂，她已經不害怕自己的秘密被少數的幾個人知道了，這種莫名其妙的底氣并不是源自她的勇氣，而是來自斯內普，斯內普不會出賣她的秘密，還有羅伯特，可能還要算上奧利凡德，他們知道自己的秘密時日已經不短了，可是秘密依然是秘密。
這世上并非是無人可信。
所以她不再害怕，緊張卻是避免不了的，因為他不知道眼前的人得知秘密到底多久了，現在想要做什么。
“讓那些神奇動物折服于你的天賦，玄都。”鄧布利多垂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樣：“福克斯告訴我一點事……別緊張，它一直在為你保守秘密，有些東西是我自己猜到的而已，我也不打算告訴更多的人，我會當做不知道�！�
玄都松了口氣
“可是你讓神奇生物折服的天賦，所有人共睹，我聽說了馬爾福家葬禮上的事，伏地魔打算招攬你，但是被羅伯特攔住了，你已經上了對方的名單，你的天賦已經開始引人矚目了，玄都�！�
穿著小皮鞋的腳挪了挪，似乎是要走向鄧布利多，但是剛抬起后跟，就又落回了原地。
玄都站在那里，看著鄧布利多微微勾了勾嘴角：“真是遺憾，您找我找的有點遲了，請允許我拒絕您。”
“遲了？”鄧布利多微微挑眉，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難道你的意思是，你有意加入食死徒？真稀奇，我可沒在你身上看到那些野心勃勃的顏色啊�！�
“我沒有打算加入食死徒，校長。”玄都頓了頓：“事實上，我準備兩邊，哪邊我都不參加。”
“你避不開戰爭的，玄都�！�
玄都咬著后槽牙，閉了閉眼，將滿腔憤恨壓回了心臟，壓回了記憶的最底層：“我想您應該沒有聽過一句話，逃避雖可恥，但有用。”
不！
她才不想逃避，她想找到殺死奧伯和黛西的食死徒，然后讓他們付出代價！
為此，她愿意加入鳳凰社，愿意為人馬前卒。
可是呢，她答應過羅伯特。
答應過他忘記仇恨，答應過他好好生活。
“請允許我拒絕您的邀請�！�
鄧布利多看了她很久，似乎要看穿她藏在這幅皮肉骨之下的心，看穿她所有的勇敢和怯弱，看穿她的憤怒和怨恨。
可是最后，這位仁慈的校長只是笑著擺了擺手，做了個推搡的動作:“算了，不說這個了，你快點去吧，快去吧，把你的東西收拾好，然后我就要送你回羅伯特家了�！�
“好的，您稍等我一會。”玄都這才轉身，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全數褪去，手腳靈活的打開了店門竄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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